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想,放飞我残缺的人生
我是一个二级精神残疾人,我的灵魂是强迫症、躁郁症、精神分裂症的合体。精神病,已经伴随我十年之久,在这十年里,我无数次祈祷,希望能过上正常人的生活,我不想受病苦的折磨。 十年前的我,十三岁。正是读...
温婉的春风吹拂着复苏的大地,桃红柳绿,一派春意盎然。绿油油的小麦,黄灿灿的油菜花,一眼望去,比水彩画的色彩还要绚丽斑斓。
在这个多彩的季节,姐姐的心事如春水泛起的波澜。姐姐甚至有点忐忑不安,因为她要出嫁了,带着她的梦想一起出嫁了。
姐姐在铁路职工医院工作了好几年,后因供养自己的弟弟上学等诸多缘由而选择了回家。回家后,面对现实姐姐显得很坦然,从不抱怨,只是拼命地干活。在当时,像姐姐那个年龄的农村女孩早都生了好几个娃了,所以,依然单身的姐姐虽在同龄人心中很潇洒,但终究是父母心头的一块石头。
在遇到姐夫前,来我家提亲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能打动姐姐的。姐姐说,虽然留在了农村,但也要找一位心仪的男人,最起码得和她有共同语言,值得托付终身才行。
这事把我父母急坏了。还好,姐夫很快出现了,一家人心里的石头才算落地了。
姐夫是个大夫。和姐姐在一起,姐夫说他如何看病救人,姐姐说她如何在外艰难打拼;姐夫说他如何辛苦求学,姐姐说她因何辞职回家……好像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他们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 。
虽然有说不完的话,但姐姐的梦想终究折翼了。
姐姐的梦想是当一名护士。
在铁路职工医院虽然不是正式护士,但姐姐非常刻苦,工作时间不长,已经成了科里的骨干。当姐姐提出辞职时,科里的领导特别不理解。姐姐回家后,科里的领导来了好几份信,劝姐姐能回去继续上班,说科里一直给她留着位置;和姐姐一起工作过的姐妹也常来信询问姐姐的情况,以至于送信哥哥成了我家里的常客。
记得特别清楚,科里领导来了一封能改变姐姐命运的信。信中提到,有个去成都培训的机会,如果姐姐去了,回来就是正式护士;可姐姐不是在编人员,培训和食宿费都得自己出,大概需要一千块钱。在当时,一千块钱对农村人来说就是天文数字呀。看到那封信,坚强的姐姐哭了,哭的那么伤心那么无助,她知道家里的境况是不允许实现自己的梦想,因为她是家里的老大!
虽然姐姐的梦想夭折了,但能和姐夫在一起,她也开心。姐姐说,如果嫁给姐夫,她在医院学到的知识也能派上用场;姐姐还说:“能找一位疼爱自己的男人,就是天天跟上喝凉水也是开心的。”
记得姐姐结婚前,媒人和姐夫的父亲来我家商量了好几趟,希望能在这个春天让姐姐和姐夫结婚。
媒人说:“娃都大了,该结婚了,姑娘迟早是别人家的人,你早安排一个也少操一个心。”
父亲却说:“娃娃也是慢慢长大的,不是一天或两天就大的。再说娃娃才刚刚接触,让相互多一份了解,以后我们才不操心。”
找一位能让自己的姑娘一辈子过得踏实、衣食无忧的人家,多难呀!
后来,父亲打问了好多次,把姐夫家里的人在亲戚口中全部盘问了解一番,才同意让他们在这个春天结婚。
嫁自己的姑娘的心情,估计只有嫁了姑娘的父亲才能体会到。
父亲说:“嫁姑娘比娶媳妇更难,最害怕姑娘过的不好。嫁姑娘就是割自己的心头肉!”
婚期定下来,姐姐和妈妈开始准备嫁衣,扯多少布料、做多少套衣服,按老规矩都是要母亲操办的。
姐姐坚持一切从简。
扯的布料给我在县里上高中的二哥做了一套西服。妈妈给姐姐做了好几双布鞋,姐姐硬是把两双留给了我——当时我的脚和姐姐的一样大。
那个年代结婚,毛毯是必不可少的。父亲带着我和姐姐一起去县城买毛毯,这也是我第一次坐汽车,也是第一次去县城。听到父亲说把我也带上去县城,我高兴了好几个晚上,想像着县城到底是什么样子。
当汽车从山梁上盘绕而下时,远处的葫芦河水闪耀着波光,从西向东流去,错落有致的高楼映入眼帘,我兴奋地喊:“姐姐,葫芦河,还有楼房。”姐姐微笑着点点头,似乎眼前的一切对她来说没一点吸引力。县百货大楼琳琅满目,让我目不暇接。
到买毛毯的柜台,爸爸和姐姐挑选了半天,最后选择了价位中间、上有龙凤图案的。姐姐执意要一条,爸爸要买两条,两个人在柜台前谁也说不下谁,脸都拉得很长,最后还是售货员说:“老哥,听娃娃的吧,你好有福气,养了个这么懂事的姑娘!”
爸爸心里觉着一直亏欠姐姐,说:“别人家娃娃出嫁有的,你一定要有。”
爸爸不知道姐姐有她的想法:能少花的钱尽量少花,家里用钱的地方很多,她能体会到父母的不容易。
最后,爸爸没能扭过姐姐,提着一条毛毯坐了返程的汽车。闷闷不乐的我坐在车里心想,好不容易去了趟城里,还没转够,一碗凉粉都没吃上,就这样回去了。
正抱怨着,姐姐从口袋里掏出来了一支精美的钢笔。我喜出望外,姐姐竟然知道我的小小愿望。我做梦都想有一只钢笔,高兴得我亲了一下姐姐的脸,却发现眼泪在姐姐眼眶打转。
姐姐结婚之路并非一路通畅。
结婚还有不多几天时,双方家长因一些老家规矩和礼节闹了一点不开心。但姐夫是一个特别聪明的人,给他的父亲放下狠话:“结婚的所有费用我自己借。钱舍呢,人不舍,如果不让我们在一起,我情愿打一辈子光棍。”
姐夫跑来又给我的爸爸赔情下话,爸爸笑着说:“和你们娃娃没关系,你不用紧张,你们的事成呢,我也喜欢你这个娃娃,往后好好过日子。”感动得姐夫热泪盈眶,不停点头。
最后,矛盾在媒人的化解下不了了之。通过这件事,姐夫更加感激我的父亲,让他在追求幸福的路上更加有自信。
姐姐结婚的前夜,来了很多亲戚朋友,很是热闹。母亲把姐姐所有的嫁装摆放在面柜上,外婆一一清点后给我母亲说:“缺倒没缺啥,就是每样少了些。娃能行吗?”
母亲低着头说:“这都是按娃的意愿备的嫁妆!”
姐姐却说:“婆,已经多的很了,够穿,以后时兴啥衣服,我自己买么。”
母亲拉着姐姐的手一句话也没说,早已泪眼婆娑。姐姐说:“妈,俗话说,好女不穿嫁妆衣,好男不吃分家饭,我的日子肯定能过好的,你就别难过了!”
第二天姐姐出嫁,家里人来人往,小孩追逐玩耍,院子中间的方桌上整齐堆放着姐姐所有的陪嫁。唯有两床红色绿色缎面的被子格外显眼,上面还搭着一条蓝色的床单。据说在姑娘出嫁时,母亲必须抽出一件嫁妆留下,寓意长留。姐姐给妈妈准备了这条蓝色的床单做抽嫁。
管事的叔说:“娃,时间不早了,告别你妈,咱们准备出门。”
妈妈还在厨房忙碌,姐姐走进厨房,拉着妈妈的手说:“妈,我走了!”
妈妈也是一句话都没说,只是一遍一遍地摸着姐姐的手,泪水在她们的眼眶里闪烁,却没有流出来。
一旁大嫂边擦眼泪边说:“四娘,赶紧让娃出门,不早了,你别舍不得,娃的女婿精干的很,以后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母亲拉着姐姐走到院子里,管事的叔一声“走哩,请所有的亲戚朋友送亲”,母亲便使劲扯下了那条蓝色床单,再也抑制不住哭了起来。
伴随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姐姐在亲戚朋友的簇拥下走出了大门。我也跟着送亲去了,走到村旁坡路上,回头看见妈妈依然站在门口的土台子上,微风摇曳着她的花围裙:母亲的心空了。我给姐姐说:“姐,妈还在门口站着呢。”她点了点头,泪水顺着脸颊滴在她那件红色的毛衣上。
就这样,姐姐出嫁了!带着她未实现的梦想出嫁了!带着对全家人的不舍出嫁了!从此,姐姐有了两个家:婆家和娘家;从此,姐姐用善良、勤劳和孝顺,奔波在两个家之间。
时光飞逝,一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姐姐出嫁恍在昨天。这些年里,姐姐的确过的很幸福,就像她当年出嫁时对母亲的承诺一样:“我的日子肯定能过好,您放心,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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