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部乡村之：魏店人与秦腔艺术

    魏店人爱好秦腔，也出戏子，是方圆公认的“戏窝子”。塾师牛照南在其《演戏文》中写道：“兴众乐乐，好事者为之也。夫人幼而学之，必有可观者焉，乡人皆好之亦为之而已矣。”有人挪喻道：“魏家店三岁的娃娃都会踏脚窝子（戏剧步式）”。每逢庙会、交流会、庆典以及春节社火，乡人或请戏班，或由好家自行组班，定要唱大戏，早已成了历史惯例。农闲季节，爱好者还常于村头巷尾、农舍庭院，吹拉弹唱，自娱自乐。

    秦腔艺术自清初在魏家店兴起以来，可谓经久不衰。然而因灾荒、战乱、政治运动等因素的干扰，亦多波折。大致可划分为三个时期：清末，以甘肃名伶“桑旦”为代表的古典时期；民国晚期，以陇南名角魏启业为代表的全盛时期；文革期间，以魏南大队业余演出队的《三世仇》为标志的现代剧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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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清末秦腔艺术在魏店的兴起

    清代咸丰至光绪年间，是魏家店秦腔艺术的古典高成就时期。魏店人有自己的戏班，曾出过几个享誉省内外的秦腔名角。由于这些名角在家乡的频繁演出，推动了魏家店民间秦腔艺术的整体提高。

    桑茂林（1841—1906），魏家店镇下街道人（其后代移居今本乡赵家沟和宁夏西吉县等地），生于道光二十一年（1841）二月二日，卒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八月十五日，清末甘肃省秦腔旦角泰斗。因饰旦角著名，人皆称“桑旦”而不知其名。桑茂林自幼随班学艺且天赋异秉，嗓音清越，口齿清晰，身段适中，仪态雍容，装扮后美若天仙。十七、八岁时就走红省城兰州，仕宦贵族趋之若骛。时任甘肃省总督的旗人乐斌对桑茂林大加赞赏，惊为“京津名伶比之不及”。同治初年，回民反清斗争风起云涌，军马倥偬，舞台绝响。桑茂林逼迫困守家园数年。无聊中与乡人结伴赴陕南，在汉中搭班献艺，一时声名大噪，轰动陕南。数月后因同班妒忌陷害，便重返故里，仍往来于家乡与兰州之间。

    桑茂林毕生从艺，主要活动于省城兰州与家乡秦安之间，成功塑造了无数艺术形象。在不同年龄段则各有所长：青年时期攻花旦并一举成名，温柔典雅，明慧秀逸；三十前后重青衣，不落凡响，脍炙人口；四十以后改须生，风流倜傥，无懈可击；晚年擅老旦，空前绝后，感人至深。自中年以后饰演悲情角色更是登峰造极，催人泪下。当时有俗话说：“看了桑老旦，三天吃不下饭”。（详见牛士颖著《陇上优伶志·桑旦》，原载《甘肃文化》2004年第二期）。

    牛顺（1841—？），魏家店镇人(后代现住魏南村鱼龙堡)，清末甘肃省著名秦腔旦角。与桑茂林同乡同龄，同师学艺，常同台演出，人多以桑、牛并称。初学艺时，因嗓音梢逊于桑，所以另劈蹊径，专攻武旦。在省内的武旦行当中，首屈一指，红极一时，人称“牛旦”。牛顺生得玲珑俊秀，英姿飒爽，加之身手敏捷，别具风韵。壮年以后改演须生，骏骨棱蹭，姿势百出。尤其捻弄髭须，灵活利落，堪为独创，无人可及。可惜年纪不到五十岁病逝于兰州。

    魏虎，清同治、光绪时期著名秦腔演员、箱主、班主。魏虎自幼酷爱秦腔，自学成材。最初组班唱皮影戏，发展后置办衣帽行头，自任箱主兼班主，组班唱大戏，是魏家店同治战乱后第一支专业戏班，曾长时期活跃于陇原城乡。

    魏虎传艺、传业于其子“魏狼（著名秦腔演员魏启业之父，‘狼’疑为绰号）”。魏虎、魏狼父子以腹本多（300多部）、善于经营而著称。全盛时曾拥有两个戏班，吸引了陕、甘诸多名角搭班入伙。


    光绪四年（1878）关中大饥，魏狼收留饥饿待毙的陕西流浪儿高毛娃，教其唱戏，专攻旦角。数年后成为省内著名秦腔艺人。

    民国初，魏狼将戏箱转让给魏五十（著名演员魏吉荣之父）。民国十七年（1928）陕甘大旱，魏五十卖掉戏箱以度饥荒，魏店戏班解体。

    2.民国晚期秦腔艺术在魏店的复兴

    民国晚期，秦腔艺术在魏家店出现了空前的普及，一时艺人荟萃，名角辈出。其中影响较大的有：享誉陇东南的著名须生魏启业（人称“掌鱼儿”，魏店镇人）、净角魏吉荣（人称“魏大净”，祖籍通渭，移居魏家店）、须生魏明华（人称“春生儿”，魏店镇魏家坡人）、须生兼净角魏国栋（绰号“三裸龙”，魏店镇人）、武须生魏叠玺（人称“叠娃儿” 魏店镇人，），名武净魏杰（绰号“摆设儿”，魏店镇人）、丑角何秀山（俗称“何丑”，魏店镇问家湾人）等。民国二十四年（1935），邻村牛家坡（属通渭县）秦腔艺人牛具奎创办了半职业性剧团“德顺社”。当时魏店籍秦腔艺人多在该社搭班。

    民国三十六年（1947）三月，魏店镇因租箱唱庙会戏，与德顺社班主牛具奎争执失和。魏店镇商号“常兴德”二掌柜魏光祖自筹资金，携好家张九生（绰号“大炮”）赴西安购置了齐全的剧装与打击乐器，魏店人重新拥有了自己的戏箱。初由张九生负责组建戏班，后由魏吉荣任班主。德顺社上述魏店籍演员及牛自忠（人称“要命娃”，通渭苟家堡人）等全部入伙。同时，吸收多名本镇青年爱好者学艺，后来出名的有旦角魏泽善（魏店镇人）、魏金海（魏店镇人），武生魏兴元（魏店镇人）、净角魏振国等。组成了一支颇具实力的半职业秦腔剧团，可演唱传统剧目200多部，以庙会、堂戏、交流会演出为主，偶尔也唱卖戏，活跃于甘肃东南部地区。

    1955年春，秦安县人民委员会决定成立秦安县专业秦腔剧团，由县委宣传部和县文教科负责筹备。同年初冬，魏吉荣任班主的魏店戏班在秦安县城春场里为交流会唱戏，颇受好评。宣传部和文教科负责人与戏班协商，以魏店戏班戏箱和演员为基础，吸收县内、外优秀演员，于同年11月正式成立了秦安县专业秦腔剧团——建设剧团。1956年1月更名为“秦光剧团”，县文教科派张定一（魏店乡魏南村人）担任指导员，魏吉荣任团长，魏兴元任副团长。秦光剧团演员阵容强大，水平高，在省内影响较大。1963年3月1日，奉上级指示，秦光剧团撤消，大部分魏店籍演员回乡务农。

    另外，自清末以来，今魏店乡境内，较大村庄都有业余秦腔爱好者组织的临时性戏班。平时务农，春节、农闲时唱戏自娱，俗称“社火班” 或“自乐班”。其中杨家吊川、刘家四咀、庞家沟、侯家坪等村庄的社火班水平较高。

    3.文革时期的秦腔现代剧

    1958年，魏店小学师生排练演出了魏店历史上第一出秦腔现代剧《穷人恨》。

    1965年后，传统历史剧目被禁演，倡演现代剧。魏店公社许多大队组织了以青年为主的业余演出队，除配合“文化大革命”宣传活动外，也排练演出新剧。

    由老艺人魏启业导演，魏南大队业余演出队演出的秦腔现代剧《血泪仇》、《穷人恨》、《三世仇》水平较高。其中《三世仇》一剧尤其感人，演员以真情投入，表演细腻生动，以至每场表演都出现台上演员声泪俱下，台下观众一片唏嘘啜泣的情景。真正起到了“忆苦思甜”、教育群众的作用。魏南大队《三世仇》一剧的主要演员有：马很胜（饰王老五）、魏增生（饰虎儿娘）、任跟顺（饰活剥皮）、杜金香（饰三水狼）、马丑丑（饰张九）、马很子（饰虎儿）、魏莎娃（饰小兰）。

    1968年5月，文化大革命运动升级，大刮“红色台风”。老艺人被揪斗、游街；魏店人苦心经营和积累的传统剧本、剧服、饰道具被付之一炬。代之而起的是“忠字舞”、“语录歌”，这种类似宗教仪式的文娱形式，常令人啼笑皆非。同年冬，魏店公社所属各大队奉命组建“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开始学唱“样板戏”。


    1972年春，魏店公社组建了以魏店五.七中学师生为主体的“魏店公社业余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排练秦腔移植样板戏，在各大队巡回演出。5月23日，“魏店公社业余毛泽东思想宣传队”排练的秦腔移植样板戏《红灯记》，参加了“秦安县纪念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发表三十周年文艺调演”，获全县第一。该剧的主要演员有陈堪虎（饰李玉和）、牛淑敏（饰李奶奶）、王耀明（饰李铁梅）、马岁丑（饰鸠山）。

    1978年后，部分传统剧目陆续解禁，恢复上演。浩劫之后的孑遗老艺人焕发青春，重新登台。由老艺人魏叠玺导演，魏南大队业余演出队率先演出历史剧《十五贯》，各大村庄争相仿效。

    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发展，魏店公社境内先后组建了“魏店秦腔剧团”、“四咀秦腔剧团”、张家山姬小龙领班的“秦安县第二秦腔剧团”等业余演出团体，活跃于四邻各县乡村，以唱庙会戏为主。

    1988年10月8日，经魏店乡政府研究决定，以姬小龙领班的“秦安县第二秦腔剧团”为基础，成立了“魏店乡业余秦腔剧团”，姬小龙任团长，聘请、吸收演职人员40多人，至今活跃于周边农村舞台。

    （图片说明：2009年4月14日晚，甘肃省秦剧团在魏店舞台演出的传统剧《火焰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