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抹不去的记忆(散文)

静聆 静聆 . 发布于 2023-10-04 23:42:40 120 浏览

      天气逐渐转冷,意味着冬天快来了。老实说,我不喜欢冬天,因为冬天的寒冷让我手脚冰冷、活动受阻。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有一种永远抹不去的疼痛在冬天里发生……

      无论时间怎样逝去,也无法令我淡忘这种深深刻在记忆里的疼痛,就像一颗树被人恶意刻上丑陋的文字,永远存在。当我站在岁月长河中回望过去,一幕幕彻心之痛,在眼前重演,恍如昨日……那是2011年11月14日,我想我会一辈子记住的。

      现在,我回想起这件事时仍然记忆犹新。 那晚,晚饭过后,妈妈和住在隔壁的阿姨去散步。家里只剩下我、爸爸和当时将近三岁的大侄女。当我吃完饭已是七点多,本来哥哥嫂子不在家,我是不会练习走路,因为没人看管大侄女,她会阻挡我的去路,一会儿要吃零食,一会儿要上厕所,一会儿要陪她玩,总之有她在爸爸就没有办法陪我练习走路。后来她想听儿歌,爸爸就顺从她的意思播放给她听。看着她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盯着电视机、一天播三次每次播一个小时以上、听到我能倒背如流儿歌的时候,我才能放心练习走路。

       爸爸跟着我后面,我胆怯地从客厅的一端走到我房间的阳台门前,这样练习走路的方式已经坚持了一年多的时间。是的,我承认我是没有进步过的,因为从一开始接触腹针治疗到负担不起费用而停止治疗、在家练习走路,我都以“三步一跌”的步伐坚持着……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这样的局面,是我不够努力?是心理阴影?还是身体的问题?只是知道我面对这个坎时我无力跨过、狠狠地摔进命运的深渊里……

       当我来来回回走到第三圈时,意外就发生了,我在房间里转身面向客厅的方向,没走几步,脚一软,整个人重心都偏向左,重重地摔下地上,导致左脚小腿以下至脚腕骨折。突如其来的剧痛让我整个人绷紧、甚至有一种窒息的感受让我无法呼吸……此时,在我身后的爸爸不知所措地把我从地上扶起来让我躺在床上,然后查看我的脚,他一碰,我的哭声已经让他明白了一切。他着急走出房间打电话。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哥哥嫂子、妈妈阿姨都回来了。 他们商量了一会儿怎样把我抬下楼之后,爸爸拿出我平时出门用的轮椅放到床边,然后哥哥和爸爸合力把我从床上搬到轮椅上,抬下楼。此时哭不成声的我已经无力再想任何东西了。下楼时,我听到在门口的嫂子教大侄女说:姑姑,加油!很快就会没事的……

       到了楼下,我看到一位亲戚在大门外等待着,她提议叫一辆救护车送我去医院,认为这样较好一些。父母支支吾吾了一会儿,还是把我放进她的小轿车里。一路上,妈妈既痛心又责备地说:“怎么这么不小心呢?这些年的努力又白费了。”我望出车窗外,路边的灯光从眼前匆匆地掠过。我躺在妈妈的怀里,眼泪不停地往下流……

       自从出生后确诊患有脑瘫开始,这一切仿佛是宿命,深深烙在我的生命里。在二十几年的求医旅程中,父母带着我走遍全省各地去寻医问药,只要对我好的,他们都会竭尽所能为我付出!但我却令到他们一次又一次地失望……

       我曾在十岁那年接受过康复训练,奇迹般地用了三个月就学会了走路。当时我觉得上天还是眷顾我的,可以让我用正常人的步伐踏在人生的道路上,迈步前行!但后来因一些意外,而让我重新回到起跑线上,等待人生另一个高峰的出发点……然而,当我整装待发的时候,宿命般的意外,再次将我无情地击倒……

      小轿车驶进医院大门前,爸爸先下车去找医生,妈妈也下车,此时,我听见摩托车发动机的声音,哥哥和阿姨也赶过来了。过了十几秒吧,我听见车外一把声音在问我:“能不能慢慢地移出来?”当时我心里就想:天啊,怎么移?——爸爸听见他这么说,立马告诉他我的情况,他们才慢慢将我从车内移动到去推床上,然后推我去照X光、办理住院手续。那时我还抱着侥幸的心里:没那么严重的,没那么严重的……

       上到了病房,护士和医生合力把我移动到去病床上,然后帮我打止痛针、固定左脚。初时由于我痛得太紧张无法自然慢慢地伸直左脚,加上一碰我就痛,所以一时没法固定上。一直处于紧张、崩溃中的我,哭得让家人心碎啊……让平时甚少交流的哥哥都走到床边轻声地对我说:“好了,别哭了,我知道你很痛,但是你这样哭爸爸妈妈会更担心、更难受的。“听见他这么说,我才渐渐压低了哭声……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们商量着做手术的事情,经过一轮简易的商量后,决定留在镇内自称最好的骨科医院治疗。看我没有什么情况,也安顿好一切后,哥哥、阿姨、爸爸和那位亲戚先回家,留下妈妈一个人陪我。然后爸爸帮我在家里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再过来守夜陪我。

       在医院的第一个晚上,我在命运的追问中度过的:为什么我是一个脑瘫残疾人?为什么我活着会那么痛苦啊?为什么我的付出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第二天一大早妈妈就从家里过来陪我,看见她面容憔悴的样子,好像一夜都没有睡,心里也难受着。接下来是抽血、做身体检查这些手术前必需的工作,然后是漫长的等待。手术是安排在住院后第四天进行。在等待过程中,疼痛仿佛让时间定格了一样,很慢很慢……很难想像患有成骨不全症的瓷娃娃一生要承受多少次这样的痛苦啊!

       经过三个无眠之夜后, 住院第四天一大早妈妈和哥哥就从家里过来医院了。哥哥好像很累的样子扒在我病床上的护拦坐着,我轻轻用手拍打他的手臂,此时,妈妈说他请假了,我听见她这么说就问:“请假干嘛?”“你做手术,哥哥请假陪你不好吗?”妈妈说。“不用了吧,又不是什么大手术,快去上班吧……”我不解风情地说。“就让他陪你吧!”听她这么说,我不说话了。其实我心里却是暖暖的感动,只是我这个人硬邦邦的,不善于用言语去表达而已。

       大概到了七点四十五分左右,护士来帮我做手术前的准备,打吊瓶、留针头;妈妈也帮我清洗干净、上完厕所。到了八点我就被推进了手术室。那时我好像被推进一个未知的领域,只能一个人独自去面对恐惧与无助……

      在经过医护人员核实资料、打了麻醉针后,我被移动到去手术台上,准备做手术。躺在手术台上看着白雪雪的天花板,脑袋里一片空白,好像被什么掏空似的,什么也想不到,焦虑与不安也随之而来。麻醉师看到我的心跳加快,知道我紧张,她就和我闲聊了一会儿。由于是下半身麻醉的关系,他们怕我在手术期间会动,所以另外打了一支镇静剂让我睡觉了。这样也好,一来、听不见电钻在骨头上转动的声音。二来、我真的好累好累,让我好好地睡一觉吧。

       当我再次醒来时手术已经进入了尾声,我醒来第一眼看到麻醉师站在我的身旁,她很快发现我醒了并告诉我手术已经做完了,在包扎。那时的我只是迷迷糊糊,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但我能感受得到他们的动作和声音。

       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手术后,我被送回病房里。妈妈看见我醒了就不再让我睡觉,她打电话和爸爸、哥哥报平安。此时我才知道哥哥临时有事回去上班。妈妈将手机放在我的耳边让我叫他,我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哥哥。就不再说话了。接着我看见堂哥也来了,我看见他我很高兴,因为他是同辈中和我的关系比较好、亦是最疼我的一个人。

       直到下午差不多五点我才完全清醒过来,此时我才发现身上被很多东西“捆绑”起来,什么心跳仪、血压计、氧气管、尿管、还有一个镇痛瓶。骨折又不是什么大手术吧,用得着这么严阵以待吗?我不是医生,我不知道,只知道接下来才是煎熬的开始啊!

       手术后当天傍晚六点多,我发起了高烧,39度。父母去问主治医生,他的回答是:有些人手术后会有发烧情况发生,没什么大问题,放心。好,我们相信他。用了药,护士用冰敷帮我降温,到了半夜开始退烧。第二天下午又开始发高烧,直到晚上高烧依然持续,最高峰达到40度。父母开始怀疑我的脚是不是细菌感染了,于是父母差不多十一点找来主治医生询问我的情况,当时我烧得迷迷糊糊,已经记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也不想知道他说了些什么,因为他的治疗对我的病情没有任何的帮助。到了十二点多吊瓶打完了,但高烧依然持续,没办法,护士唯有用冰敷的方法帮我降温,到了凌晨两点三点高烧才慢慢退了下来。

      手术后第三天新的问题接种而来,中午的时候新一轮高烧再次来袭。高烧伴随着一些呕心不适的症状,我告诉妈妈,妈妈认为冰敷了两天着凉所致的,但护士却解释是麻醉药过后的副作用,叫妈妈买一个柠檬给我闻闻就会缓解。到了傍晚六点妈妈叫哥哥买了一个柠檬过来,我一闻就把中午吃的东西全部吐出来,这下子好了,吐了比没有吐出来更难受!接下来是腹痛还有39度以上的高烧。大概到了晚上九点半左右,护士又拿了一瓶吊瓶过来,那一刻我崩溃了!从早上八点到晚上九点半一直没完没了的输液,再加上连续六天都没有好好睡过一觉,感觉上身体都好像不是自己的了!在极度绝望和无助中我萌生了自杀的念头……

       于是我在妈妈喂我吃退烧药的时候,故意令自己窒息为求达到一时之念(由于我吞咽比较困难,平时吃饭都很容易呛到眼红泪眶的,所以这是唯一当时想到的自杀方法)……可惜不成功。接着我就情绪失控地向每天下班后都过来医院陪我的哥哥嫂子和每天来回家里和医院奔跑的妈妈发脾气,搞到哥哥都脾气骂我然后甩门而去。妈妈就问我:“干嘛了?有什么不舒服就说嘛,别哭好不好!?”我哭着说:“我想死啊,”“你想死我更想死啊!”说完,她坐在我的床边右下方靠墙沉默着,眼泪从眼角流出……嫂子走过去安慰她。当时我意识到自己说了一些不该说但却说了的话。之后哥哥被嫂子劝回病房里,我就立刻向他们道歉,他们也原谅了我,也可以说他们原谅了我这个从小被宠坏的人。——同样是半夜退烧。

       手术后第四天下午又开始发烧并口腔出现了起水泡的症状, 父母着急询问帮我做手术的骨科主任和主治医生,骨科主任给了一个模凌两可的答案,而主治医生却说我是感冒了。好,这个我暂时不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也开始退烧。但接下来的问题真的令我苦不堪言!我的左脚大腿下方至小腿的位置出现了痉挛性的剧痛,这个真的令我很无言!记得小时候我的脖子经常会出现痉挛的状况,爸爸为了能减轻我的疼痛,他学会了按摩。但这次无论他怎么按都起不了任何作用,没办法,只好找值班医生,但值班医生也束手无策,因为他不是神经科医生,也不知道怎样处理我这样的情况。唯有帮我打一支镇静剂让我睡觉了。打了针我的确能睡上一会儿,但醒了以后就没法再睡了……此时的我只能静静地躺在床上,直到天亮。

       手术后第五天早上 ,骨科主任和主治医生来巡查病房,妈妈告诉他们我昨晚的情况并且询问他们我的脚是否受到细菌感染,他们再一次否认这个说法,然后开药给我吃就敷衍了事。然后过了一会儿主治医生来帮我清洗伤口,他打开一看发现我的伤口上起了几个水泡,妈妈看见这样就着急地问他:“怎么会起水泡的?”面对这样的提问,他也好像无言以对的样子继续帮我包扎。之后妈妈和他们理论,妈妈坚决认为我的脚是细菌感染了,但他们一再否认这个似是而非的问题。

       由于那支镇静剂药效未过的原因,再加上吃了他们开的药,疼痛稍有缓解迹象,我才能昏昏沉沉睡上一觉。睡到下午一点多妈妈才叫醒我吃饭。到了下午将近三点又开始发烧了,妈妈又着急起来,她一看见医生和护士就说我的情况,但他们只是应付式说了几句就走了。 直到下午四点多,爸爸从公司赶过来(自从发生意外那晚开始爸爸都是一直守夜照顾我的人,已经连续请假一个星期了。他看见我这样的情况,不得不再向公司请假,但领导很体谅,又帮我联系到该院院长给我会诊)说稍候该院院长会来给我会诊,果然过了十几分钟,院长就来了,他看了我一会儿就指导性安排全院各科的主任给我会诊、开会相讨我的病情。这样我的病情才得到逆转,不然我真的不敢再往下想会是怎么样……

      在医院二十天的时间里,家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是我面对病痛最好的良药;父母的爱是我存在的意义;好友的关心是我活下去的勇气!四年后我写下这篇文章,不是想证明什么,也不是想说些什么,只想告诉自己:前半生的路已走过,再苦也不能重来;后半生的路仍继续,怀着感恩的心迈步前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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