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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托弟/遗落在清水河的秋日记忆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12-10 01:19:10 47 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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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京学习、工作至今整整十年,对它的秋天,印象还是很淡,全是抽象、笼统的存在,没有更加细节的记忆。记忆中的细节,几乎全跟清水河畔那个叫王湾村——我的家乡——的地方有关。

关于家乡的秋天,最深的印象就是种小麦了。

我们村在清水河以北,属于向阳地带,小麦种的比较晚,一般在秋分左右;不像南山,白露前就开始下种,第二年收割却比我们北山晚大半个月。近些年,农业机械化开始在老家流行,五爸开上他的旋耕机,一天就能种近十亩,这在十年前是无法想象的!05年我来京之前,老家播种不是“二牛抬扛”,就是全靠人力“吭哧吭哧”一镢头一镢头,慢慢地挖。

我们家族比较大,父亲兄弟五个,除二爸定居徽县外,其他四个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每年耕种几乎都在一起。那时,爷爷长年在小陇山林场工作,作为长子的大大,不只是我们家的头号劳力,更是四个兄弟中的头号劳力。秋种时,他起的特别早,前天晚上就备好一切,第二天凌晨五六点,叫起三爸和五爸,摸黑将化肥、种子、农具等用牛拉到地里,扬完粪和化肥,撒上种子,就开始一扛一扛地“改地”。家族中的女人也会去给他们帮忙,更多的是在家做饭。除了上学,每逢假期或周末,我若非放羊就是早起帮姐姐做饭,然后把干粮提到田地,看着大大和爸爸大快朵颐。

从小目睹父辈耕种,有些场景令人毕生难忘,比如起早贪黑,比如大滴大滴的汗水顺着大大的额头、脸颊、脖子流下,比如父母手脚上厚厚的老茧……尤其是大大的汗水,铭心到刻骨。农忙季节,每次回到家,他的擦汗毛巾就能拧出水来。现在,家里虽不种小麦,也没多少农活,但父亲的汗水还是那么多,好似惯性,一年大半时间都在流。每每想起来,我就心疼不已,总以为大大此生缺一条擦汗的毛巾。于是,我经常去商场买回大小、花色、质感不一的毛巾寄回家。

当然,最近的印象非掰玉米莫属了。

至今,我们家都种有一亩多的玉米。除播种时缺席,放苗、掰、扯、装,我几乎都能参与。自从工作后,每年距离国庆还有好多天,我就警告大大,让他别去掰什么玉米了,拜托他给我和姐姐留一点乐子吧——其实,主要不是乐子的问题,而是不想让腿疼的大大再去干那么重的农活。大大半推半就也就答应了。于是,到家休息一晚上,第二天我就下地干活。跟二姐、三姐,一个个像极了女中豪杰,手持镰刀,左突右冲,攻城略地,转眼间,一个个玉米棒子像一颗颗敌人的头颅,被我们砍下一堆又一堆。然后,赶在天黑之前再把它们用摩托车拉到庭院门口。第二天吃过早饭,举家出动扯玉米;到晚上,十几袋金黄的玉米就矗立在庭院中。扯玉米的过程,最亢奋的当属我的侄女王霄楚,抱着金黄的玉米不停地啃,最后,一粒也没吃到嘴里,急得哇哇大哭。

收完玉米之后就要挖洋芋了。记忆中,挖洋芋跟掰玉米的感觉差不多,辛苦的是大人,兴奋的是孩子。我家还是在我很小的时候种过洋芋,所以,之于还是孩子的我——当然,至今回家,我依然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印象中只有兴奋、没有艰辛。

当洋芋安放到窖里,庄稼人忙碌一年总算可以闲下来了。可是,前些天给妈妈打电话,她说刚帮五娘家压完粉条,接着就要跟大大着手准备腌咸菜了。咦,就算没有大的农活,家里人就这样,总要整点事出来干,勤劳和真诚是他们对生活永远的主题。

除了农活,关于老家的秋天,还有很多纯属童趣的记忆。

记得小时候,秋风一起,秋叶满地。最多的是柳树和槐树的叶子,其次是杏树和椿树的了,还有很多想不起名来的乔木,被北风横扫在角落里。这时,叫上玩伴,提上竹笼,不一会儿就将它们一扫而光。最后,保证每个玩伴家里的炕眼门前都枯叶堆积如山。傍晚时分,妈妈用这些树叶填炕,晚上就躺在热腾腾的火炕上静听北风呼啸,感受寒夜如春。

还有一大乐趣就是采蘑菇。在小树林里,在油菜和苜蓿地里,甚至有草木丛生的水沟里,都能发现野生蘑菇。我是个野孩子,总是闲不住,秋雨过后,约上三两伙伴同行,踏遍湾里的每个旮旯角落,四处去寻找蘑菇。当然,野生蘑菇少的可怜,寻上一天,小小的食品袋里往往不过二十朵。可是,就算颗粒无收,大家心里也是乐的。回到家,姐姐把我采来的蘑菇清洗干净,从大门外的花园中割点韭菜,加上几个鸡蛋,下锅三两下便是一盘美味佳肴。

扫树叶和采蘑菇的日子里,用脚步一遍又一遍丈量着王家湾的尺寸,直到今天,王湾村的哪块地归属谁家的,我都了然于心,甚至连大沟里有些年月的树木,能清楚地记得它们的模样。不像在京城,一个人显得太过渺小,淹没在人海中,将近十年也不知道它流究竟有多大。只知道,到秋天,香山的红叶,颐和园的垂柳,潭拓寺的钟声,陶然亭的芦花,八达岭的松柏,都是京城秋游的好去处——可我几乎不曾去过。唯一印象深刻的,是凉水河畔的银杏赫然醒目,因为那些银杏树叶,像极了秋季老家的槐树颜色。

如果不扫树叶,不采蘑菇,若是午后光阳和煦,我就拿本书去田地,然后找个视野开阔的地埂,静静地坐上几个小时,天黑也不知回家。也会跟父亲去放羊。经常地,把羊群赶到目的地,父亲便再也看不见我的身影了,但他也不生气,他知道他的这个娃有个野游的怪毛病。不管是看书还是放羊,站在梯形的田垄上,放眼望去,小镇的天空深邃湛蓝,草木一边斑驳一边飘零,田地的麦苗和油菜青嫩娇脆,和野草丛林,将时光晕染得明净、纯澈,以致天地万物简直一目了然。

暮秋时节,到晚上天气渐冷,举家围坐在炕上,笑声朗朗。这样的场景,让人丝毫感觉不到秋的苍凉,反而是忙碌大半年后的温暖回归,好似人生本该如此:辛勤和欢乐相间,更能彰显出生命的真谛,就像草木的盛开与回落同在。

现在好啦,身居京城,农活干不成了,树叶扫不成了,蘑菇也没个地方去采了,就连寻个旷野或山头一个人静静地看书也无法做到,放羊更是无稽之谈。秋忙、秋趣、秋韵、秋色,这些在老家俯拾即是的景象,在这里变得比金钱还奢侈、昂贵。不过,奢侈也有奢侈的好处,那就是得空外出一次,或坐在上下班的大巴上,若逢灿若黄金的草木,或万里无云的碧空,在对视觉的猛烈冲击下,一草一木、一树一叶,也滋生出不少好心情来,抑或引发诸多遐想——比如,想起家乡的旖旎秋景——然后,一边珍惜,一边失落,一边挖空心思地捡拾遗落在清水河的那些关于的秋天记忆。

如此,是喜?是忧?

作者简介

王托弟,笔名潘小笛,80后,甘肃天水人,现居北京。就职于北京某外企,从事法律工作。业余爱好写作,视文字为生命,在法律的严谨与文学的率性间寻找平衡,用文字在大城市的浮华与小城镇的淳朴中勾勒真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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