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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金喜/磨面——记忆中的面香和家的味道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12-05 09:52:16 57 浏览

爸妈五点就起来开始挑水,直到三个水缸的水都海海漫漫的。

我还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妈妈扯着嗓喊:“赶紧起,几点了都,没个烧香的,全是拔胡子的。”

我用被子把头捂住,热得冒汗,都快窒息了也不愿意起来。阳光透过门帘缝隙,照射在八仙桌上,能看见漂浮的灰尘,桌子也是薄薄的一层土。妈妈搭起门帘,开始打扫上房,边打扫边说:“赶紧起来,今天要淘洗麦子,明天磨面。”

周末最害怕的就是磨面,不但睡不了懒觉,还要帮着爸妈干活。

屋檐下的燕子窝里,小燕子探出了头,“唧唧”地叫着,等待老燕子喂食。天空蔚蓝,没有一丝凉风,这真是淘粮食的好天气。

妈妈已经把灶台上的那口大锅支在门口走雨水的水冲眼旁边,以便倾倒淘了粮食的脏水。爸爸从粮仓装好了粮食,一袋袋地搬了出来。每扛起一袋,父亲都要呻唤一声,然后放下一袋,手扠在腰间咳嗽上一阵。

小麦在妈妈挥舞的簸箕里面上下飞扬,“唰唰”地很有节奏。簸干净后,慢慢倒入盛满清水的大锅中。妈妈粗糙的大手不停地在锅里搅动,拿笊篱把漂浮在水上面的杂物和瘪麦捞出来,准备晒干后给鸡当饲料。这时,刚刚清清的一锅水已经变成了“黄汤”。于是,妈妈用笊篱把锅里的粮食捞出来,更换上次清水,再淘洗一遍。直到洗干净后,妈妈才把麦子倒在铺在院子里的帆布单子上。

洗过澡的麦子,在太阳的照晒下泛出了杏黄色。偶然间,鸡凑热闹偷吃上几粒,惹得妈妈一直“喔噬,喔噬”地驱赶。

整个院子已铺满了麦子。爸爸戴上草帽,一遍一遍地翻晾。妈妈还在淘,她要赶在中午饭前把粮食淘完——中午还要用大锅做饭哩。

火辣辣的太阳晒得粮食很热,但一定要水分基本晒干才行。我的任务就是看着鸡,别让把粮食刨洒出来。

忽然,妈妈喊到:“关爷庙那里下来了一片黑云,沉色重,估计要下雨呀。”

听到妈妈的话,正在打盹的我一下清醒了,跑到院边观看。果然,山后乌云密布,缓缓地向山前移动。“赶紧收拾粮食,真的要下雨。”我慌忙说到。

瞬时,急得妈妈爬在墙头上叫邻居过来帮忙。我往一起堆,妈妈爸爸往袋子装,邻居大哥大嫂往屋里抬,气氛紧张极了。

妈妈责怪爸爸道:“大中午还要喝个罐罐茶,也不看天色。”

我说:“赶紧装,好像已经有雨点落在我脸上了。”

不一会,倾盆大雨如豆子般洒落,一阵响雷从头顶锊过,雨点敲打着瓦片“铛铛”作响。匆忙中,粮食是收拾好了,可帆布单子和铺在单子下面的麦草却被雨水淹没。麦草堵住了水冲眼,院子里一片汪洋。好几次妈妈要去捡捞泡在水中的单子,都被爸爸喊回来:“你不要命了,不就是个单子嘛,淋了雨感冒了,不知又要花多少钱。”

妈妈道:“你富得很,还不就是个单子么,哏!”

站在一旁的我,最后还是扯捞回了单子,并拿填炕的推扒捣开了被麦草堵住的水冲眼。

妈妈担心地喊:“我的娃,你慢些,和你爸一样犟。”

这下我可真的成了一只落汤鸡了,浑身上下也不由自主地碰撞,冷得直哆嗦。

妈妈给我擦着头上的雨水,嘴里还在埋怨爸爸:“今晚娃感冒了,我和你老东西没完。”

第二天,我和爸爸费了好大力气,用架子车把粮食拉到磨房。

前面还有好几家还没有磨,我家估计中午才能轮到我们家。磨房旁边有间小屋,挤满了等着磨面的人。大家围着一个电炉子,熬着罐罐茶,爸爸也去熬了一盅。

罐罐茶是人们解乏、聊天最好的饮料。天太热了,还要喝热茶,想想都受不了,可大家却喝得津津有味,说着道听途说来的国家大事。我听了摇摇头笑,被吹嘘的老大爷看见,他说:“少年笑啥呢?我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长。”

老大爷这么一说,这下热闹了,大家笑得前仰后合。

爸爸笑着说:“娃娃不懂事,你说你的,我们都爱听。”

大爷有点尴尬,摘下了浸满油汗的帽子说:“我胡谝呢,光知道一碗不饱两碗饱,三碗不饱抓多脑(脑袋)。”他的话惹得大家又是一阵狂笑。

排到我家磨面时,果然到了中午。

我是装面袋子的,爸爸是往料口上送粮食的。

磨面时,头遍只是把麦子的麸皮打下来;到第二遍,白白的面粉顺着出面口的铁皮滑下来,就可以装进袋子了。磨面机的轰鸣声吵得耳朵发麻,磨房到处悬挂着白色的掉掉灰。一会儿,爸爸的头发和眉毛也变成了白色。他贴着我的耳朵说:“休息会,喝口水。”

我到磨面师傅家的厨房去倒开水,他家厨房门口的墙上有面镜子,我看着里面的自己“哈哈哈”大笑。这是我吗?脸从来没有的白,连头发也白了,真正是“把头插面缸里”了。

面磨完,爸爸看着我笑得合不拢嘴。他说:“娃呀,你的头发全白了。”

我也笑着说:“你的比我的更白。”爸爸拿着擦汗毛巾给我擦了擦头发,我的头发又开始变黑了,可爸爸的头发怎么擦都黑不回去了,只看见汗水在他的脸颊留下一道道的白印子。

这就是我记忆中农民的生活,虽然苦,但很快乐。

现在的白面,虽然越来越白,却没有了面香味,没有了家的味道:生活越来越好,快乐却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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