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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爱芳/满心欢喜(小说)

天水徐翔 天水徐翔 . 发布于 2023-11-26 23:26:57 110 浏览

满心去大城市打工了,距离并没有使欢喜的思念减少,欢喜想起满心的时候,连耳朵窝里都像怀孕一样。

乡下人的日子,白开水一般的咸淡皆宜,安宁静谧,可是欢喜不一样,闲下来的时候,寂寞如大毒蛇,缠绕着欢喜满满的内心,尤其夜深人静的时候,欢喜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耳朵被枕头压得生疼的时候,欢喜就觉得满心一直都在,他想啊想啊,想得有些想不起满心长的啥样子的时候,满耳朵就嗡嗡的响,欢喜觉得,满心打工的大城市的车流声,就应该是他满耳朵的嗡嗡声,于是欢喜觉得,他和他的满心离得很近,近的能听见满心均匀的呼吸。以至于别人给欢喜介绍对象的时候,欢喜就会毫不掩饰的直接拒绝:俺只要满心!

“俺只要满心”,这话是奶奶说的。

这是一个不长也不遥远也不复杂的故事,故事要从满心的奶奶说起,其实故事是满心奶奶讲的。欢喜狠狠的记住了奶奶讲的故事,孩子啊,你们两是天上的仙女和天兵天将,来到人间是为了完成王母娘娘的心愿,因为王母娘娘狠下心来划了一道天河,隔断了自己女儿的幸福,其实王母娘娘是最喜欢七仙女的,世上那有当娘的不心疼女儿啊,可是天规就是天规,没有人可以更改,即便是王母娘娘。王母娘娘断送了女儿的幸福之后,就常常心绞痛,于是她就挑选了另外一个仙女,又挑选了另外一个天兵,打落到凡间,结为夫妻,重续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我的满心啊,漂亮好看,就是七仙女,欢喜啊,你就是那个天兵,专门来保护我的满心的”。奶奶讲这个故事的时候,自己就眼眶里浸满了泪水,那里去管村子里的人笑话啊,年幼的欢喜一直不明白,奶奶为什么要哭,可是他却把奶奶的话刻在了心上,他觉得,自己生来就是要保护满心的,他一生所有的责任就是为了满心,满心就是他的生命。

可是奶奶终究没有等到欢喜娶到满心,就撒手尘寰了,欢喜的母亲去世早,满心的父母亲就后悔了,欢喜父亲提亲的时候满心父母就一拖再拖,婚事就一直放着,满心单着,欢喜单着,单着的满心欢喜在农村接近于剩男剩女了。满心父母的算盘是欢喜熬不住了就先成亲,然后再给满心找个好人家。可偏偏欢喜就是一根筋,父亲不管找啥样的欢喜都不动心,久而久之,大家都知晓了欢喜只想娶满心,所以也就识趣的走开了,也再不提欢喜的婚事了。邻村有几个看上欢喜的姑娘也就徒留一声叹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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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去大城市打工了,这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中国成千上万的浩浩荡荡的农民工人数中不缺满心一个,有了满心也不会多一个,可是像满心一样能挣大钱的不多,能挣大钱的满心更加光彩照人,挣了钱的满心过年回家的时候就更仙,仙的欢喜都搭不上话。好不容易搭讪两句,满心觉得欢喜跟他说话的时候,虽然笑着,看似亲切和蔼,却又透着一抹淡淡的疏离,让人云里雾里,虽然满心对他神情寡淡,欢喜还是甘之如饴。

满心父母甚是欢心,满心家的别墅盖起来了,满心父母的腰杆也更直了,也就更加不把欢喜放在眼里了,憋着气的欢喜凭着自己勤劳的双手,也盖起了别墅,故事像流水账,其实生活更像流水账,流水账一样的日子一晃就流过好几年。

欢喜勤勤恳恳,欢喜的果园风生水起,欢喜不愿意去大城市打工,没有人知道原因。“喜欢满心是自己的事,与他人无关”,欢喜从不把自己的心事告诉别人,只有天高云淡的晚上,欢喜一个人享受着静夜的时候,才会把自己的心事说给自己听,说给月亮听,说给月亮上住着的嫦娥听,而且欢喜固执地觉得,满心一定能听到,因为他坚信,王母娘娘打发他们下凡的时候肯定叫在一起叮嘱过,他自己笨,记不清了,他的满心那么聪明,肯定记得。

满心欢喜26岁的这一年春节,满心回家过年,带回来一对龙凤胎孩子,甚是可爱,却没有带回龙凤胎孩子的父亲,于是村子里炸开锅了,各种版本都对但都是猜测,因为满心对于孩子的父亲死活不解释,越不解释版本就越多,村民们在满心那里搭不上话,就找欢喜寻开心,“俺只要满心”,亘古不变的语言,亘古不变的欢喜,寻开心人们也就咂咂嘴没趣的走开了,龙凤胎姐弟已经两岁了,满心的父母几多欢喜几多忧。小外孙更像是天外来客,岂止一个可爱了得,可是满心执意要在老家给孩子上户口,满心父母作难了,村子里就又炸开了锅。

孩子过完年就满三岁了,上幼儿园一定要户口的。正月初六,乡政府的人一上班,满心就默默的牵着欢喜的手,去登记结婚了。多少人留在了记忆里,却没能留在生活里,满心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欢喜的记忆而是欢喜的生活,因为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就是那个董永二代,欢喜就是七仙女重生。流水账一样的日子继续往前流着,生活原本就这样,流水账一样的文字记录着流水账一样的生活,如此而已。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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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爱芳,甘肃天水人,中学语文教师,中国西部散文学会会员,喜欢文字,热爱文学。始终相信:文字是有温度的,文章是可以温暖人心的。有文章见诸于报纸杂志和平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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