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五平/乡土难离

晨曦中的故乡，像一个酣睡中的婴儿，那么安静，只有早班司机懒散地按着喇叭，招引顾客。

我站在西关桥头，贪婪地吮吸着故乡清新的空气，心里极不情愿地、默默地祷告：暂别了，故乡。

我深爱的故乡，让我魂牵梦绕的故乡！我痴情地举目四望，满眼尽是乡愁。

龙泉亭子、陇城城门及四周的建筑物在我的视线里模糊了，它们似乎在极力逃避我的目光。我准备了好几天的离别赠言，此时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泪水迷糊了我的眼睛。正是，愁未上眉稍却上心头。

平时人人说乡愁，到时反到难辨愁滋味，唯有泪交流……

（陇城镇女娲祠）

今晨的故乡格外迷人。这山，这水，这错落有致的建筑，就连一草一木都让人难分难舍。

可爱的故乡，别怨我的悄悄离去，别怨我极不负责任的不辞而别。乡愁难别，我不忍心见您为游子担心，为游子憔悴！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别怨游子四十多年才回乡看您，这似乎不近人情，更别说有点孝心。

四十多年前，不是您把我送到边疆，让我支援边疆的建设、守护好边疆的北大门吗？我当时尽管有一万个不情愿，但还是听您的话，毅然奔赴伊犁河谷，扎根，开花，结果。我没有给您丢脸。我在那里入了党，由一个普通老百姓成长为一名基层干部，得到了当地群众的一致好评。我的点滴进步，不正是您教育的结果吗！我守卫、建设好边疆，不正是为了您及全国人民更安全、更幸福吗！

陇城和伊犁虽然相隔三千里，可亲爱的故乡，我们的心是紧紧地连在一起的。我们心相通、情相融，休戚与共。我，永远永远是您的儿子。

（秦安成纪大道卖白瓜的老人）

可爱的故乡，我悄悄地离去，是怕您为我伤心、为我掉泪。虽说我想挥挥衣袖，不愿带走一片云彩，但我未经您允许还是带走了一杯黄土。我用西番寺龙柏树的叶子包着，在用街亭的藤条扎着，一层层，然后紧紧地贴在胸口上，时不时拿出来闻闻它的清香。我要把它洒到伊犁河谷的土地上，让河谷的一草一木都散发着您的气息，以寄托我深深的乡愁。

难忘的故乡，相见时难别亦难，我的不辞而别，会让亲朋们依门而望、心生失望，他们的情山高水长，我怎能忘记。

我想，张老伯肯定会一边捋着胡须，一边摇头叹息，责备我的不尽人情。

张老伯，请您放心，我一定会牢记您的教诲，老老实实做人，勤勤恳恳做事。请您不要以我为念，多保重身体。您的健康长寿，是我最大的乡愁！

（陇城镇女娲文化博物馆）

啊！你瞧，那不是三岁的小侄孙吗？他正摇着双手，蹦蹦跳跳向我跑来。可爱的小宝贝，乖，你才是家乡的希望、祖国的未来。我虽然身处边疆，却日日为你祈福，时时惦记着你的成长，你是我永远的乡愁！

那不是小荣花吗？请不要哭泣，你的歌声是那么甜美，我多么想再听一听你带有浓重乡味的秦腔。那有板有眼的、悦耳动听的陇城小曲时时萦绕在我的心头，将我的思乡之愁，酝酿得更浓、更悠长。

师傅啊，请你稍等片刻，让我再多看一眼家乡的风采。西山的小麦、东山的谷，龙泉的水和手中的书。

老一辈人的教诲，给了我成长的力量；同学们的盛情和鼓励时时鞭策着我；家乡的一情一景，一砖一瓦都牵动着我的心。

西番寺的钟声，女娲祠的龙旗，风台的神韵，大地湾的文化……家乡的每寸土地里，都蕴藏着无限的韶华，培育出了一代代的追梦人。无论我身处何方，根都深深地扎在清水河谷的泥土里。

（陇城镇掠影）

亲爱的故乡，不要难过，我今天的不辞而别，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报答您，为您增光添彩。

故乡啊，清水、伊犁两河谷，山山水水情相依。在信息技术发达的今天，天涯尺呎。我们血肉相连，灵犀相通，我每时每刻都在关注着家乡的发展变化，和您同呼吸共命运。我忍痛悄悄地离去，是为了更好的去追梦，去谱写乡愁的新篇章。

暂别了故乡，暂别了清水河！我的心，以及我的情，深深地烙着家乡的烙印，永远，永远……

师傅啊！烦你将车慢点开，让我再多看一眼家乡的俏影，再吸一口家乡的空气。那美貌，那清新……我的心碎了。

我魂牵梦绕的故乡，不要怨我的不辞而别，我是要为自己留点记忆的永恒。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乡愁是我一生的牵挂，是我生命的一部分。

汽车渐行渐远，乡愁却越来越浓，进入眼里，流入心里，融入血液里，化作灵魂，在升腾。

泪水瀑布般地倾泻而下，我的视线消失在云霞里……

——写于2019年6月老同学悄然离陇之后

作者简介

李五平，甘肃秦安人，中学高级教师，娲皇故里女娲研究会发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