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谋情人
利这个字是禾加右边的立刀,可见字意的厉(利)害。二利就是双刃刀。这对二利夫妻最初是恋人,开始没成眷属,各自有了家庭。也许是两人情未了,后来又成了情人关系,最终双方都离婚了,走到了一起,成为了再婚...
一
电梯在七楼停住,电梯门“哐当”一声打开,江菲菲背着书包木然地走出电梯,一步又一步机械地挪动。电梯又“哐当”一声关上,轰隆隆逃也似地走了。江菲菲像是被这个机器甩掉的包袱,茫然的心灵无着落地滚落在自己的家门前。
家,不是她想来到的地方,但她被电梯甩到了这里,也就只好拿出钥匙开门。一阵她制造的“稀里哗啦”的声响过后,江菲菲走进了空荡荡的房间。
妈妈还没有下班,她通常在5点半才到家,爸爸则要到6点左右回来。她是第一个回家的人,一般在下午4点半和4点40之间,这是一家人回家的时间表,已经在江菲菲的头脑里存了好几年,成了她的潜意识。
江菲菲疲惫地卸下后背上的书包,一只手提着走进自己的卧室,放在小桌上,然后脱掉羽绒服,愣了几秒钟,迟缓地挂在墙角的衣架上。她还想脱掉深蓝色的校服,但是好像突然忘记了,缓缓转过身去坐在单人席梦思床上。
二月的天气依然黑的早,屋里的光线一点一点变暗,江菲菲的心情和表情也随着室内的光线黯淡下去,呈现出一层厚厚的幽怨和凄伤,就像刚刚经历了一场莫大的不幸,可仔细想来并没有什么大的不幸。她只是很不开心,只想流泪。在这座空洞的楼房里,她感到无限的孤独和无助,尤其此时此刻。江菲菲迷惘的目光好像无有落处,在房间里移动,最后停留在书桌上的书包上,一个双背带的红色书包,里面装得不是书而是她的心事--江菲菲的目光在这里找到了心情抑郁的症结。她把目光贴在书包上,思绪犹如踏上了通往一座坟墓的羊肠小道,恍恍惚惚走向了伤心地.....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女班主任在提问她的时候她正想着男同学和男同学有关的女同学,她站起来却不知道老师提问了她什么问题,茫然地和老师对视着。老师追问:“江菲菲,你回答!”老师没有再重复提问,只强调她来回答,目光锐利如刀,表情有些扭曲。显然老师是在惩罚她,她心里明白,她不敢再与老师的目光接触,垂下头。她没有说话,她越来越不愿意当着同学们的面说话。此时此刻她意识到全班同学的目光都在盯着她,且都是如老师一样的锋利,像要穿透她的五脏。江菲菲是个情感细腻、敏感和内向的女生,她欣赏泼辣粗野的女生,假如此时站在同学视线里的是那样的女生,兴许会还击老师几句,理直气壮地说不会,甚至还会让老师下不来台,可她做不到。她紧张起来,脸上有些发烧,心也开始急跳,她想逃跑,逃到没有人演的地方!
老师的声音还在刺耳地响着:“江菲菲同学,你上课应该集中精力听讲,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呢,你的成绩越来越差了,再这样下去你很危险了,今年升学你就不要跟班走了!”
老师的批评算不上最严厉的,江菲菲却受不了,因为老师的批评向全班同学传递了一个信息:她不是一个优秀的学生,甚至嬗变为她不是好女生,或者可以用另一种方式去解读:她不是个好女生因而她也不是个好女孩。当江菲菲把这样一个虚拟的信息传进自己的意识之中时,她开始感到痛苦。她可以不去计较成绩的好坏,但不能不在乎她是不是个好女孩,试想哪个男生会喜欢一个坏女孩呢?欧阳志远更不会。一刹那,江菲菲绝望得脸色煞白。
远处隐隐约约传过来一首老歌,一个男声粗狂嘹亮的歌喉在唱着: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
歌声从江菲菲心头穿过,她的眼泪无声地滑落下来。
二
房间被夜色淹没,江菲菲隐藏其间像是消失了外形,只剩下一具幽灵。
猛然,江菲菲想起了妈妈,立刻回过神来打开灯。一盏莲花顶灯发出柔和的白光照亮了房间,还原了江菲菲的真实面目。她看了一眼腕上金黄色的坤表,5点59分,妈妈却还没有回来。江菲菲心头一阵焦躁袭来。她并不是因为饥饿,而是因为妈妈回来的时间发生了改变,打破了她潜意识的习惯。虽然这么一点的事情,却使她的思维无法及时地根据现实做出调整和适应,她的心理不能承受违背思维的任何微小变化。
她焦躁的不是想流泪,而是想撞头!
江菲菲今年16岁,读高一。
她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与其他女孩相比,身上释放着豆蔻年华的美丽和魅力。她留一头大多数女孩留着的长发,飘飘的衬托着一张娇嫩白皙的面容。苗条颀长的身材亭亭玉立,宛若仙女。虽然天生丽质,但也可以说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和这个城市里千千万万个同龄孩子一样,生活在三口人之家,父母宠爱,生活无忧,尽享一代幸福。举头展望前程更应该无挫折坎坷之虞——读完高中升大学,读大学不愁学费;考不上大学可去工作,爸爸是事业单位办公室主任,虽说大事办不成,给她找份工作舒适的工作还是小菜一碟;然后是结婚生子,这更不是问题,凭她的相貌,追求者应该不在少数。在学校里,她虽说不是校花,但挤掉60%以上女生绰绰有余。
十几年的人生道路上,江菲菲应该是幸运的,更应该是幸福的,然而这只不过是一个推理逻辑、一个障人眼的假象而已,江菲菲从来没有用这样的逻辑来推理过自己的幸福,因此她没有感受到幸福,在她的脸上从来没有看到过幸福感,甚至很少能看到她快乐的表情。也只有上高中以后偶尔会发现她脸上会出现一抹幸福感。
她的表情与众有明显的不同,两只妩媚的眼睛忧郁地眨着,常常露出过度的空洞和迷茫。她性格内向,沉静寡言,像位看透红尘的修女。她的外表柔弱腼腆,说话语速缓慢,不爱与别人争执,和同学产生矛盾时候往往用更加的沉默来掩盖内心的感受。在她身上看不到张狂的叛逆,也看不到自我表现的欲望,如同一个传统的淑女。在同学之间她有鹤立鸡群的高贵,又有与人格格不入的怪异。少数同学喜欢她,大多数同学不喜欢她。
少数喜欢她的同学中,有个叫欧阳志远的男生表现的比较突出,可以用特别喜欢她来形容。
欧阳志远1米70的身材,瘦瘦的,很单薄,肤色也显得略黑,说不上英俊和帅气,但在江菲菲的眼里依然是个潇洒的帅哥。江菲菲和他要好已有半年了,在一起说话,放学一块走,上学来的时候他会在路上等着她。在江菲菲的潜意识里,她和欧阳志远在恋爱。虽然没有没有明目张胆和大张旗鼓地谈情说爱,但江菲菲的确进入了初恋的状态里,无论是她心理上的冲动和依恋,还是行为上的反常举动都符合恋爱特征。只有在欧阳志远的身上,江菲菲才能想到快乐和幸福这样的字眼。她很想和他在一起,愿意天天看到他冲她甜甜的意味深长的笑。当然,这些快乐也是游移不定的,甚至带着某种的惶惑。
远处仿佛又传来那首老歌“你到底爱不爱我,爱不爱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江菲菲的心被揪紧了,开始疼痛。歌词一直在她心里盘旋,像只轰不走的苍蝇。
不幸是从一个月前开始的。那天,是个礼拜天,欧阳志远把江菲菲约到他们家,在他那间略显凌乱的卧室里,江菲菲有回到真正家的温馨,也像一只漂流的小船驶进了避风的港湾。那个遥远的梦就在她的眼前,在她的手心里,她的手一握就抓住了。江菲菲兴奋的脸色潮红,内心憧憬着从现在开始的幸福。
欧阳志远拥着她,捧起她的脸,吻她。这是他第几次吻她,记不清了,那种醉心的甜蜜感依然强烈,在全身涌动。她的胳膊搂紧他的脖子,怕他跑掉似的。
他的手抚摸着她,这是爱的表现,她宠惯着他的手,她接受并且放任爱的形式。然而,当他的手抓起她的腰带的时候她紧张起来,她看到他的表情,已经不是开玩笑。她下意识抓住他的手,这是不可以答应的,她不可以宠惯他超越自己承受的底线。他还在要求、坚持、加强。
江菲菲头脑里有片乌云正在扩散,正在遮掩温暖的阳光,正在压迫她的欢乐。她产生了恐惧。她拒绝,像在乞求,可怜巴巴的:“不要这样好吗?”。
“这有什么?我爱你!”他冷冷地说,像带着孟春的料峭寒意。他的手已经松开,身体离开她缓缓向后移,终于他们成了两个分开的个体。她感到两颗心也出现了距离,就这么一瞬间。
“不行,原谅我好吗?”为什么她要这么说呢?她只是不想怪罪他,不想让他感到是他的错,她不想让他离开她,所以她的话就像真的在表明自己的过错和歉疚。
他好像没有太在意,但是他看她的眼神和对她的说话都失去了亲呢和热烈。更为严重的是,从此以后,他在学校明显疏远她,他故意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生说说笑笑,甚至在学校外面还和别的女生勾肩搭背,就像曾经和她那样。而他们俩在相视时他显得非常冷漠,在他的脸上再也找不到恋情的丝毫痕迹。
江菲菲越来越不安,越来越怀疑自己对欧阳志远真的犯了错。学校里,男女生之间谈情说爱的人不少,她不知道他们都是怎么做的,难道他们也做那样的事情,她很想找个人问问。如果他们真的做那种事情呢?江菲菲不敢想。
有一点在她心里是很明确的,就是她不可失去欧阳志远,失去他等于失去了全部,自己什么都不是了,像个被抛弃的垃圾。
江菲菲的精神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恍惚,上课的时候她总在想坐在她后排的欧阳志远,他会不会也在想着自己呢?
三
6:40,江菲菲一再看表,妈妈依然没有回来。
江菲菲脑子出现了幻想。欧阳志远,这个让她无法消除的影像开始在她的头脑里更加活跃起来,他会不会突然给她来电话,约她出去共进晚餐?倏地,她的心里出现了悸动和激动,她似乎体会到了惊慌和幸福。她把目光定格在鼓鼓囊囊的书包上,里面有她精心准备的礼物,是一串她用两个星期的时间亲手编织的美丽风铃,风铃中还有彩线悬起来的无数只五彩纸鹤,它们个个展翅欲飞。
江菲菲对这串美丽的风铃爱不释手,这不是一串普通的风铃,是她全部的爱。她编好风铃后不止一次试着摇晃它,那清脆悦耳的声音和纸鹤兴奋飘飞的样子让她欣喜不已。这是她对幸福的设计和憧憬,很可能就是她实实在在的一生幸福。她把风铃用一个纸盒装好,用彩纸包上,再折叠一朵粉红色的小花,最后用透明胶带粘好,很漂亮。江菲菲计划在情人节那天把礼物送给欧阳志远,然后悄悄告诉他,放学后可以把她带走,她愿意把自己给他,让他过一个幸福愉快的节日。他的幸福就是她的幸福,他的愉快也是她的愉快。在江菲菲的内心深处,欧阳志远已经彻底替代了她自己,她在主观意识上放弃了自我,当然她也会随之失去自我,但对于江菲菲来说,自己已经不重要了。
江菲菲产生这个决定以后,她的心情平静了两天,她认为已从迷茫中走出来了,有了方向。她也恢复了些许的自信,她要去为幸福拼搏,正像那首歌里唱道“爱拼才会赢”。
电话始终没有响,电话像死了一样。已经七点多了,江菲菲知道欧阳志远不会給她来电话了,此时他很可能正和谁谁谁甜蜜地在一个浪漫的餐厅角落津津有味地会餐。她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8点整,妈妈终于回来了,一阵响动之后就是更加刺耳的声音:“菲菲,菲菲,你在屋里干什么呢?客厅也不开灯。你爸爸呢?没回来?”
妈妈的声音尽管让江菲菲听起来那么不舒服,但那很大程度上是因为妈妈回来的太晚造成的习惯性的不适应,不是那声音本身有什么怪异。从妈妈的声音里倒是能听出几分兴奋。果然,妈妈随着声音的落地推开了她的房门,她看到一张着急却也有着喜悦神色的面孔,没有发自内心的悲愤。江菲菲登起了大眼睛,空空地望着妈妈,一句话不说。她的表现真的激怒了妈妈,妈妈的声音真的刺耳起来:“你整天像丢了魂一样,问你话呢,死啦?你爸爸是不是还没有回来?来过电话没有?这个该死的,今天是情人节,不知道跟哪个骚娘们鬼混去了。”
妈妈吵嚷着出了江菲菲的卧室,但声音并没有停下来:“我没有回来你也不知道做饭?你看都几点啦,你都多大啦,一天到晚只知道吃饭,什么都不知道干,我不回来你就干等着?我一晚上不回来你是不是就不吃饭啦?”
声音忽远忽近,从客厅到妈妈的卧室,再由卧室到客厅,怒冲冲的数落声夹杂着高跟鞋敲击地板声,不停地轰向菲菲的耳鼓。对于妈妈的这种形态,江菲菲已经很熟悉,好像已经持续了一个世纪,她已经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想堵上耳朵。
江菲菲在妈妈回来之前似乎想让妈妈回来,此时她才知道她更不需要妈妈回来。她不关心妈妈为什么回来这么晚,从妈妈的口气里她听出妈妈回来的晚比正常回家更有道理。她也不关心吃饭问题,吃饭对她来说并不重要,尤其是今天晚上这顿饭,她只想清静。
“今天是情人节,没有人给我送礼物我自己给自己买,我买了一身衣服......”声音戛然而止,好像开始试衣服。过了一会,声音突然又起:“没人爱我,我自己爱我,我还买了一套化妆品。有钱不花给谁呢?还不知道今天他给狐狸精、给婊子买什么呢。我让你买,我让你买......”江菲菲看不见妈妈的行为,但她能感觉到妈妈在愤怒地发泄,并不是特意给她听的,如果妈妈一个人在家也会这么愤怒地发泄的。很显然,妈妈的情绪是因为爸爸不在家变得糟糕起来,如果爸爸在家、如果此时已经做好了饭等着她,也许妈妈会是另外一种表现。现在,妈妈把自己给自己买衣物的动机和起因变本加厉地爆发了出来。
过了一会,客厅传来打电话的声音:“喂,死哪里去了?几点了不着家?什么公司有事你骗鬼啊?你以为你是公司老板?还不知道你陪着哪个婊子吃饭呢。你以为我听不出来你在哪里?我告诉你,马上回来,不回来就死在外边,永远别进家!
今天是2月14号,是情人节……
妈妈的话突然又响了起来,把菲菲吓了一跳:“菲菲,出来,帮我淘米!”
妈妈的话像炸雷,菲菲像遭到了雷击,脸上的表情立刻扭曲起来,看不出是痛苦、是烦恼还是愤怒,她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思维去衔接刚才被妈妈的话中断的内容——今天是情人节——这个舶来品的节日,却这样尖刻地深入了两代人的内心,刺痛了最深层的情感。尤其是对江菲菲来说,情人节比过年更重要。
妈妈再一次叫喊着催促菲菲,但那声音在菲菲看来像是隔世之音,遥远而渺茫。江菲菲索性倒在床上,闭上眼睛,让自己进入睡梦状态。她今天实在没有心思去帮妈妈做饭。
妈妈并不罢休,依然在尖厉地叫喊着她。这很可能跟今天做饭太晚有关,只是江菲菲依然不予理睬。她已经习惯了妈妈的声调,几乎每天都可以听到。但更多的时候妈妈不是冲她,而是和爸爸发生的激烈战争。足足有三年的时光,江菲菲在这种特殊的噪音的刺激下,不论是耳朵还是心灵都长出了厚厚的老茧,变得麻木。
“菲菲,你死啦!”妈妈在厨房叫喊,随后声音就到了身边,妈妈过来了:“你还吃饭不吃饭?择菜去,听见没有!起来,帮我择菜去,白吃白喝养你这么大,你简直是个废物!起来帮我择菜!”
妈妈暴跳如雷了,眼看就要下手打她,她却依然在床上躺着,沉默着,好像面前这个怒容满面的妈妈根本不存在。现在她不怕妈妈动手,她期盼着暴力的来临,期盼着有种外力给肉体一些痛感的折磨,以便打开憋闷的心胸,就像阴沉闷热的天空需要下一场疾风骤雨来宣泄……此时,她最怕的是妈妈的安慰,如果妈妈像小时候那样把她拥进怀里,温存地抚摸着她冰凉的小手,她会怎么样呢?肯定会嚎啕大哭。现在妈妈不会那样安慰她了,她也用不着在她面前哭泣,即便是她上来打她一顿,她也不会哭的。
妈妈没有动手,气急败坏地急急走了,留下来一串足以令她回味一世纪的怒骂。
四
8点40分,爸爸回来了。
妈妈正在炒菜,从厨房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还有一股油香在房间里乱窜。爸爸的回来并没有给家里带来福音,相反却爆发出更剧烈的争吵:
“你还回来呀?死外边算了!”“你都干么呢?到现在还在做饭。”“你干么去啦?你下班不回家和那个个婊子快活去啦?你还腆着脸说。”“泼妇!你纯粹是个泼妇,摊上你我算倒了八辈子霉了!老实说,我看都不想看你。”“你个王八蛋的,有本事你别回来......”
你一言我一语的口水战正在步步升级。在这样的战争中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即使升级到拳脚相向的地步,依然会不分胜负。因为妈妈无论在体重和身高上要比爸爸高出一个量级,绝不是弱者,而爸爸身为一个男人,往往在武力上不会吃亏,因此,这样势均力敌的战争要想结束往往是在双方精疲力尽之后。江菲菲不介入这样的战争,主要原因是这样的战争太过于频繁,她介入不过来。她偶尔的介入往往不能让战争平息反而会起到火上浇油的副作用。她讨厌妈妈的唠叨和粗口,不会偏向妈妈,结果却会会让妈妈发疯,后果更为严重。厨房的炒菜声音已经停止了,换成了吵骂声。而且声音正从厨房向客厅转移。
“今天也算是过节,你还有这个家吗?你还有我们娘俩吗?你这几年给我买过啥东西?你要是今天不给那个婊子买东西,我他妈的出门撞车上。一看你那个下三烂的德行就知道你做出什么事!”“呸,给你买东西,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那熊样,你也配!”“我操你妈的,你当初咋追老娘来着?当初你瞎了狗眼啦?操你妈的!”妈妈拿出了泼妇的看家本领,破口大骂爸爸,一股焦糊味从厨房传过来,江菲菲一阵恶心,她猛地站起来,一步跨到卧室门口,用尽力气将门关上,“砰”的一声巨响想要告诉爸爸妈妈,我在关门,我的企图是不想听到杂乱的声音或者不想听到任何声音。
客厅的声音被关在了门外,姜菲菲感受到了十几秒的安静,像一堆火被一桶水熄灭一样。但是,安静仅仅维持了几十秒钟,她又听到了妈妈的怒吼,只不过声音在经过屋门的阻挡以后变得有些微弱。又过了一会,她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了,江菲菲坐在床上和门口站立的身影正好四目相对,那身影是爸爸,他穿着一身整齐的西装。爸爸年近四旬,一副很秀气的中年男子身材,身穿西服更显得精明干练。爸爸似乎有些愧疚,很低的声音问:“菲菲,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要不要爸爸带你去外边吃饭去?”
江菲菲听到这样的关爱声音第一个反应是爸爸在讨好她,她有些反感,把视线移开,无情地露出自己的冷漠。“菲菲,如果你真的饿的话跟爸爸去吃饭馆,好不好?”“你出去吧。”姜菲菲没有领情,她好像很疲惫地说出几个字。目光依旧呆滞地望着别处。“爸爸带你去吃麦当劳……”姜菲菲没有让爸爸的话说完,突然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出去!”
“唉,这孩子。”爸爸无奈又尴尬地退出了房门,随手把房门关上。姜菲菲下床把房门锁死,像是外边再发生什么事情都跟自己无关了。
爸爸爱她她是知道的,她也喜欢爸爸牵着她的手去游乐园和逛街,喜欢没事的时候依偎在爸爸身边,那种感觉犹如躲在一个安全的港湾里。但是,自从13岁那年偶然看到爸爸和一个年轻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的挎着爸爸的手臂,爸爸一脸快要从脸上掉下来的幸福和开心,姜菲菲的心彻底凉了,她相信了妈妈骂爸爸有外遇的话。从此以后,她开始讨厌爸爸,不再喜欢爸爸的手和他的关爱。也是从那一年,他们家爆发了战争,而且一发不可收拾。
江菲菲也不喜欢妈妈,相对来说更讨厌妈妈,当然了妈妈也不喜欢她。妈妈喜欢穿着打扮,肥硕的体形偏偏喜欢追求时尚的时装,却没有一件让菲菲感到顺眼的。另外妈妈的粗口也让菲菲十分反感,她越来越找不到妈妈的温存。她对于妈妈来说,也远不如商场对妈妈重要。曾经一度她害怕回家,妈妈和爸爸的争吵让她胆战心惊。时间长了她习惯了,习惯是因为她的麻木。上高一后,她喜欢上了欧阳志远,因为欧阳志远爱她,欧阳志远的怀抱比家更加温暖,更加有魅力。
江菲菲想到欧阳志远,江菲菲的头脑里又一次出现了那首忧伤的老歌:“你到底爱不爱我,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你爱不爱我……”今天是情人节,谁在借歌抒发情怀表露心迹?
在今天之前的哪一天?她看见欧阳志远和女同学程钰成双入对地上学放学,俨然一对情侣。江菲菲伤心欲绝,但是她却不相信欧阳志远真的会爱上程钰,因为程钰不是一个漂亮的女生,身材不出众,脸型很像一个鸭梨,欧阳志远怎么会喜欢她呢?或许欧阳志远只是为了消除一时的寂寞,并不是真的爱上了程钰。江菲菲决定在情人节这天送给欧阳志远一件礼物,作为向他示爱的表示,然后告诉他,她愿意把自己给他。
想到这些的时候,江菲菲的心抽搐了一下,她的心脏像被什么东西抓了一下,疼痛得几乎晕厥。她不想再回味今天的那一幕,但是那个镜头永远镌刻在了她的脑海中。
在校门口,她找到机会接近欧阳志远,怯怯地说:“志远,送你一件礼物,今天是.....”她没有把话说完,欧阳志远丢过来一个冷漠的眼神和嘲讽的嘴角,很得意地打断了她的话。他说:“我和程钰相爱了。我们做爱了,很幸福,你不想当第三者吧?”说完转身走了。不管那话是真是假,但那决绝的转身动作完全像一把钢鞭抽在她心上,她的手伸在书包里抽不出来,她的身体和思维都在那一刻僵死过去了……
五
9点钟,那些沉浸在灯红酒绿的柔情蜜意尚没有褪去余温,这个城市夜色中的色彩还在闪亮,为那些真的和假的有情人助兴。这个平常也不平常的时刻,江菲菲的家里正在上演着最非凡的人生悲剧。江菲菲的爸爸和妈妈的激战再次爆发,并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全部的声音一字不落地传进了江菲菲的耳朵里。
“x你妈的江海涛,老娘跟你拼了,这日子不过了!”
“你妈的没完啦?不过就不过,离婚!你今天滚出去明天我就找个好的。你纯粹个母夜叉!呸!我受够你了。”
“好,老娘成全你!我让你找,我让你找——”
“哐当——”
“叮咚——”
“哗啦——”
“嗵——”
“不过啦,不过啦!x你妈的,姓江的,你不得好死......哇——”
“打死你个丫挺的!打.....我叫你还闹......”
…… ……
家里犹如发生了八级地震,一阵又一阵破碎的声音猛烈地撞击着江菲菲的耳朵和心,她的心跟那些破碎的家具厨具一样一块块破碎开来,四下飞溅……
再往下的声音开始模糊起来,江菲菲好像什么也听不到了。她什么也不想听了,站起来,从书包里掏出那个精美的礼品盒看了看,轻轻撕开外包装,拿出那串漂亮的风铃,举在空中,轻轻抖动几下,风铃发出一阵悦耳的声响。江菲菲笑了:“嘿嘿,真好!”江菲菲不停地笑,不停地摇晃风铃,风铃的声音掩盖了客厅的战争。随后,她举着风铃走到窗前,打开玻璃窗,一阵寒风顿时袭来,无情地吹着她呆滞的面容。室外,夜色朦胧,灯光闪烁,一片苍茫。江菲菲喃喃自语:“我连程钰都不如……我连程钰都不如……”随后将风铃毅然抛向窗外的空中,一阵“叮铃铃”的声音飞扬下去,瞬间消失在夜色里。泪水突然在江菲菲的脸上无声地流淌下来,像决口的河水。
茫茫夜色成了风铃的最终归宿,江菲菲感到自己像另一串风铃,只是没有谁能把她摇响。江菲菲抹了下眼泪,死死咬住嘴唇。
“啊啊……你祖宗的——”
妈妈还在歇斯底里地嚎叫,战争依然没有平息,江菲菲不去想了,她爬上窗台,学着风铃飞扬的姿势,纵身飞向夜空。她无声地飞起来了,只是落地的声音惊天动地……
2月14日晚上九点零五分,一个花季女孩宛若一颗流星陨落在这个城市的一隅,将花季化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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