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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国宗/远去的灯盏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11-30 08:51:29 49 浏览

晚上看书,正在兴头上,忽然间停了电。

起身借用手机的亮光找寻蜡烛,但摸索好一阵,未找得到。现在农村很少停电,家里原本就没有准备下蜡烛。

没电时,什么干不成,只好躺在床上休息。

黑灯瞎火的孤独中,想起了二十年前使用过的灯盏。

二十年前的小村庄,农电还未接通,灯盏成了村民唯一的照明用具,每户人家都有一两个。

周末,晚归的学子一走到家门口,看见灯盏从窗户透出微弱的亮光,就如同看到了希望,奔波三个小时的身体在光晕里也不再疲惫,心头滋生的温馨把夜渲染得异常温暖。

灯盏大多很简陋。

在装过药品或墨水的玻璃瓶的盖子上钻个眼(盖子要换成金属的),再用薄铁皮卷个细小的管子,管里穿一根棉花搓成的捻子,然后插进瓶盖,就是灯芯了。

插进瓶盖前,先把捻子的两头伸入瓶中的煤油里浸泡,这样,才能点燃,且煤油才能源源不断地供给。

虽说灯盏里装满了煤油,但为省油,人们会把捻子压得很小。只有孩子在灯下做作业看书时,大人才用针头挑一挑灯芯,使灯盏明亮起来。

有时,做完作业,我会看一些与课本无关的小说、连环画之类的书籍,父亲便抱怨太费油,我听了就把灯吹灭了,等他老人家进入梦乡,又偷偷点着再看一会。

父亲发现后,就在煤油瓶上面系一条青线,并指着瓶里煤油的水平界面说:“油耗到这条线上,就睡觉啊!”

父亲看我常常读课外书,又平时在墙壁上乱写乱画做数学题,就给我出一些课本以外很少了解到的题。什么“百钱买百鸡”、“鸡兔同笼”、“三人同行七十稀,五树梅花廿一枝”、“九斤十六两,十个姐儿纺,每人纺几两”等等“物不知数”的题。

那些题,其实都是数学上的方程应用题,如果把题意领会透彻了,其实也不难。父亲虽对我的计算方法看不懂,却对答案给予了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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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晚上灯盏的光太微弱又费油,所以,我常常把读书的主要时间放在白天,晚上很少读。

上初中时,学校所在乡镇已通上了动力电,学校专门为我们住宿学生腾出了一间教室,让我们和本村的学生来学校上晚自习。

在灯光通亮的教室里,一想到家里灯盏微弱的光色,不由得格外珍惜学习的时间,于是,便更加专心致志、认认真真地读读写写。

放寒假了,冬季的夜很长,吃罢晚饭也没有什么娱乐消遣,我们弟妹几个就坐在烧得很热的土炕上,缠着父亲讲故事。

父亲在窗台上倒扣一只罐头瓶子,再把那个满身油污的灯盏架在上面,整个屋子瞬间洒满了光亮。

微弱的煤油灯下,父亲吸着“甘”字牌水烟;母亲做着针线活,用针头将灯芯压得很低很低;我们弟妹几个,静静地,听父亲讲关公出五关斩六将、杨家将血战金沙滩、赵飞搬兵……

一次,弟弟问父亲关公能否打败番将韩昌,犹记父亲挥打着吐出的烟圈,说:“这个可能吗?是相差七八百年的人…今晚不讲啦,睡啦,不早喽!”我们便沉浸在父亲讲述的故事里,带着喜悦进入了梦乡。

梦里,那只灯盏,很亮很亮……

听父母说,解放前是没有煤油灯盏的,人们用的是清油灯盏。

清油灯盏有三根灯草,式样极其简陋,光特别微弱,在下面读书写字,模糊得几乎看不清。

尽管如此,父母说,清油灯盏同我们贫困的农村厮守着,一家人忙碌一天后,就围着那微光共享天伦之乐。

清油灯盏最怕的是被风吹灭。一旦熄灭,得用白火石引火,敲打相当费事。所以,熄灭后,一般情况下,当晚就不再点了。

我刚参加工作那会儿,因全乡安装农电,乡政府长期停电,基层干部晚上只好点蜡烛。

只是,发我们每个人房中的仅有一支蜡烛。

我晚上要读书看报,一支蜡烛根本不够用,自己出钱买又觉得太贵,于是,就去商店买了些煤油,自己动手做了一个灯盏。

单位发的蜡烛烧完,我就点上灯盏继续看。

书一页页了翻过去,煤油也一滴接一滴地燃下去。

读写疲惫时,只要一看见灯盏,看着它飘忽的火焰,像扑闪着的生命之花、青春之光,我的精神就立即从心底升腾起来,好像受到了某种启迪。

现在,当我坐在明亮的电灯下读书看报,回想起过去用过的灯盏,将两者进行比较,仿佛觉得这是一种稚气与成熟、黯淡与明朗、凋敝与繁荣的交织,深感岁月易逝和往事可鉴。

远去的灯盏不以简陋而自弃,不以微弱而自卑,而以它并不强烈但十分有用的光照亮了无数人。

被灯等照亮的人,也应当成为一盏灯,难道不是吗?

作者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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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国宗,笔名何兴,1967年生,甘肃秦安县叶堡镇人,1990年自甘肃省粮食学校毕业后一直在基层政府做农村工作。多年来从事新闻文学作品的采访写作,为秦安县广播站、天水市人民广播电台、《天水日报》通迅员。1993年始,先后在市内外报刊电台发表新闻作品百余篇,文学作品十余篇。1995年9月15日采写的消息《父供子上学成才 子送父学艺致富》荣获省报纸好新闻一等奖,1998、1999连续两年被评为天水人民广播电台优秀特邀通讯员;散文《后宅院》、《醉猪》、《父亲的镢头》等获读者好评。自编自写个人新闻文学作品集《乡村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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