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玉平/从一根萝卜看秦安美女老板的格局

老天似乎偏偏和古城秦安过不去，自春节到夏至，自然灾害赶着趟子一场连着一场。

从春节后的倒春寒（春季霜冻），到初夏的数次冰雹，再到小麦花期时遭受的连绵阴雨，一场场自然灾害给这个农业大县蒙上了一层层阴影。

花椒绝收，蜜桃、苹果和粮食作物减产，果农、粮农欲哭无泪。

不少农民看到今年农业创收的希望已经破灭，撇下了一家老小临时外出打工，等来年再做打算，留下灾害过后仅存的残瓜蔬菜在田间地头。

“牛马年广种田，最怕鸡猴饿狗年。”

一代又一代的老农，从一茬又一茬的灾害遭遇中总结出的规律，至今仍然是参照的预言。

今天又是个阴雨天，一大早就淅淅沥沥下个不停。

午饭后，我走出家门，欲驱车至公司。走过太白街体育场转弯处的林荫道，一位年过五旬的农村大婶拉着架子车，车上放着一篮子秦安脆瓜、一篮子李子和一篮子萝卜，有两位女性顾客围在架子车旁挑拣秦安脆瓜。

看到我路过，大婶热情邀买。

我本无购买之意，但看到大婶戴着草帽、穿着破旧的皮衣，雨水淋湿了裤子，此情此景，鼻子难免一阵酸楚。

我出身农村，在农村生活了十八年，那种无奈却又无法摆脱的贫穷，至今深深镌刻在骨子里。

于是，驻足打算等候那两位女性顾客挑拣后，我随意购买点。

两位女性顾客一边挑拣脆瓜，一边口中念念有词。嘴里说了什么我记不起，大意为瓜不好、卖价太高之类的。大婶担心女性顾客放弃购买的念头，赶紧顺手拿起一个脆瓜，从车上取出一瓶矿泉水，冲洗后用水果刀切开，示意顾客先尝后买。

其中一位女性顾客拿起一半，三下五除二吞进肚里，也没表态。在旁边等待的我，已经闻到了脆瓜飘过来的香味。

在西北五省，种脆瓜的地方不少，但秦安脆瓜的独特香甜是其他地域同类水果无法比拟的。我曾在新疆工作四年，就算名扬国内外的哈密瓜，也不及故乡的脆瓜。

女性顾客挑拣了五个脆瓜。

大婶提起小秤，秤重后告知顾客共六块八毛钱。女顾客拿出七块钱，要求大婶找赎。大婶掏出一个手帕包包，打开后从手帕包包内零散的纸币中左找右找，也没找出两毛钱，希望顾客再拿几个李子抵账。

女顾客说什么也不肯，执意要拿走一根萝卜，而且边说边在篮子中挑拣了一根最长最大的，装入了塑料袋。

大婶面带不乐低声自语：“今年受冻，地里就这么一点东西，孩子外出打工，我拉到城里不容易，一根萝卜能卖几块钱呢……”

看着发梢烫卷、眉目清秀、身材姣好的女性顾客，再看看那身光鲜亮丽的打扮，我内心已经火冒三丈，但却又找不到抨击的办法。于是捡起一根萝卜让大婶称重。大婶秤后告诉我两块一，我掏出五元钱递给大婶，告诉大婶不用找了。大婶面带感激连连道谢。

雨越来越大，女顾客撑起雨伞向商铺走去，走了几步后又转身回来，拿走了大婶切剩的半个脆瓜。

大婶慢慢拉起车，欲拉出林荫道，但林荫道和人行道之间有近二十公分的落差，怎么拉也拉不下去。我赶紧凑了上去钻进车杆中间，换下了大婶，把车移出了林荫道后交给了大婶。

二十年前，我上高中时为了挣学费，拉车走遍了秦安的大街小巷。今天，再次钻进车杆中间，久违了的感觉袭上心头，在贫穷中挣扎的那种日子似乎发生在昨天。

临走时，大婶告诉我，她家在安家坪，拉车进城需要四十分钟，而且要过河：“今天下大雨没办法卖掉，可又没有力气拉回去，就便宜处理。刚才买瓜的两位女顾客，就是旁边商铺的女老板。”

我看着在雨幕中拉着架子车渐行渐远的大婶，又环顾了一下足足超过一百平米的商铺，独自慨叹：美女老板，你纵有万贯身价，但这根萝卜，足够看透你的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