二月，一只纤柔的鸟

今年冬天，异常的冷。而且暖气也不热，我的卧室是一片清冷。虽然插着电暖气，但也温暖不了我的全身，和那已经损伤的神经；我的四肢和筋骨都是僵硬的。我只能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偶尔靠妻子来回翻身。一大早，妻子帮我换下洗的衣服，我又像往常一样，面向窗外，面向那广阔的天空。

这时，妻子拿着洗过并甩干后的衣服走进来，她把衣服一件件挂在窗台上。我看着她的背影，我仿佛就是一只黑暗中的鸟，看到了白昼，看到了希望。我是一只鸟儿，直视着她，映在眼中。

“我是一只受伤的鸟。”我悄声说。“我活着，是因为这个女人在小心呵护我。”妻子走出屋，我一直目视着她的背影；我真想是一只鸟，飞跃起来，我就会落进她的双臂里；给她歌唱，给她一点安慰。

这个时候，已经二月。我说：“二月如鸟，飞临我敞开的窗棂。”在那窗外，在那我深爱的地方，田野还在荒芜中酣睡。我看见无雪的冬季，睁着饥渴着祈望的眼睛。而我手中已经没有了稻谷；只剩下一杯浑浊的凉水；还有一把要发芽的种子。二月，纤柔的鸟，请你不要飞过家园。

我是一只纤柔的鸟。那么，我情愿剪下我翠绿色的羽毛，像嫩嫩的青苗；把它植在贫瘠的土地里。只是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我的家乡又是怎样的情景。不知梦过多回，梦里的家乡依旧是童年的家乡。

不知道家乡的那口老井是否还在？一座小土山又留下多少童年的记忆？水库，老枣树，还有在秋天里，打来的乌米。为什么还会一直进入我的梦里？这个夜晚，注定难眠。对面楼突然亮起灯光，我彻底醒来。忽然感觉自己就是一只鸟。

这时，窗开着，我努力展开翅膀，努力飞向窗外，努力展翅翱翔。几个路人驻足仰望。沉寂。渐渐没人。一片月光泛着波澜。这是二月，仍旧寒冷的二月，我躲在一个幻想的深处。

这是二月，我的灵魂就是一只纤柔的鸟。我忍住疼痛，颤抖的去聆听着你热烈的心跳。用我僵硬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你温暖的羽毛。我还要仔细听，你飞来飞去的千古回响。那么，我祈求带上我，就在这落日下，沧桑的家园；上古的河流山川，让我畅快的眺望着啊！

就是这个清晨，你飞过我的窗棂。我伸出冰冷的双手召唤着生命的轮回。那么，我祈求请接住我炙热的两行泪，虽然没有像涌涌泉水一样甘甜；那也能浇灌一片干裂的土地。其实，妻子在我的身边，我不惧怕任何寒冷和疼痛。

妻子说：“如果你是一只鸟，那我也是。”我笑了。妻子说：“打字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吧！”我想，如果我们真是一只鸟；从此，这地方一年年不再冷清，占据我视线的也不再是荒芜。想到汗水，果实；皱纹中泛着喜悦的笑脸。还有感恩的金黄时节；点燃的黎明之前最耀眼的礼花。还有我们愈来愈遥远的距离。

我站在秋收中沉默；我立在空灵中沉默。最终是要回归自己的。面对身边的妻子，我只想说：“我真想是一只鸟，只在属于你的那片天空中停留。”二月，一只纤柔的鸟，带走我纯净的思想，像纯净的细雨；飘洒在我家乡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