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霭白云 一如往昔
悠悠青山 依然无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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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你,只是很单纯的喜欢 。”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12-04 10:56:08 93 浏览

阿明什么时候认识我的,我是真的不知道。

他说,他初中时就认识了我。

他说,他初二那年开学不久,跟着同学到初一一班门口目睹传闻中全镇第一名的山上娃娃长啥样,就认识我了。

我问他,当时是不是觉得我很丑。

他说:“那个时候的你,比现在好看。”他说他一眼就看出我浑身上下都是我姐的衣服,脚上穿着我妈手工做的红色金丝绒布鞋,在太阳下走动,脚会发光。

阿明说的也许是真的。

阿明是那种哪怕显而易见在撒谎,也能让人觉得谎言很美的人。所以,他说他初中时就认识我,我信。

我是什么时候认识阿明的,我记得很清楚。

2008年的人人网还不叫人人网,叫校内网,是一个以在校大学生为主体的实名制社交网站。多年不见的同学好友,只要将名字输进去一搜,就能找见啦。那年,阿明申请加我,我们就成了校内网的好友。

还没走出象牙塔的我,只关注我想关注的人与事,至于别人是否默默关注我,意气奋发的我才不管那么多呢。故两年后,当阿明说他跟我很熟时,我以为跟他之间不过如此。

这是一个很热闹很容易熟稔一个人的时代,但同时也是一个很孤独很难获得友情的时代。所以,虽然我觉得和阿明之间不过如此,但因为他一句“跟我很熟”,我便彻底向他敞开了心扉。

两年后,也就是2010年的暑假,我见到了阿明,就在我家。

虽然网上聊的不多,但两年下来彼此了解的也不少,所以,一见面就有故人重逢的感觉。

阿明是那种长得非常可靠的男孩,朴实无华,言行举止间是满满当当的赤子纯真,让人很容易相信他是好人。阿明自己也说,见过他的人都说他很老实。我更是这种感觉。所以,第一次见面,我就敢肆无忌惮地调侃他,每每打趣他到哑口无言,然后,我就非常得意。

阿明面对我的调侃,会手足无措,但从不生气。有时,看他脸颊红红的,我大笑着说“哎呀,不好意思,我开玩笑的”,他就含蓄地笑着说“没事,你这么说,我喜欢”。

是的,我一向认为阿明的确喜欢我对他野蛮的调侃,所以,只要我第一天回家,第二天他就来我们家了,欢天喜地地接受我对他的调侃。

那时的阿明还没有女朋友,我也就心安理得地让他跟着我干农活、放羊,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兜风。

有一次,我和阿明跟着我大大去放羊。我们坐在清水河畔北岸的山顶上。

南望群山绵延,消失在远方低垂的云脚中去了;夕阳真美啊;夕阳下,陇城镇流金溢彩,诱惑得我更加不喜欢京城,更加钟情家乡的天高云阔。

我坐在西面,阿明坐在东面,我转眼看见他眼神中充满爱恋。他抱膝坐着,静静地审视着眼前的大好河山,脸上是热恋中男子的澎湃。

我想了想,终于问出了口:“你是不是喜欢我、对我有意思?”

“啊,我没那么想啊,我对你,只是很单纯的喜欢……”面对我淡定到若无其事的询问,阿明显然慌乱起来了,慌乱中满是没掩饰好的“你想多了”的嘲讽。

虽然并没有期待得到阿明对我有意思的回应,但当听他说对我只是“很单纯的喜欢”话,让作为女人的我的自尊心受到极大地伤害,落落然之后又很欣然。

我故作嗔怪到:“既然不喜欢,为什么死皮赖脸在我家不走!”

阿明不但没有接着回答我,反而说我“太可爱”,表情怪怪的,彰显了他嘴里的“可爱”完全是个贬义词嘛。

岂有此理。

“你才可爱呢。看你这样,傻傻的,竟然还说我可爱。哼。”

几年后,我和阿明都已成家,说起那些时光莫不感慨不已。结婚后的阿明才说,如果我当时毕业后回天水工作,他一定会争取娶我。

“可惜,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来的。”他在短信中写到。

阿明到底是喜欢我的。

一年国庆回家,去山上疯跑时不小心将脚崴了。伤筋动骨啊,真是疼死我了。妈妈提议赶紧去村卫生所找我二叔正骨,否则,要耽误回京上班了,单位就要开除我了。

当时,家里只有妈妈、我和阿明。

阿明二话不说蹲下身就命令我爬到他的背上来。我一边疼得哇哇地哭,一边坚持要自己走,我妈见状生了好大的气。于是,我就乖乖地趴在了阿明的背上。

正完骨,回来的路上我依然趴在阿明的背上。

抑或是我有些不好意思,一路上异常沉默:“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啊。我是不是太重了?”

“哈哈,闲滴闲滴,如果不是你脚崴了,我还背不上你呢。感谢感谢。”这是阿明这么多年来对我说的最暧昧的一句话。

当然,也有比这句话更动听的话,但严格来说不是他说的,或者不是说给我听的。比如,有一次我给他分享了一首歌《最浪漫的事》,阿明回复到:“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自从工作后,虽然我回家的时间一年比一年少,但只要回家,阿明都会来我家,白天和我一起干农活、放羊,骑着摩托车带着我兜风,晚上就住在我们家。

我最喜欢坐在阿明的摩托车后去兜风。

有一年国庆回家,我参与编写的一本司法考试刑法辅导书稿马上交稿,但在家要干农活、更要拼命玩,眼看任务完不成了,急得我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到处乱窜,从院子里跑到院子外,又从院子外跑到院子中,最后,索性让阿明带我去兜风。

阿明厉声说不行:“听话,赶紧去修订书去昂。”

“我不,现在就出发,在北山上下至少跑两个来回。”

不知为何,在阿明面前,我总像个天真的孩子,果断能干且富有城府的样子消失殆尽,痴傻得完全如同一个三岁小儿。

现在明白了,一个人能让你做回孩子,一定是给了你很多很多爱和很多很多安全感,让你对这个世界可以回到最初的无邪无畏。可是,遇见这种人,真是太难了,难到终究一生几乎是不可能的。

阿明骑车的技术实在太精湛了,简直要出神入化了,驰骋似电却又很稳妥。我坐在后面,不能像抱我大大一样环抱着他,只用手轻轻揪着他的衣角。秋风我从耳畔呼呼扫过。迎着扑面而来的风,我几乎要放浪形骸了,要不奋不顾身地大喊大叫了。前方,两道的花草树木很快就被我们甩在了后面。车行至平缓处,我就像个纵横疆场的勇士,将手高高地举在空中,抓来一把又一把纯净的空气,一如我踏踏实实地拥抱和阿明之间纯粹到没有任何杂质的友情一般。

每次,让阿明带着我在北山上跑两个来回,阿明一眨眼的功夫就把我放到龙山镇的集市上了。我一边吃着清真小饭馆里的炒面,一边说:“哎呀,不得了了,书稿完不成了,怎么办?!”

阿明看着我,笑了许久才说:“赶紧吃完回家干活。”

今年三月份回家,七年来阿明第一次没有来我家。

我当然很生气了。回京后,我质问阿明:“为什么我在家四十多天你都不来看我?我哪里不好了?我得罪你了?”

在微信上留言感觉不过瘾,打电话过去接着问。

“我看你很忙。我不喜欢凑热闹,就没来。看到你今天的一切,我高兴啊。活动我去了,拍微电影时我也看到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我听得惊天动地,肺几乎都要气炸了,继而是无尽的忧伤。

“你都在,为什么不打个招呼?我在家四十多天,哪里就那么忙,忙到没时间见你!你知道,在人世间的情分——你我的情分——面前,什么活动,什么微电影,统统都是浮云。你早就知道我会这么想,你为何不来?而我带着孩子,不比曾经……”

如今,能这么蛮横地对着无理取闹的,除了自己的老公,估计只有这么老实的男人了。

“你热闹时,我在一旁静静为你鼓掌;你孤独时,我放下一切来陪你……”

他后面还说了什么,我已不大记得。我只记得,当他说完这句话,泪水从眼角冲撞而出,地铁里拥挤得水泄不通,没有人发现我悲欣交集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听见电话那边焦灼的声音:“你能听见吗?你好着没?说话啊……”

“我很好,感谢你,一直在我身边。”

可以想到,电话那边,阿明不明就里、着急得满地乱转的样子,而我,不得不挂掉电话。

从2008年至今,将近十年过去了。将近十年来,流年带走了很多,但从来没有忘记对我们友谊的慈悲。

他曾对我说:“啊,我没那么想啊,我对你,只是很单纯的喜欢……”

是的,阿明对我不是喜欢,只是“很单纯的喜欢”,可是,这些年来,说喜欢我的人,一个个消失在人海中看不见踪影,唯有他,还一如既往地守候着我。

突然间很想念那些纯粹的时光,以及时光里纯粹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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