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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双喜/山野暮色,一段注定要错过的风景

天水徐翔 天水徐翔 . 发布于 2023-11-24 15:56:18 89 浏览

又是一个落日黄昏的傍晚,我又一次来到了这片芳草滴翠的山野,同样,又是一阵微凉的晚风从额头轻轻划过,只是,这次只有我自己。

站在熟悉的地方,让人不由会追忆往昔,而蓦然回首时,一切似乎又远在斜阳之外。曾经的往事,早已随山野暮色成为永远的过去,唯一不变的,或许就是内心深处的那片隐秘山林了吧。

“放学后有空吗?咱们出去走走”

“有空,我马上来,不见不散!”

不知道是太过熟悉,还是仍然陌生,每次见面,总要找点看似十分正当的理由、或是借口。不过,这种飘忽不定的相约,是美好的、令人心动的。

白天工作忙,与朋友的见面每次只能挪移在晚上。

对于见面,我每次都会十分期待。每次接到约见的我总会手忙脚乱,忐忑又激动的内心,总让我丢三落四:开车时忘了拿车钥匙、倒车忘了拉手刹或看倒车影像。虽然朋友每次都会一遍遍嘱咐:不要急,开车慢点。但我总是控制不住脚踏油门的力度。所谓的“归心似箭”,那刻正是!虽然与朋友的见面不敢说是“归心”,但那种对未知的期盼却有着万分的“归心”之感。

朋友的到来,每次都像淡淡的云、或是软软的风。不论是冬天时的夜幕下,还是夏日里的夕阳中,那翩翩而至的身影,就是一抹流动的风景。

“你想去哪里?”

“去你想去的地方。”

我们听着音乐,漫无目的地顺着乡村小径缓行。朋友给我讲自己的故事,我听着,很认真。不忍心插话,一来怕画蛇添足,二来怕打破神圣。

那次我们来到这处山梁。泊车溜达于山野之中,倍感心旷神怡。相比于学校的闷热,山上的清凉简直无法言说。风吹麦成浪,几处野花香。经历了热闹后的身心,更容易被宁静迷醉。

我和朋友就着无边的山野景色,谈天论地,惬意的感觉在内心泛着漾漾的流波。

我们单独闲逛,这是第五次了。第一次是贵清峡,第二次是木梯寺,其余两次是去我们的“秘密基地”——说是“秘密基地”,其实是一处向阳的绿地山坡,因为地点只有我俩知道,故此命名。

夕阳缓缓西斜,遥远的天际飘着几丝淡淡的浮云。四周的草木被一层浅浅的余晖覆盖着,微风中闪着点点金色的光。看着落晖下的山峦和物景,一首刘禹锡的五言短诗从我的心头流过:

人谁不顾老,老去有谁怜。

身瘦带频减,发稀冠自偏。

废书缘惜眼,多灸为随年。

经事还谙事,阅人如阅川。

细思皆幸矣,下此便翛然。

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

我特别喜欢这首诗!尤其是此时此刻!

我想,落日黄昏时,与其在“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的惋惜中长叹,不如在“莫道桑榆晚,为霞尚满天”的自我陶醉中安静的和每一个落日的瞬间来次最亲密的心灵接触。

人生的很多美好和很多个美好的事物,哪些不是昙花一现?如果我们悲叹美丽的短暂,很有可能我们会再次失去真正的美,徒留无数遗憾于内心。

我们习惯了去拥有,但是,我们最终能真正拥有什么呢?或许,只有空空罢了。

记得不久前看到过一张照片,照片上方打了一组字:高贵的欣赏者。

照片上有美丽的景色,几乎所有人都在用手机拍摄美景,只有一位看起来干练素雅的老太太没有拍,而是用眼睛静静地欣赏,那刻,一种天然的美正从她的眉间轻轻绽放。

很多的我们,何尝不是这些钟情于留住美景的“拍客”,像老太太一样,用心来欣赏美丽的人,能有多少?

网上曾看到过一个调侃现代人旅游的段子,感觉颇有深味:车上睡觉,车下拍照,回到家里一问,啥都不知道。

我们是应该用最直接的方式真实地感受美呢?还是把美用虚拟的方式留下来,等待时机慢慢感受。

我俩走过一处弯径,看到了几株墨旱莲和牛筋草。我又想起了南北朝诗人陆凯的诗:折花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

于是折了几枝,送给朋友。后来朋友把它们插在瓶子里,给我留言说,很漂亮,就是少了点。早知朋友要插瓶,我一定会折些更漂亮的,或者,把这些花再多折些。

这是我第二次折花赠友了。第一次是去年深秋,一个朋友从北京来,我带朋友去了南谷滴水崖。漫山遍野的野菊花漂亮极了!我俩每到一处,我都会折几枝,返回时我已折了一大把。

我把折来的花送给朋友,顺便杜撰了一句诗:我心无所赠,聊赠满山秋!记得朋友的眼睛里满是兴奋的惊讶!

夕阳已经完全落下去了,只剩些金色的余晖厚厚地平铺在西边的天空,像给暮色嵌上了一道红褐色的光边,四周的山峦明显地由青翠渐次变得墨黑了。

我们开始转身折返。等我们走回停车的地方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了。

山里的夜风很凉,夜色很重、很静。我们准备再去“秘密基地”,但朋友临时有事就搁浅了。第二天朋友发来信息说,由于工作需要,他又一次来到了“秘密基地”所在之处。我笑着回复,有些错过,注定必须回头!但是我转而又想,山野暮色,谁说不是一段注定要错过的风景?

回复完朋友的我,突然想起《菜根谭》里的几句话:“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去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于是,我又想起了很多的过去、很多的朋友。虽然那些个瞬间,无论欢乐与否,都随昨日之日远去了,但那些个熟悉的音容和笑貌永远会在我的脑海寄存——即使不会经常想起,但永远不曾些许忘记。

两个人的相识相知,或友情、或爱情,经历时,很难做到竹不留声、潭不留影,相反,若是浮云巧遇孤单,很可能会是过江千尺浪,入竹万竿斜。因为我们很多都是平凡之人,很难做到、或者根本就做不到“事去而心随空”,很多时候,反而会留下不少的惆怅或苦痛,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一遍遍叩击脆弱的灵魂。

或许圣人伟人能做到坐怀不乱、心如止水。但是对于我们平凡之人来说,或许最大的悲哀莫过于“不能自己”。因此之故,使得我们的每一次经历,总会留一些缠绵的苦涩,在经历的地方、分离的处所,撕开萌动的凡心,将所有的酸甜苦辣咸全部塞进去,让心再一次支离破碎。不过,这种痛有时候是很甜美的。就如散文大师林清玄所言:“悲哀犹如橄榄,甘甜后总有涩味;欢喜则如梅子,心酸里总有回味。”

尽管如此,我还是庆幸自己是一个平凡之人,因为我不仅可以感受到风来疏竹的惬意,还能亲临雁渡寒潭的静美,甚至于风过雁走之后,内心还留有一些刻骨的怀念和无声的感思。这些,难道不是生命里最值得珍视的回忆吗?

释迦牟尼曾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他一定会教会你一些什么”。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渴望生命中多些这样的偶然,但又常常惭愧于管不住自己的内心、总是不能对境而心不起。我总是对于过去的事物、或是逝去的曾经有一些莫名的爱恋和不舍,这种感觉,是不是和我平淡的童年有关我不得而知,但是这种感觉的存在,直接让我对和自己有点联系的人和事都会过分敏感,怕拥有、又怕失去,常常用理智的我煎熬感性的自己。

因为习惯于恋旧,我读过的书,明显不能再读,但舍不得扔掉;用过的笔,已经不能再用,但喜欢留着;那个喝水的淡绿色杯子,盖子都合不拢了,但我外出时常常带在身边,因为它陪我去过兰州、到过北京,重症监护室的病床上,是它陪我度过了很多个昏迷的夜晚。这些,我岂可忘掉,它,我岂可轻言丢弃。

对朋友之情我更是如此!那些虽逝犹新的记忆,那些扣动心弦的瞬间,还有那些无法淡去的真情,我常常亲切地视其为另一个空间的自己最真实的存在,虽然我模糊于这种存在是暮色还是夜色,是梅花还是白雪?但是我很坚信这种存在,在另一个空间一定是真实的。

当然,这种真实,只属于另一个自己,现实中的我,还是担心失去,还是会脆弱地不堪一击。

记得那次我再怎么努力,还是没能挡住太阳西落、暮色低垂。我想,不仅我无法阻挡,估计谁也无法阻挡,就像我和朋友经历过的这处山野暮色,注定是一段必须要错过的风景,这就是所谓的缘分,或者说人生。

人生何尝不是一次长途旅行?我们每个人何尝不是匆匆过客?而朋友,就是距离我们最近的旅客。一路走走停停,每到一站,就会有上车下车。新的离去和新的遇见就会同时到来。不过,虽然去的尽管去了,来的尽管来着,但去来的中间,总会有一些无法预料的美,会因为突然而至的风景或是一首老歌,让你和朋友重新在时光的隧道里再次相聚。

不过,当有个声音再次问起“放学后有空吗?咱们出去走走”时,恋旧情节严重的我,可能再也没有勇气回复什么了。

作者简介:

张双喜,1982年9月生,武山县马力镇于寨村人,毕业于甘肃政法学院,甘肃省楹联学会会员,武山县作家协会理事,武山县诗词楹联学会秘书长,天水日报教育周刊特聘记者,诗词散文散见于报刊和网络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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