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霭白云 一如往昔
悠悠青山 依然无恙
当前位置:网站首页 > 故事 > 正文

汽笛声声

奔子 奔子 . 发布于 2023-10-13 17:56:07 76 浏览

不在船上工作,有多少人会注意那“嘟嘟”的汽笛声都代表什么含义呢?

这是千禧之年初秋“前进号”下水交付使用后的第一次试航。——这里请不要联想那个“泰坦尼克号”,一是我根本没有那般叙述大事件的能力,二来“前进号”只是一艘新建的中型海上货轮,三来“前进号”这次处女航总体来讲还是成功的。当然,对刘小波来讲,就不那么幸运了。我这里要讲的,也就是“前进号”副机电长刘小波的故事。

雾,大雾。除了大雾,应该还算风平浪静。黄海某海域,“前进号”海试任务也在有条不紊进行着,远处不时传来“嘟嘟”的汽笛声,那是海上过往船只相互通报情况的一种交通信号。“怎么选了这么个天?啥都看不见,真是没劲!”电工分队长于飞一边凝神注视着电气仪表一边抱怨着。与他同在动力部位值班的副机电长刘小波倒是没太在意,反正工作岗位都在舱内,只要别起风就好,不然又要有人晕船了。晕船也没什么,吐吐罢了,要是影响海试就不好了。可刘小波还是透过水密门向外望了望:“外面的雾真的好大啊!能见度也就三十米!”

因为雾大,轮船以七节低速航行着。除了雾大,也没什么特别的。其实,船上的人都清楚,雾天航行是要加倍小心的,何况这是第一次海试。因此,船上近百号人员都是各就各位、各司其职。刘小波当然也不例外,他最关心的不是机械操作,因为有于飞等一批手下干将呢。刘小波最关心的是机电系统不要出故障,即使出现故障也要第一时间排除,否则他就失职了。

墨菲定律真他妈准,担心什么来什么。海上果然起风了,从轮船的摇摆程度就感受得出来,对此,刘小波他们这些老船员早就习以为常。可是,扩大器里突然传来大副喊话:“汽笛故障,电工分队长到上甲板来。汽笛故障,电工分队长到上甲板来”。“啊?这么大雾天气出现汽笛故障,有危险啊,得抓紧去修!”于飞拎起工具箱就要走。刘小波拦住了他,夺过于飞手里的工具箱说:“你这个胖头鱼,爬得了高吗?你在这里替我盯着,我去!”

应当说,当年刘小波就是因为业绩突出、领导赏识,而从电工分队长提升为副机电长的。刘小波从小就生长在海边,对那湛蓝的大海和船上的工作有着深厚的感情。他对汽笛的工作原理以及汽笛在雾中航行时的重要作用也是非常清楚的,他有十足的把握排除汽笛故障。所以,刘小波只是叫上电工班一个年轻同志小张给他打下手,就一同来到了上甲板的桅杆下。出了故障的汽笛就安装在十余米高的桅杆上,也是轮船的制高点。

刘小波用手摸了摸桅杆底架,雾气把桅杆打得湿漉漉的。不只是桅杆,其实哪里都是湿漉漉的。“刘副机你要小心啊!”电工班小张提醒道。“没事,放心好了!”刘小波开始向桅杆顶部爬去。就爬桅杆来讲,刘小波轻车熟路,这也是船员的一项基本训练技能,在以往的老船上,刘小波就曾经无数次爬过桅杆,他很享受在桅杆上眺望大海的感觉。这一点,大副苏琪亮也是再清楚不过的了。此时的苏琪亮也在桅杆下,仰头注视着刘小波。

“大副,是拉环断了,小故障,换一个就好。”刘小波一边向大副喊话一边小心翼翼从桅杆顶部下来,他要回到甲板从工具箱里取备品备件,然后再上去更换。

“刘副机,这次让我上吧,我能修好!”电工班小张自告奋勇。“还是我来吧,以后有你上的时候。”刘小波没有同意小张的意见,主要是考虑到雾气仍然很大,风也起来了,为了安全起见,刘小波还是坚持自己爬上桅杆,更换了拉环。

故障很快排除了,小张在下面拉了一下汽笛拉索,汽笛“嘟——”的响了起来。而刘小波则习惯性地骑在桅杆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准备下来。就在这时,轮船前方不远处也传来“嘟——”的一声汽笛。“啊!会船了!”大副苏琪亮一下警觉起来,虽然影影绰绰还看不清前方是什么船,但是可以肯定对方就在本船15度、也就是前方偏右的位置。“快发信号,从我船右侧通过!”大副一边向前方海面观察瞭望一边向刘小波发出号令。“嘟、嘟”,刘小波在桅杆上发出了信号。“嘟——、嘟、嘟——、嘟”(同意你方要求),对方也发出了信号。

然而,由于大雾,情形还是非常紧急。等看清对方是一艘相向而行的货轮时,船距已经不到二十米。必须立即采取措施,否则两船交会时将发生擦碰,那就是事故!“右满舵!”大副通过上甲板应急指挥系统向驾驶室发出指令,同时拉响汽笛“嘟——、嘟”(我船右转)。

紧急转向措施避免了一起重大事故,“前进号”绕开对方船只,在对方尾部海域划出一道白花花的弧线,两船都安全了,大副长吁一口气。可意料不到的是,右满舵造成船体大幅度倾斜让桅杆上的刘小波措手不及,脚下一滑,重重摔了下来,摔得很是突然,摔得没有一点征兆。用电工班小张的话讲:“也就是那么一两秒钟的事儿,刘副机就躺在那里了。”

刘小波昏迷不醒,被担架抬进医务室,船上略显骚乱。随船医生对刘小波检查一番后摇了摇头,痛心地说:“抓紧送港口医院吧。”大副苏琪亮急了:“怎么?不会有事吧?”医生回道:“应该没有生命危险,但是怀疑颈椎损伤,如果真是那样,人可能就要废了。”医务室的气氛顿时凝重起来,这里缺少医疗设备,随船医生也没有任何办法。

雾散了些,海试仍在继续。而刘小波被船上的救生艇送上了岸,送进了港口医院。经过紧张的拍片、检查和治疗,两天后刘小波苏醒过来——“这是哪里?我怎么了?我应该在船上啊?海试任务完成了吗?咦?我的腿怎么动不了?我的胸部怎么这么紧绷?”刘小波很是疑惑。“医生快来,他醒了!”陪床的电工班小张激动地喊道。港口医院邱主任闻讯赶来,观察一番后说:“刘小波,你在船上摔伤了。别多想,安心养病,我们马上联系上级医院给你远程会诊。”

躺在病床上的刘小波开始回忆,可怎么也回忆不起自己是怎么摔伤的,他只是认为自己不该躺在这雪白的房间里,那一望无际的大海才是他的“家”。他爱大海,爱得痴迷。

远程会诊后,刘小波抓住机会问:“邱主任,能告诉我到底伤得怎么样嘛?还能治好吗?你告诉我吧,我挺得住!”邱主任张了张嘴,说:“好吧,我告诉你。知道张海迪吗?知道桑兰吗?孩子,你也要坚强起来,向他们学习啊……”。刘小波一下子好像掉进了冰窖:“难道我的后半生就要一直躺在病床上了吗?不行!不行!我现在就要回到船上去!我还要出海!”刘小波挣扎着想坐起来,可是身体却像块石头一样沉沉的,根本动弹不得。

很快家人都赶过来了。刘小波年迈的母亲,就那样哭哭啼啼祈祷着老天爷保佑自己的儿子,除此之外,她毫无办法。刘小波不忍心看到这样悲伤的场面,就让妻子陪老人去院子里走走,让她散散心。可是,这怎么可能呢?随她去吧。

船运公司负责安全工作的范科长来了,带来了公司领导的慰问,同时他要详细了解一下事故的经过。刘小波说:“这个我说不太清楚,你去船上问问吧”。负责宣传工作的闫科长来了,也带来了公司领导的慰问,同时想对刘小波的事迹进行采访和宣传。刘小波说:“我这是事故,没什么好宣传的。另外,我也不想被你们做成标本”。负责财务工作的李科长也来了,也带来了公司领导的慰问,同时告诉刘小波说他有意外伤害保险,过一段时间公司就能把补偿金申领下来,数额不会是少数。对此,刘小波毫无兴趣,甚至还有些厌烦。

“嘟——、嘟——”,“前进号”归航了,刘小波从那长长的汽笛声中听得出来。“是于飞这小子拉响的汽笛吧?大副也应该指挥船舶进港靠码头呢吧?”刘小波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船上。

很快,大副苏琪亮和电工分队长于飞来港口医院看刘小波了。一见面,于飞这个大男人就呜呜哭了起来:“刘副机,你是替我受的伤啊……”。“千万别这么说!”刘小波反倒安慰起了于飞。而大副苏琪亮向医生详细了解一番病情后,来到刘小波床前,郑重地说:“刘小波,你听着,你可能站不起来了,但是记住,你一定要配合治疗,坚强活着。我们都知道你热爱大海,你的理想在海上,以后我们大家一起替你实现理想。你只要好好活着就是对我们所有船员最大的褒奖。另外,生活上的事儿你不要担心,等过两年船上财务自由了,兄弟共享”。“可是大副,我真想再到船上看看啊!我不能离开大海,不能离开咱们船。”刘小波很是激动。“不行,现在还不行。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安心养病!等将来可以坐上轮椅了,我再推你到船上去看大海,去听大海的声音。”大副想了想接着说:“要不这样,明天七点钟咱们船还要出海,到时候我亲自拉响汽笛给你听!”

第二天七点整,“嘟、嘟、嘟——、嘟——”,“前进号”再次出航了,刘小波虽然还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但是随着码头里汽笛声声响起,他的心也随着“前进号”一起出航了。


初次见面,请填写下信息吧:

请填写验证码

相关文章

清风/ 庄稼汉子

天刚麻麻亮,男人就起来了。他光着膀子,摆好磨刀石,哧哧地磨起了镰刀。麦子大部分已经熟透了,虽然不是整片整片的熟,但也要赶早动镰呢。“选黄选割。”男人这样想着,镰刀磨得裎亮。“这么早?”男人回头一看,女...

故事 王托弟 王托弟 ⋅ 6月前 (12-05)

詹明/哑姑

青冈坪镇是一个古镇,古镇背靠青冈岭,面临清水河。清水河的水流清澈平缓蜿蜒流向远方,据说在里耶古镇汇入酉水河后可以直达洞庭湖。解放前青冈坪镇的桐油以及其他一些农产品都是由本地商人和外来商人用商船由清水河...

故事 王托弟 王托弟 ⋅ 6月前 (12-04)

王托弟/王老板休妻

(一)“哎,老天爷呀,把这咋不死。死了就不害好人家的男女了!”凌晨一点,老太太终于开口说话了。这是三天以来老太太说的第一句话,在大家都以为老太太呆了、不会说话了的时候。王老板听见老太太的声音,一口茶没...

故事 王托弟 王托弟 ⋅ 6月前 (12-04)

笨笨/二姐

好久没有见着二姐了。二姐坐在我身边,一会儿摸摸我的头,仔细分开一绺绺头发,说头发又少了,还有几根白发;一会儿拉着我的手,摸了又摸,说手挺白的,但还是那么小;一会摸摸肩膀,说越来越瘦……我的心咚咚直跳,...

故事 王托弟 王托弟 ⋅ 6月前 (12-02)

围墙

五月二号上午,永州市第三看守所的门徐徐打开,陈军在两名狱警的陪同下走出了大门口,一阵清爽的风迎面扑来,陈军全身不由得抖擞了一下,他已经有一年零十个月没有被这样的自然风吹拂了。他不敢迈腿往前走,但他知道...

铁匠爷爷

沿着陈家院的后山行进,几乎没有路,到处是残壁破瓦和倒下的老屋,这后山是陈家院以前居住的地方。现如今,随着院里的人向外迁出,这后山就成了老一辈人的回忆,偶尔有些老人会去后山看看。但在这个人迹罕至的后山里...

老陈头的债

市人民医院幽长的走廊里的木椅上,老陈头手握着医院的化验单,神情沮丧,面无表情的靠着,他目光呆滞,此时他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他不知道现在的他将何去何从,也不知道自己得的病是治得好还是治不好,他想起了抛弃他...

耙田

天一蒙蒙亮,伍老嗲就背着重重的木耙,拿着一根竹条儿,就往屋前的牛圈里把那头它养了十年的老水牛牵了出来。牛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赶,亦步亦趋的在雾蒙蒙中往山脚下的田里赶,伍老嗲想趁着难得的太阳天,把家里那几...

归根

村后那栋废弃很久的老土坯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住了一个人,由于村里大多数都是老弱妇孺,没有人敢到村后屋去一探究竟。这天,村里会计到各家各户去收缴农村医保,听村民们说起了此事,于是为了安抚村民的心,便叫上...

热门文章
最近发表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