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祥|青年北路的一个符号

　　你是青年北路的一个符号

　　“我们认识有多久了，有一年吗？”我问你，似乎也在问在座的所有人。

　　“再有两月就一年了。”万红笃定地回答。贵奇在一旁含笑点头，你却懵懂着。

　　是啊，不到一年的缘份，临到分别，值得如此的“杨柳岸晓风残月”吗？！

　　你“上天入地”的消息，是白老师微信告诉我的。当时，我连反问他两遍“真的吗？”，愣了几分钟之后，我确信这是真的，已经成了不可改变的事实。

　　其实，你思谋改变现状的想法，不是一天两天了，只是好久没顾上倾听你絮叨和抱怨，也就不知道，在这些日子里，你到底收到过多少“橄榄枝”，直至尘埃落定，我也没有得到一丁点的消息。

　在这个槐花飘香的五月，一个阴雨天的中午，白老师寻你不遇，独自踟蹰在青年北路，仰天长叹“孟夏时节雨纷纷，孑影湿衣访古人。长安一去不复返，秦州再无好发匠”，情深意切，无限伤感。他发消息给我，已经是晚上，还说记不得有多少年没有落泪了，这是头一次破例。

　听完白老师的话，我没有犹豫，电话直接打过去，劈头就问：“你在哪儿？”你说在西安，电话这头的我，说不出一句话，电话那头的你，慌张的劝我别难过。劝着劝着，你的声音也哽咽了。

　　挂断电话，我怅然若失，接连发消息给老榆、贵奇和利军，他们似乎都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事情的大概。当时，不舍、期望和祝福是作为好友，对你所能交流表达的全部内容。

　　时隔一日，万红疾书一首《致明祥》，诗里写到：“真是后悔，不认识你该多好！”，也只有他，才会毫不遮拦地说出这样的话：“你走，我不会送你/更会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但我分明从文字缝隙里，看见了滴滴渗出的眼泪。

　利军也说“忆往昔种种，该是痛哭一场”。蓦然回首，不到一年的时光，算不算“往昔”？从一开始读到你文字的钦佩，到造访几乎天天路过“好发匠”发屋，从当初尊称你“老师”，再到后来相熟了，随意叫你一声“老郭”，记忆中最多的便是相互之间起“倒刺”。

　　也许，我和万红是最不把你当回事，也最不给你面子的兄弟。当别人都在恭维你绚丽高产的时候，我一遍又一遍批评你的错别字，批评你浮华词藻的堆砌。尽管我也在心底折服你在文学这条路上的艰难“蜕变”，从《门前有个皂角树》到三万字的小说《苦黄豆》，我虽然认真读过了，却从来没说过一句溢美的言词，反而责你的错别字浪费读者大好时光，责怪你未经认真修改，便急功近利的仓促发刊。

　　更甚至，即使你很动情地朗读自认为精美的语句段落，我一样平淡地听，不置可否地笑。你的文字中霸屏最多的，应该是“思乡”的主题。三十年羁旅，有人说你此去是“落叶归根”，有人赞你是“华丽转身”，我却在送你的饭桌上，对你的此行没说出一句定语，尽管你描述的选择理由，足以说服我内心的惴惴不安。

　　老榆说：“有一个定律，单位都是无情的，不要想着任何人对一个单位有多重要。”是啊！转身之后的难处，只有你自己一点点去消化，不是所有的痛都能与人言说。三十年生活再不易，你是自己的主人，你可以为自己热爱的文字和半城的好友说走就走，“关门大吉”那是你的事，从此以后，或许你就真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了，从此不会再有如白老师那般无微不至的嘱咐和鼓励；从此不会再有如老榆半眯着眼睛，微笑着放纵你的信马由缰；从此不会再有如我和万红联手呛你、训你，一瓶老酒相互唏嘘，诉说人生的无常。从此你的门前，不会再有人来人往，你必须单枪匹马面对生活的兵荒马乱，刀戈剑戟。

　　若说“落叶归根”，那么，你的根在何处？情归何处？南光耀的皂角树，已拴不住你全部的牵挂，秦州凉薄的记忆，岂是你归乡的唯一借口。贵奇说：“嘴里说着恭喜你的话，却在心里想着‘背叛’两字后面的无奈”。贵奇虽然年轻，但老成持重，比你我更能勘破世情人性，他表面上的平静，恰恰是太明白我们各自的无能为力和爱莫能助。

　　生而为人，在这个世上，我们每个人都想要一份足够体面，足够安稳的生活，也为了这个目标拼命往前走。但是，我们都心照不宣的清楚这样的目标，谈何容易！所以《西陲文苑》不能挽留你，《秦州微刊》无力挽留你，我们都是太平凡的兄弟，甚至连一句挽留的虚语都没勇气说出口！

　　这几年，我是一个被生活剔除了热情和欲望的人，接纳一个朋友的标准，除了缘分，便唯有一个“真”字，别人的过往、来路、身份、地位与我毫不相干，所以我至今不了解贵奇笔下“丫丫”你故事的真假，以及曾经闪耀过的辉煌，只从酒后断断续续的真言中，理解你三十年逆旅，非主非客的无奈和感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