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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啭蔷薇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12-11 00:30:58 51 浏览

2013年12月16日,离冬至还有6天。冬至一过,夜晚将逐渐减短,白昼随之长起来,很快,这个冬天也会过去。这个时候,圣诞节快到了,整个京城到处洋溢着“洋年”的喜庆:穿着红衣戴着嵌满白绒绒毛边红帽的圣诞老人,琳琅满目的圣诞礼品,挂满彩灯的圣诞树,在商场、在小店门口和步行街,到处可见。春节尚远,但“洋年”的喜庆以为其烘托出浓厚的气氛。

早晨六点半醒来,拉开窗帘,外面夜的气息依然浓烈。透过飘窗,楼下花园影影绰绰,分不清是干枯灌木丛还是簇拥的蔷薇藤蔓。小区外,街道两旁的银杏和垂柳伸出黑黝黝光溜溜的干枝,在瑟风中肃然突兀。路灯璀璨,但在东边天际初来乍到的黎明掩映下,微弱的像婴儿的呼吸,似有似无,不乏静谧和安详。放眼望去,每条街道上都有飞驰而过的车辆,一辆接着一辆,还亮着大灯,偶尔传来隐约的鸣笛声。

偌大京城又一个清新的早晨从惺忪中苏醒,空气充满着四射的活力,清澈的天空预示今天是个好天气:难得没有雾霾。

渐渐地,小区内七零八落亮起很多灯来。这个时候,居民楼上每一团灯光下都是跟我们一样睁开睡眼投身新的一天的人们——最早起来的还有上学的孩子们,被家长摇醒,揉着迷离睡眼。

餐厅里,儿子何哲稳稳当当一口一口地吃着他妈海苓准备的早餐。餐桌上摆放着一盘昨晚剩的杏鲍菇炒肉,一碟香肠,一碗热气腾腾的牛奶,透着焦黄色的烤馒头片,一杯白开水。坐在对面的海苓眼睛一眨一眨地看着儿子那张精致的脸。他们谁也不说话,但一切都进行得顺利熨帖。

听我走出卧室,海苓探出头,告诉我说:“干净衬衣和裤子在沙发上放着,袜子在洗手间暖气片上自己拿。昨晚换下的衣服别穿了,才穿了两天,就有臭味了。”说完,命令我赶快洗漱完送儿子上学,否则,上班要迟到。我在卫生间不言传,海苓还在咕咕叨叨说儿子高三了,下学期就要高考,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心都不操。她说话也太片面武断了,我当父亲操的心,她一个当妈的怎么知道。

走出卫生间,换好衣服,我朝儿子喊道“走了”,我们爷俩肩搭肩就出门。

门关上,又被海苓打开,伸出头来嘱咐我晚上早点回家吃饭。我说:“你忘了?今晚说好跟大中一起吃饭。”海苓“哦”了一声头又缩了回去。儿子说看他妈这记性。

下了楼,我跟儿子并没有去地下车库,两人相视一笑,提步走出小区大门,朝学校方向快步走去。

这事要是被海苓知道了,我少不得又受批评。不过,儿子向我保证,说万一那天事发,就由他来扛,“我就给我妈说,是我执意要跑步上学的。本来家就距离学校不到二十分脚程,走路比坐车好,不仅锻炼身体,而且增强记忆,还有老爸陪着说说话,多好。对吧老爸?”

我说对,说的很对。

他接着说到:“你上班也顺路。对了老爸,你更需要锻炼。我妈以为你送我上学,其实是我陪你晨练呢。老爸你说,男人谁喜欢安安静静的呆着,对不对老爸?”

我说:“我儿子说的都对!”

他有点小得意了,说男人就得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最好肚子上六块肌肉凸显就更像男子汉,比史泰龙、施瓦辛格更男人,“不锻炼,多好的爷儿们都成软面条了”。

小子说得一套一套的,我顾着走路,只偶然间应承着他的话,告诉他:“儿子,你是个男子汉,比你爸强。”

海苓不让儿子步行上学的心思我不是不懂。孩子高三了,车接车送省心省力:大人一心保障孩子后勤生活,孩子安安稳稳一心一意地学习。可是,只关心成绩而忽视体质是多少家长的通病啊。现在儿子处于冲刺阶段,一切向成绩看齐是自然的,但锻炼好身体也不能或缺。前段时间看报纸,有篇文章说跑步是很好的减负卸压方式。所以,这个时候,跑步上学完全是项英明的选择。这就更加让我笃定跟儿子约定:只要天气不差,就步行上学。

都说儿子跟妈的关系比跟爸亲近,我们家却是个例外。这让海苓很失落,说自己养了两只白眼狼。

很快到了学校门口,爷俩气喘吁吁地道别后,我便折身朝单位杀去,效率比开车快多了。

说起晚上跟大中吃饭的事,我的心里就有点不太舒服。这个大中,十天前就告知我说来京了,我就主动约了几次,每次他都是一口一个忙呀应酬多呀地拒绝。看来老刘钱多了架子也跟着水涨船高,我这老同学老朋友人家都看不上了。每次他说要见我,我手头多忙的活都放下;我说要见他,他就说有事。

昨晚快十点的时候,他突然来电话,说想我想得要死,今天晚上无论如何都要见一面。

我的手机外音很大,坐在旁边的海苓听得一清二楚。那边大中又开始细数我跟他二十多年的交情。海苓听得龇牙咧嘴,说大中变了,变得跟另一个似的,都多少年的交情了,给我们说话也摆起花架子来,中听不中用,老玩虚的。

我生怕大中听见,赶紧走进卧室。

听话听音,大中昨晚肯定有好事,不是项目谈成又要大赚一笔就是怀里的女人肥臀巨乳不可方物。这个老刘,都这把年纪了,还好这口。

这天上班,几乎一整天都在开会。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单位一个内部的讨论会,由法律处牵头、新项目开发处以及我们经营管理处等几个处室参加。春节后,公司有个项目可能启动招标,最近内部事先讨论合同文本。合同大体条款已由集团主管领导批准过了,我们这几个处室需要拟定出具体条款,以便届时与对方谈判。虽然事不大,但主管项目的郭其峰副总经理会莅临主持。得知主持会议的是郭副总,老大本来打算自己亲自参加讨论的,没想到这天临时有一个更重要的会议,要求处室负责人参加,她必须得去,所以,就把我跟王世清两个副手一并派去参加合同文本讨论会。

老大在做事非常老道,觉悟特别强,她才不会让办事员去参加,让郭副总感觉她不重视,所以,部门一共两个副手,她全给派出去了。

我是电力大学财经专业毕业的,在本处室主要协助老大负责计划和财务方面的业务;王世清上学时专修哲学,工作没多久又读了个MBA,协助老大负责合同方面的工作。像王世清这种半路出家的人,在我们经营管理处干,业务上肯定是一知半解了。然而,他对业务的一知半解,一点也不影响他副处的地位。

这个世道,懂业务会办事未必比八面玲珑巧舌如簧的人混得好。现在职场流行两条规则——虽然是潜规则——大行其道,一是会干的不如会说的,会说的不如不干的;二是所谓三三制:三分之一在干,三分之一在看,三分之一在捣蛋。具体到我和王世清,我就不好评价了。大千世界,相信每个人都有他的用处,谁敢肯定王世清活得就比我卑微。

所以,表面上看,我跟王世清两个都是副职,加上王世清本来就负责合同方面的工作,此次讨论会我完全不用多上心。可是,老大说过,只要涉及我们处室的事项,不管是我负责的还是王世清负责的,我都要多加留心。没办法,老大信不过王世清的业务能力,我只能替她分忧了。

会议结束,腰酸背痛。回到部门老大叫我汇报会议情况,王世清在一旁坐着,听了肯定五味杂陈,估计牙齿都要格格作响呢。我雄赳赳气昂昂从他面前走过。

汇报完工作,看时间也差不多,再不出发,五点半就赶不到了。

正收拾着,老大过来赞扬说会上我们的建议很中肯,符合本处室的工作思路——老大要我干活无疑——接着让我把会议上与本部门业务相关的合同条款修订内容整理一个文稿给她。她说:“以后就拿这个作为范本,遇到相似情况,我们处室把范本抛出去,以免不同合同文本与我们处室相关的经济条款前后不一致。”果然是让我干活。说完,她又加了一句话:“最晚明天上午给我。”

说起我们部门这个头,有时真让人无语。

她叫陈琴——我们部门内都叫她老大,出去称呼陈处或陈姐——五十多岁的老女人,因无经济专业背景,故职场经历是既丰富又复杂。据说,老大十几岁参加工作,从工人起步,食堂端过盘子,招待所打扫过卫生,修理过配电箱电器设备,电力研究院绘过图,搞过分公司计划,当过出纳,换过的岗位比别人吃的饭都多,积累的工作经验几天都说不完。老大从科员,副科,正科,干到副处,后来从北京分公司上调到我们集团总部国际合作与海外业务部任战略发展处副处长,几年后成为现在经营管理处一把手;从江西分公司、山东分公司、北京分公司、再到集团总部,只要看看担任过的岗,去过的地方,就不难明白肯定是实践中打造出来的真材实料。可见,她参与国家重大项目研究,荣获集团公司管理一等奖等,简直是水到聚成的。

老大管理上很有一套,最大优点就是什么都敢说。一个人会说就能粉饰一切过错,俗话说,能说会道可以把死人说话活人说死,老大就有这个本事。她在集团内小有名气,除她是前任领导的掌上明珠外,她的这个本事为她的名气增光不少。

老大这个人,好与不好难下结论。总而言之,不好惹。

在整个单位,我们部门有老大这样有名气的领导,加上业务的确干得风生水起,地位自然不错。不过,给她这种想出一出是一出、思维又极其活跃的人当副手,真不好配合。不过还好,经过五六年的磨合,我已经适应了。

按理说,在我们这种单位,没背景或嘴皮子功夫不好的人,活干得再好,别人也不待见,但老大偏偏对我很好,不是因为我比王世清会说话,而是像她这种外行领导内行的人,关键时刻我没少救她的驾——这是不争的事实。现在老大快退休了,早就有意培养我,王世清看在眼里,每天过得很不安。而我,只管埋头干活,能不能升到正处,并不那么上心。老大可能也看出来了,多次提醒我活动活动。

老大说完,刚准备转身,我赶紧叫住她,告诉她我有点急事得出去一下,没时间写了。她瞥了我一眼,嘿嘿一笑,既愤怒又忧伤,眼中流露出狗肉不上架的无可奈何,说:“那你就去办事,东西让世清写。”

我抬头看了一眼王世清,他笑容乱颤,键盘敲得震天响,说不清的悲喜交加。我懒得多想,转身打开文件柜,信手抽出一本《作品与争鸣》揣在腋下。随身携带书或报纸,是我的老习惯了。

走出单位大楼,坐上地铁直奔崇文门。

吃饭地点是大中定的,在崇文门大街国瑞城里面的鹿港小镇。大中此次下榻东四,我单位在朝阳门,这两个地方到处都是饭店,不知道他为什么选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昨晚他絮絮叨叨近半个小时,听得我昏昏欲睡,也没想到问他原因。还有,真不明白大中这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家资几千万,花钱比我还小家子气,每次吃饭,选的地方预算都在三百上下。这次选的鹿港小镇,即使两个大男人胡吃海喝,撑死也就两三百。不光吃饭抠门,只要花钱,大中就没有大方过的。记得几年前有次去夜总会叫小姐,因为价格超出预期就跟人家翻脸,还说小姐服务不好,结果妈咪当场就训,那小姐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委屈。

大中是我在大学认识的老乡,至今好歹有二十六年的交情了。他毕业后先是去铁道部在河北保定的一个下属单位干了五年,后来说不适应单位的人情世故就辞了职跑到南方做生意——他一个学财经的,没什么技术背景,估计在单位发展不顺辞职也不是没有可能。大中比我有魄力有本事,现在事业做得风生水起;不像我,自从参加工作,就一直没出过这个系统,二十多年混了个副处,领的薪水在大中那里,几百块的饭钱他都不忍心让我结。我混得不好被老刘看轻,也习惯了,所以,跟他吃饭,只要他不买单我也就一直坐着不动。

不过,话说回来,大中的生意如何,与我一毛关系都没,我也懒得关心。至于他在做什么生意,工程项目、电容电器代理还是开厂子?我是从没细问过。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生意与我们系统一定有关联,至于有多深我就不清楚了。

到了鹿港小镇门口,我拨打大中的手机,想问他具体位置在哪。

电话一通,听见对面声音嘈杂,跟集市一样,大中嗓门提的特高,但依然若有似有,我听得极其吃力。他说:“老何啊,一小时前得知公司有急事要回去处理,太急了,急得我都忘了今晚跟你吃饭的事。抱歉呀抱歉。哦,对了,今晚本来顺便带了我一个朋友的女儿一起吃饭,现在我来不了了,你就跟娃娃把饭给吃了。对,饭菜要点好,让孩子吃点好的。啊?什么?哦,你等她电话,我把你手机号给她了。”说完就挂了。

这个大中,就他这性子,难怪五年就混不下去。要不是对他二十多年的了解,估计我也无法忍受了。

这事弄得。

看了看时间,五点二十分。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大中给我撂下的摊子。

他说是他朋友的女儿,跟我是不是老乡?长相、年龄、职业?好不好交流?疑问接踵而至,可我一无所知。还有,我们吃饭他还捎带一个女孩子,什么意思嘛。突然间想起一件事,我恨不得一走了之。前段时间儿子带一个同学来我家吃饭,用儿子的话来说她就是萌萌哒的小魔女,说的话跟火星语一样,看得我目瞪口呆,不知问她什么好。如果大中朋友的女儿也是如此,今晚的一顿饭我的压力有多大呀。哦,对了,她是不是已经来了?可能已经在里面等着吧。额,万一她知道大中不来也不来,我就一直这样傻等下去。

啊啊,大中,你大爷的,瞧瞧你给我出的好题。真后悔答应。

可是,她人在哪里呢?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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