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小说）

　　一张二十六年前拍的照片，里面的景象，记录了二十六年前的一个初夏，一间十二平方米的平房里，在大白天，发生的一幕。

　　那是一个中午，风吹着温柔，阳光照着温暖。平房的窗户打开着，简易的家具，有一张宽一米五的大床，大床的靠背上，靠着一个年轻的女子，乌黑的头发被拢在一起，成马尾似地翘着。

　　年轻女人的皮肤白皙，瓜子脸，细长的脖子，显得很是漂亮。特别是花格衬衫已经裹不住胸前的乳房，仿佛要炸开似的。此时，有一张贪吃的嘴在女人的身边抿动着，朝女人的胸前接近。

　　年轻女人轻轻一笑，纤纤的手伸出，朝这张贪吃嘴上的脑门柔柔点了一下，盈盈的一句“贪吃”后，解开花格衬衫的扣子，把饱满的乳房送进贪吃的嘴里……

　　贪吃的嘴使劲地吮吸着，一位年轻的男子在一旁，开心地笑着，用相机拍下了，贪吃的嘴吮吸奶汁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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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六年后的一天，也是一个初夏，风依旧轻轻的，阳光温暖着。一栋16层的高楼里，一间二十四平方米的房间，摆放着很高档的家具。一张宽一米八的红木大床，松软的靠背上，依着一个年轻的女子，旁边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张二十六年前的照片。

　　那个依着松软靠背上的年轻女子，就是我，二十六前拍的照片上，那张贪吃的嘴就是我的小嘴。此时我的怀里，同样也有一张贪吃的小嘴，抿动着，在我的胸前。

　　我也用手指，点了一下贪吃小嘴娇嫩的脸，说了一句“贪吃”后，解开白衬衫的扣子，把饱满的乳房送进贪吃的嘴里，让贪吃的小嘴，吮吸我的乳汁。

　　我的老公在一旁，呵呵一笑，故意咂咂嘴，拿出前两天拍的，小家伙贪吃奶汁的照片给我看。

　　“讨厌！去厨房帮妈妈干活去。”我瞪了老公一眼，接过照片，把他支走。我一边端详着照片上吮吸奶汁的小家伙，一边用手指轻轻去摸，正在喝奶的孩子脸蛋，脸上满满的，都是幸福。

　　喝完奶的小家伙，都不愿意用眼睛瞧我一下，就安安静静地在我身边睡着了。二十六年前后的两张照片，就在我手中，不停地交替地着看。

　　突然有两下敲门声，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二十六前那张照片中的年轻女子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乎乎的鸡汤，走到我的面前说：“乖女儿，快坐起身，把这碗鸡汤喝了。”

　　“妈妈，又是鸡汤呀！我不想喝鸡汤，都喝腻了，就想喝青菜汤。”我噘起了小嘴，都不看鸡汤一眼，就把头扭向一边。

　　“不喝不行，这是你的任务，每一天都要喝一碗鸡汤。”妈妈直接把鸡汤送到了我的嘴边，不给我商量的余地。

　　我不敢不听妈妈的，只好坐起身，放下手中的照片，接过鸡汤，一小嘴一小嘴慢慢地抿了起来。妈妈也不催我，就坐在身边，拿起我刚刚放下的两张照片，认真地看着，那副耐心的劲儿，是非要看到我把鸡汤喝完不可。

　　我磨磨蹭蹭地喝着鸡汤，一边看着妈妈，一边看着妈妈正在看的照片。我发现妈妈的眼睛，盯在了二十六年前的那张照片上，一眨不眨，有点出神，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突然感觉到，妈妈已经和二十六前照片上的年轻女子判若两人，白皙的脸庞被皱纹交错着，以前乌黑的头发清晰可见一缕缕的白发，细长的脖子也似乎短了下来，特别是胸前，平坦的不见一点突出的地方……

　　妈妈突然转过头，把脸朝向了不远的厨镜。镜子里，妈妈用手把白发找出，理进黑发里。摸了摸脸后，又在胸前抹了抹。随后，妈妈再把眼睛移到了二十六年前的照片上，眼睛似乎有东西出来。

　　我看到了，看到妈妈的脸上，有晶莹悄悄地滑落，滑过一道道不浅的皱纹，落在二十六年前的照片上。我知道，此时的妈妈，心里一定很难过，一定是想起年轻的时候，想起年轻时候白皙的肌肤，丰满的胸膛，乌黑的秀发……

　　我不在用小口去抿鸡汤，而是一口气把鸡汤喝完，放下碗，取走妈妈手上的照片，搂住妈妈，声音有点哽咽：“妈妈！你怎么流泪了？是不是想起年轻的时候了？妈妈，你在女儿心里永远都是最年轻的，最漂亮的。”

　　“没有啊！傻女儿，你怎么也哭了，妈妈不是和你说了，月子里不能流眼泪的，对眼睛不好。”妈妈先抹去自己的眼泪，伸手又帮我抹去眼泪，一脸的疼惜在妈妈的脸上。

　　妈妈的脸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扭了扭我的脸蛋，站起身，端着空了鸡汤的碗，又去厨房为我准备点心去了。我摸了摸被妈妈扭过的脸，多么像我扭贪吃小家伙脸蛋一样，我明白，这是疼惜。也明白妈妈脸上的笑容，是为我挂上去的。

　　此时，窗台的阳光已经过了楼顶，风还在轻轻吹动着，窗台挂着的尿布也显得很安静。我又一次拿起二十六年前的照片仔细端详着，照片上的妈妈十足的大美人，是多么的年轻，多么的漂亮。只可惜岁月不饶人，“唉！”我叹了一口气。

　　片刻，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和妈妈一样滴落在二十六年前的照片上，滴落在照片上年轻妈妈的脸上。现在的妈妈真的老了，我多想重新做一次婴儿，回到妈妈的怀里，再喝妈妈的奶，让妈妈年轻起来，漂亮起来。

　　房间的门又被推开了，妈妈给我端来了热乎乎的包子。妈妈的后面跟着那位二十六年前拍照片的男子，手上捂着一杯热乎乎的牛奶。

　　我叫了一声“爸爸来啦”后，赶紧试去眼泪，把照片塞到枕头下，接过妈妈手中的包子。

　　包子是豆沙馅的，特别的甜。我望着妈妈望我的眼神，下意识地吸了一口气，把肚子回缩，把白衬衫往前拉，就想把饱满的胸脯收起来，不让妈妈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