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双丁/南小河，淌不出记忆的小河

顺着潘家屲村的阳坡川往下走，几步路就到西山脚下了。

西山与东山对峙，中间一条小河流淌过，这条河叫“南小河”。

南小河在秦安县城附近汇入葫芦河；再往下，经过天水，就是渭河了。

今日，再也见不到小河流水清澈的样子，听不到它叮咚欢快的歌声。尽管小河常年干涸，但它在我的记忆中依然蜿蜒绵长，流淌不出……

记得小时候，在夏日炎炎的正午，和村里的小伙伴相约一起到小河边玩耍。

那时河水清澈见底，水里有鱼，是一种不带闪闪鳞光的鱼，我们叫不出名字，像或者本就是小泥鳅。个头大的有寸许长，近似泥巴一样的土褐色，还长着两根长须，大头大眼睛。个子小的像银针一样，身子看似透明。稍有风吹草动，鱼儿敏捷迅速地逃蹿，或钻进石缝、或遁入水藻，不见踪影。

水里还有很多很多的小蝌蚪，大脑袋小尾巴，游来荡去，不像小鱼那样怕人。

河面上空飞着青灰的蜻蜓，长一副漂亮的翅膀，嗡嗡嗡、呜呜呜，飞来飞去，猛上突下，急刹车又转弯，煞是好看，将周围空气也抖动了起来。

当然，还有令人讨厌又可怕的一种飞虫——牛虻。牛虻个头比绿头苍蝇还大，若不注意被它咬一口，比被狗头蜂蜇的疼多了。

小河两岸是地势比较平缓的人工梯田，是村子里最好的耕地，我们叫川地或者水地。地上种着绿油油的玉米，玉米秸秆比我们都高，长得挺好。

我们经常在小河处玩。

有时，在河里摸小石子；有时，抛石打水漂、投石砸东西；有时，捡一些五彩斑斓的石头，或者半透明的石英石，比赛看谁挑选的更漂亮圆滑。

我们总能找到一些乐子，玩得不亦乐乎，玩得忘了上学、忘了回家。

如果天气很热，我们就在河道拐弯处背过行人的地方刨出个沙坑，然后脱得精光，躺进去相互嬉水，老家人叫“打跤水”。

那时的我们，像一只只在田园高歌的小天鹅，欢歌笑语无时不刻在南小河畔响起，在耳边、在梦里、在眼前，从孩提时代一直萦绕徘徊到今天。

那时的小河，河水不会断流。

除暴雨后水会变得浑浊，其他时间河水都很清澈。哗啦啦，洋洋洒洒，明快又犹豫，急切又平静，碰到河床处，溅出细白的小浪花。

那时我们太小，虽不知道小河的源头在哪里，想不出从哪座山渗出了小河的第一滴水，但我们知道“不积小流何以成江海”的道理。

现在的小河，水很少。流经我们村，还能看到一点水，再往下到马河村地界，就是干的了。

小河旁有不止两处冒水眼（地下水源），一年四季往外冒水。

过去，村里人在那个地方筑了一座小坝，水多深我不知道，唯一知道的是大人担心我们去凫水，很是担心，经常叮嘱我们说：“水里有水鬼，不要下水。”的确很吓人，因为坝里有好多水草，看不见底，神秘莫测的，我们也不敢轻易下水。

小坝周围的沟壑里生长着槐树、白杨、柳树等高大乔木，还有杂七杂八的灌木，树木高大茂密、遮天蔽日。

历史的车轮一路向前。

后来，树木几乎被砍伐光了，就连沟畔、地垄上，边角也开垦成耕地，通往田间地头的羊肠小路也越来越窄，邻里街坊间因为地界摩擦、纠纷不断。不过，这样的时代也过去了。

不知为什么，世界变化得这么快。昔日的小河一去不复返了。

现在，小河中的水没了，小河旁边的村庄里人也一年比一年少：年轻人外出学习、打工，妇女在城里伴读、打零工，只有中老年男人在家耕田种地，或务几棵苹果树养家糊口。

看着干涸的小河，看着凋零的村庄，想起儿时的小河和儿时的村庄，真切感到“金山银山不如绿水青山”一句话的意义。

相信，不远的将来，“小桥流水人家”的景象能够重现在小河畔；小河，想曾经那样清澈见底，上面映耀着每一代孩子金色的童年。

作者简介

潘双丁，秦安兴丰镇潘家屲村人，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现实中感悟与回味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