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俊俊|一碗鸡蛋糊糊汤
周六,一人在家,冰箱里空空如也,吃什么呢?
转眼看到厨房地上的洋芋,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不一会儿,一碟洋芋丝丝菜,一碗鸡蛋糊糊汤,一块饼,端上了饭桌。
打开朋友圈,看到在北京的姑表姐今早也做的鸡蛋糊糊汤,这是巧合吗?大概不是,或许是我们从饮食中诉说着自己的根吧。
记得我五六岁时,一家人挤在一个十分狭小的老院子里。爸妈起早贪黑做点小生意,生活很温馨。
围着小方桌吃饭,是我感到最幸福的时候。
妈妈的厨艺很好,早饭经常是香软的白面饼,要么茄子菜,要么洋芋丝,就着一碗热乎乎的鸡蛋糊糊汤。当饼有点少的时候,爸爸会说,少吃馍馍多吃菜;菜有点少的时候,他又会反过来说,多吃馍馍少吃菜。我和哥哥总被爸爸的话逗得大笑。
如果是现烙的饼子,我们都会先用软饼子就着菜美美的吃,最后再喝碗糊糊汤,汤下肚,瞬间全身暖乎乎的,舒服极了;如果饼子是一两天前的,则会掰成小块,泡在糊糊汤中,馍馍一进热乎乎的糊糊汤,马上就不硬了,再就着菜吃,边吃菜馍,边喝汤,也是很美妙的。
后来,我们搬到了新修的院子里。在我八九岁时,和哥哥开始学着做饭了。特别是农忙的时候,大人四点多去地里割麦子,我们最迟睡到七点就要起床,给大人准备早饭送到地里,否则,送去太晚会被骂的。
家务活,我和哥哥分的很清楚,我负责打扫卫生,哥哥则负责做饭。如果我早一点干完,要去帮厨,就是在他炒菜时用麦草烧火。饭菜一般都是一菜一汤,菜根据家里现有的食材准备,汤则是雷打不动的鸡蛋糊糊汤:在麦地里忙活,这个汤最解渴,喝着也最舒服。
饭菜好了,打包好菜,装好馍馍,提着汤和碗筷,我和哥哥就去凤台上的麦地里。一路上,走过小桥,穿过村庄,辗转到了山路,穿梭在玉米地里,弯弯绕绕,爬了一个接一个陡坡。
凤台上的地离家很远,去的时候上坡居多,走路怎么也得四十分钟左右才能到。虽然很远,但我们都特别爱去,也特别喜欢爬坡翻田埂。
在麦地里吃早饭,是让我特别欢喜的一件事。
六月的早晨,天高云淡,微风习习,坐在麦地里,看着对面山上的梯田,听着大人讲笑话,吃着菜馍,喝着鸡蛋糊糊汤,时不时还能大喊几声,听听回音。那种旷远,我至今都记忆犹新。
在麦地里吃饭也是非常有仪式感的,动筷前,必须把各样饭菜、汤之类的都往土里撒一些。妈妈说,这是孝敬土地爷,否则,总会因为各种小动作把碗打翻,饭洒落到土里吃不成。这样特别的仪式感,也体现着大人们对自然最淳朴的敬畏和对这片土地的感恩。慢慢地,我和哥哥都长大了,爸妈也不种远处的山地了,只种离家近的川地。那种在天地山川间吃菜、喝鸡蛋糊糊汤的情景,只存在记忆中了。
外地求学期间,每逢暑假回家,早饭依旧是馍馍就菜,喝鸡蛋糊糊汤,一家人围坐在院子的饭桌前,欢声笑语。
结婚后,婆家的院子很特别,前院是个麦场,特别宽敞,可以碾场,晒麦子,后院是一片地,种着很多果树和蔬菜。一到夏季,后院简直就是个小宝库,连吃带送还有剩余。在院子里,抬头就能看见对面的山,出门便能去地里,早饭时间,一家人围坐在院里的石桌前,吹着微风,沐浴着晨光,听着鸟叫,吃着菜馍,喝着鸡蛋糊糊汤。这种宁静和温馨,让我心安。虽然有时叨叨老公,说结婚后都没怎么旅游过,但说实话,一回老家,我哪里都不想去。
回到城市里的家,虽然不能露天吃早饭,但欣慰的是,依旧能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就着菜吃着馍、喝着鸡蛋糊糊汤,唯一不同的是,饭桌上看起了电视。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鸡蛋糊糊汤,已经流淌在陇城五营这一带人的血脉里,代代相传。虽然牛奶营养高,但对我们来说,还是鸡蛋糊糊喝着更舒服。
不管走到哪里,只是这一碗鸡蛋糊糊汤,都让我知道根在哪儿。
作者简介
杨俊俊,秦安陇城镇人,现居西安,自嘲文艺女青年,虽是法语专业,但痴迷于汉语,偶尔提笔记录生活,思考过往和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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