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
下午,阳光依旧如火球一般灿烂,遍撒到江澄市每一个地方,尽管已经迈入初秋的步伐,这个城市依旧展示着热情的姿态。李胜男透过精神病院住院病房,那一扇紧闭的窗户向外看去,外面的街道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狂欢,将不少人心激荡,却唯独触痛了李胜男的眼眸,吵醒了她那格格不入的不安及恐慌。
那天,本来是她参加中考的日子,可她却住在精神病医院接受治疗,她的内心很煎熬,不读书的人没什么出息,她不想像父母一样,为了生活终日东奔西忙。
李胜男很想回去考试,但学校这个地方,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回得去了。其实,她的家里人一直都对其抱有很高的期望值,之所以错过考试也要带她就医,是因为老师早就提醒他们,这孩子心理问题严重,抓紧时间带她去看医生。
在周围人看来,李胜男是最近才犯病的,但实际上,她与病魔已经对抗十余年载,因为医生表明,她的情况很不好——先天性精神分裂症,临床医疗无法治愈。
李胜男从小不善于表达,不与别人相处,做什么都一个人,班里的同学骂她哑巴,把她当成是一个怪物,对她避而远之,老师对她的评语,永远都是让她开朗一点。在医生和其他病友看来,李胜男很不幸,从出生的时候就患上这个可怕的疾病。
但,上天关闭一扇门,就会为其开启一扇窗。这十多年的时间,孤独她已经习惯,痛苦也已经成了自然,外界的一切,都不能给她造成困扰。而且,尽管她行为如此怪异,写作能力却高人一等,这么多年以来,文学创作,一直是激发她活下去的全部动力。
住院一个月零几天后,李胜男就被医院安排回家去了,她在医院里面,不与任何人交流,其他病人会向医生倾诉自己的病痛,而她却郁郁寡欢,一言不发。这样的情况,神仙都拿着无法,出院那天,医生告诉李胜男的母亲:“你家孩子太孤僻,除非她自己想通,不然这病谁都治不了,现在也只能让她出院坚持服药,但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些药物治标不治本,以后的日子,就只能看她个人的造化了。”李胜男的母亲听后,瞬间崩溃。
然而,让父母更难过的是,李胜男回家后,嚷着叫着要去学校读书,可没有参加中考的学生,是不能读高中的。他们对她悉心照料,但李胜男不领情,责备父母为什么要带她去医院,错过了考试的时间。李胜男每天都会用头去撞墙,以此来宣泄不满和愤恨,她的头撞在墙上,却痛在父母的心头。
那个时候,人们对于“精神病”这三个字,是非常陌生及抵触的,尽管李胜男的父母把她住去精神病院的事情很好的保密了,但不知道为什么,李胜男每次出门,都会有人嘲讽和指指点点,甚至会指明,让她离自己家孩子远一点。
他人的特殊对待,无疑让李胜男的自尊心受到很大打击,慢慢的,她变得敏感而脆弱,时常出现幻觉幻听,总觉得有人针对自己,总觉得有人在自己耳边骂自己。本就孤僻的她,从那以后更是闭门不出,二门不迈。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有一次她的姑姑来家里做客,无意间的谈话,却挑开了李胜男的伤疤。她的姑姑家,育有一个和她差不多的女孩子,按年纪来讲,那个女孩应该叫李胜男表姐。可即便是亲戚,但小的时候,那个女孩就经常欺负她,甚至拉帮结派对其冷暴力。
虽然李胜男不希望与人待在一起,但孤立和欺辱毕竟是两回事,表妹的行为,让她觉得反感而厌恶。接下来姑姑脱口而出的一句话,则让她痛彻心扉:“胜男,你表妹考上了市里的重点高中了,她说想利用假期时间找你玩,可以吗?”此话,虽然听起来没什么问题,但对于李胜男来说,这一字一字都像锋利的刀,把她的心割成一片片。
一直以来都隐忍,闷声不吭的李胜男,突然一下子大叫了起来:“她有没有考上高中关我什么事?我是再也读不了书,但这又怎样,是谁规定不读书就不能有出息?走着瞧吧,迟早有一天我会让你们所有人刮目相看的。”李胜男的话,让她姑姑听起来尤为可笑,不读书你能干嘛?起身要走的时候,却又嘲笑一番:“你个病猫,好心当做驴肝肺。”
李胜男听到“病猫”两个字,怒吼:“滚。”然后拿起自己旁边的一个杯子,用力地扔到门口,这个可恶的女人走出去后,李胜男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委屈,大声哭了起来。那个时候,她的家里除了她没别人,没有人看得到她的痛苦,那尚未愈合的伤口,又再次鲜血淋漓。
受到刺激的李胜男,内心就像有一团火焰在熊熊燃烧,却又无处宣泄,她暗自发誓:“我是生病了,但我不是傻子,别人能做到的,我一样可以做得到。等着瞧,总有一天我可以出人头地。”从那以后,李胜男一心一意把精力全都投入到文学创作上。
周围的人依旧对李胜男冷眼相待,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任何事情有利就有弊。俗话说得好:“不在孤独中死去,就在孤独中重生。”李胜男的事迹,就是对这句话的一个最好的证明,她在享受孤独,也从孤独中认清了现实的人心。正因为如此,敏感的情绪让她在文学创作的路上,总能迸发出新的想法和创意,“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心境,又让耐得住寂寞的她,守到了繁华和花开,她终于从一只丑陋,不被欣赏的毛毛虫,蜕变成了一只美丽的蝴蝶。那苦行僧一般的自律,帮她驱散了内心层层叠叠的阴霾,也刚好铸就了,她的置之死地而后生!
李胜男的创作之路,并不是一帆风顺,一开始她并没有被父母所鼓励,而是遭到了打击和批评,他们不让李胜男尝试这件事,在他们看来,李胜男连初中毕业证都没有,怎么可能写出什么好文章。她有这样的想法,就是为了逃避生活中的种种困难,与其这样,还不如去打工赚点钱补贴家用。
患有先天性精神分裂症的李胜男,哪里懂得如何与同事相处,也不知道怎么去招待顾客,所以,她所尝试的三个商店服务员工作,都在第二天或者第三天,被老板辞退。但她不想一直被父母养着,思来想去打了个主意——摆地摊。她觉得,这样的话写作和赚钱都不会耽误了。
“人,只要有一个信念,什么艰苦都能忍受,什么环境也能适应。”为了能够赚钱养活自己,李胜男只能学着去与人沟通,终于,在摆了几个月的地摊后,她赚到了一千多块钱,并给自己买了一部手机。从那以后,她学着投稿,虽然开始的时候收到的都是拒稿信,可坚持就有成功的希望,李胜男的写作成绩越来越好,在经历了两年默不作声的努力之后,她的人生,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她正式加入本地的作协,也从此与病共存,痛并快乐着!
如果说,李胜男很不幸,那么,她更是不幸中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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