乞丐兄弟
上
青阳桥下住着一大一小两个乞丐。大乞丐年近五十两条小腿都没了;小乞丐二十出头四肢健全,尽管衣衫褴褛却不难看出是个标准的帅哥。他们白天出去乞讨,晚上回桥洞睡觉。大乞丐躺在一块装有四个木轮子的大木板上,木板的前端拴着根绳,绳的另一头系在小乞丐的腰上。虽然他们年龄相差很大,但却以兄弟相称。
上高这座小城的人们,没有谁知道乞丐兄弟俩的名字,更不清楚他们的身份,只知道他们从大东北一路逃避战乱来到这来。
小城只有一条三百多米长的土街,街道两旁都是青砖青瓦的矮小平房,高点的建筑也就两层。建筑的中间,穿插着许多细长而又弯曲的小巷,有的小巷的地面上铺着青石板,两旁也有些店铺点缀其间。街道的一侧便是锦江,它发源于宜春,流经万载、宜丰、上高、高安,最终于新建县汇入赣江。青阳桥就架在锦江上。
上高县城虽然小到只有一条短短的土街,但街面上的行人却熙熙攘攘,十分繁华热闹,各式叫卖声更是不绝于耳。这一天,乞丐兄弟的身影又出现在了集市上。
小乞丐拉着大乞丐,在大街上一路乞讨。人们没有多余的钱,因为连年的战乱让大家过不上富裕的日子,但善良的人们都会施舍些饭菜给他俩吃。乞丐兄弟俩吃饱了就喜欢坐在浮桥上闲聊。
煦暖的春风将锦江两岸的草木吹发了牙,吹得它们穿上了绿装,更吹得乞丐兄弟想念自己的家乡,想到这一路寻找追赶部队所历经的磨难。是的,他们是军人,在大东北的战场上与日寇厮杀落下了残疾,掉了队加入了难民的队伍一路南下来到这座江南小城。
“小六呀!看来部队是赶不上了。如果没有战争,这地方倒是个营生的好地方!”老乞丐躺在木板上冲小乞丐说话。
“老哥哥说得是,这里离咱那旮旯老远了,离上海也远,也不知道小鬼子能打这么远来不?”小乞丐叹了口气又道:“也不知道战争啥时候结束?咱也好回去。”
“回去?回去还有谁呀?是有爹呢还是有娘?一个村的乡亲不都让小鬼子给杀光了吗?特别是你那未成年的妹妹,都让小鬼子糟蹋成啥样?最后愣是给小鬼子祸祸死了。”老乞丐还想说下去。
“别说了。”小乞丐突然变得烦躁,眼神刹那间充满了仇恨。
“国军没一点尿性,仗打得那个磕碜。”话从小乞丐的牙缝中冷硬地挤出来。
两个人陷入了沉默,只有锦江水哗哗的流淌声和来往行人的说笑。行人们踩在桥板上发出的咚咚声,就像前线的战鼓擂响。支撑桥体的一溜敞口小木船,在河水的冲击下发出阵阵吱呀的声响,像战场上的伤员在呻吟。浮桥上的每一块木板,都不知道历经了多少沧桑,乌黑中透着点儿殷红。木板和桐油夹杂在一块的特殊味儿,让人嗅着有一种历史的穿越感。
老乞丐知道自己说的话刺痛了小乞丐的心,为了打破沉默,他换了个话题。
“我说小六子,你也不小了,该找个婆娘传个种呀!你家就剩你一个男人了,可别让老莫家断了后。”
小乞丐长长地叹了口气:“就我这埋里巴汰的样子,谁家姑娘看得上?拉倒!”
“咋的啦?要不是打仗,你这么俊的小伙还会找不到娘们?”老乞丐开始夸起小乞丐的模样来。他没完没了地说,小乞丐却突然惊叫起来,将他的话打断。
“不好,飞机!”
顺着小乞丐目光所向,天空中果然有两架日本战机轰鸣而来,伴着机枪扫射的狂啸。
两个乞丐是军人出身,知道怎样应付军机地扫射,可岸上的老百姓不懂,他(她)们还好奇地观望。日本战机在集市上头来回狂扫,热闹的集市瞬间一片哀嚎,人们四下逃跑,可越跑死的人越多。集市变成了屠宰场,鲜血染红了地面,就像下过一场血雨。
日本战机卖弄够了淫威,大摇大摆离去。刚刚还热闹非凡的集市变得寂静下来,寂静得像坟场那样让人害怕。
小乞丐:“老哥哥,咱快回去吧!看来,小日本打到这来了,咱得想办法离开。”
“狗日的小鬼子!”老乞丐瞪眼望着远去的日本战机恨恨地咒骂。
下
回到桥洞,乞丐兄弟匆匆收拾好行旅,便沿着湘赣公路继续南下。不知道行了多久,来到一座小村庄,这里只剩下老弱病残和妇女,能扛枪的男人们都上了前线。乞丐兄弟来到一户人家乞讨,对开的门紧闭着。
“屋里有人吗?”乞丐兄弟轮流冲屋里面喊问。不一会儿门打开,从里面出来一妇人。
“大嫂子能给点吃的吗?”老乞丐问妇人。
妇人看了看乞丐兄弟,也没说什么转身就取来了些饭菜给他们。饭很少,因为粮食大多送去了前线。
小乞丐:“大嫂,我们能向你打听点事吗?”
“你们想问什么,快说吧!呆会儿我们村的妇女们还得赶前线送物资呢。”
老乞丐:“是不是小日本打到上高来了?”
“谁说不是,奉新和高安都让小鬼子给占了。小鬼子从三个方向夹击上高,打算把中国军队赶到上高一块歼灭。昨天,就在镜山打了一场恶仗,死了不少的国军,好歹把小鬼子打退了。”
乞丐兄弟边吃边问,完了这就打算离开,不料外面一阵骚动,还没等他(她)们反应过来,一个人就跌跌撞撞跑了进来,还没站稳便卟通一声栽倒在地。
“快过来扶他进里屋。”妇人招呼乞丐兄弟过来帮忙。
小乞丐和妇人把伤者扶进了一间里屋的床上。
“老朱你怎么了?”妇人确实认识伤者。
“快,小鬼子的一支侦察小分队扮成老百姓混进了城,赶紧把情报告诉罗将军。”老朱说完从怀里取出一面鲜红的党旗来,但举起的手又落下,党旗掉在了地上。
老朱牺牲了,妇人伤心地嘤嘤哭起来。
乞丐兄弟拾起落在地上的党旗,上面的镰刀锤子图案告诉他们,老朱是一名地下共产党员。
“嫂子你别哭了,告诉我们罗将军在哪?我们帮你送情报。”小乞丐看到眼前的一幕,久违了的军人的血性开始涌动。
妇人止住哭:“听口音你们是外地人,人生地不熟的往哪送情报去?你们在这帮我看好老朱。”说完,妇人出了门并将门重新合上。
乞丐兄弟守着老朱的遗体,只一会儿外面又骚动起来。
“鬼子来了!老乡们快跑后山上去。”外面有人高喊。
小乞丐:“不好,肯定是小鬼子的侦察队追击老朱到这来了。”
乞丐兄弟来到了外屋,小乞丐趴着窗子往外观察。
“怎么办?”小乞丐问老乞丐。
“不要慌。鬼子要找的是老朱,他们肯定会挨家挨户地搜。你腿脚好赶紧和老乡跑后山去,不要管我。”
“不行,老哥哥的腿是为了保护我才弄没的,我要是丢下老哥哥不管,还是人吗?我答应了老哥哥的,一辈子照顾你。”小乞丐说着要背老乞丐一块跑。
“照顾个啥?听老哥哥的话,给老莫家留个种。别管我,快跑!”
小乞丐愣愣地看着老乞丐,好像不认识一样,变得激动起来。突然间,他一把将裤子解下,强压着愤怒低吼:“留啥种?”
小乞丐的私处,一条长长的疤。原来小乞丐之前是侦察兵,一次随队伍深入敌后侦察让小鬼子给抓住,承受了宫刑之辱昏死过去。大雪飞舞,敌人将他的衣服扒光以为他会死去,不想却被东北抗联的人救了。
“小兄弟。”老乞丐看着小乞丐平平的私处,愤怒而又动情地流出了老泪。
小乞丐扯上裤子继续观察。
“不好,刚才那妇人让小鬼子给抓住了,正朝咱这屋来。老哥哥别娘们似的哭哭啼啼,你倒是说咋办?”
老乞丐伸手从腰间取出两颗手榴弹,递给小乞丐一颗。
“哪来的?”
“老朱身上摸的。快把我挪门后面去,靠着墙我还能坐着。你藏另一块大门板后面,看情况再说。”
小乞丐按照老乞丐的吩咐,把他弄到一面门板后,自己躲在了另一面门板后。
“咣当”一声,门被日本人踹开,两扇大门板刚好把乞丐兄弟一左一右遮住。
一队百姓打扮的小鬼子进了屋。一阵叽里呱啦的鬼话后,日本兵便四下里搜索起来,只剩下一个领头的押着刚才的妇人站在房中间。很快,老朱被发现了,他的遗体被几个日本兵拉了出来。又一阵鬼话,这些日本人突然掏出匕首狂刺老朱的遗体。
门板上面有缝隙,日本人的恶劣卑鄙行径让乞丐兄弟看得热血沸腾,军人独有的血性在体内燃成熊熊怒火。
日军将老朱的遗体刺成了马蜂窝,变得面目全非,他们开始狂欢起来,狂欢的添加剂便是妇人。禽兽不如的日军像群狼对付一只可怜的羊那样,极尽手段蹂躏一名中国农妇,阵阵淫笑淹没了妇人的惨叫。
小乞丐的热血彻底沸腾,双眼喷出仇恨的烈火,他想到了美丽的家乡,想到了那片广袤的黑土地,想到了家乡的父老乡亲,更想到了漂亮可爱的妹妹。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一声怒吼,他冲向日寇拉响了手榴弹……
“六子,老哥哥也来了!”老乞丐在地上朝日寇滚了过去。
两声巨响,打发了一群嗜血如命的魔鬼,更唤醒了亿万颗沉睡的心,从此拉开了对日寇进行全面反击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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