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闲云/姚家河滩往事之老邵大哥

河滩闲云 . 发布于 2024-06-04 11:16:06 63 浏览

前言:五年前，凭着兴来即写、兴尽则抛的性子，断断续续的写了几篇“姚家河滩往事”的闲散文章,发表后、有亲友建议说写的不错似乎还有一定影响，叫我一直坚持写下去!虽口头应允，无奈我这种三分钟热度的秉性、加上爱好太过杂乱，还是随之抛掷于脑后、辜负了众望！原本当时写完《老胡》之后、想着接下来便写这篇《老邵大哥》，却随即搁置、一搁便是五六年光景!但心头却偶尔想起:总觉得这是一个小心事!今晨早醒、又突然想起!索性写了吧，以解多年来、萦绕于怀的此庄小小心愿!

（照片来源于本文作者）

姚家河滩村是坐落在秦安县城最北面、几乎与甘谷县地域相接壤的一个山沟里的小村子(解放初期，高崖村及下辖的我们河滩村，都属于甘谷县管辖，后来土改时才划分到秦安县。而我们姚氏家族也是从甘谷姚家庄移流来的。这也是一个很长的话题，暂且按下不表)。

村里人口鼎盛时期，应该是我童年那个阶段，全村也只是四十几户人家、二百过一点的人口。

村庄历来平平无奇，是这块苍茫大地上极其普通的小村庄之一。

记得小时候村里有人常常慨叹:人家其他村里都有不少干公事的呢，咱们村可怜的很、只有两个半:一个小学教师、一个建筑工人、一个民办教师!

可这个在本村人眼里觉得有点可怜的小小村子，外村人却常说，别看河滩村小、人穷，却是个出隐士(或者说是“能人”)的地方!

所指“隐士”，除了上文记述过了的老胡之外，便是我老邵大哥!~都是外来人!

哈哈，可别认为这样说是有点歧视，我只是想表达，隐士者、其实并不是我们本村土生土长的!

（照片来源于本文作者）

话题既然扯到这里，便斗胆扯几句题外话:关于世人几乎皆神神秘秘、敬奉为神级话题的“风水”!哪个村因着有哪个怎样的山头而出了个怎样的的人物；哪个村因着哪个沟壑断了龙脉而灾难不断……更津津乐道的是，哪家老坟由哪里的阴阳先生所看、运用怎样的山头风向便出了怎样的人！这是个自古以来几乎人人津津有味且极其崇拜的话题!并且常常听人煞有介事地说:“迷信是假、风水却是真的”之类的话，确实不错!问题是人们把一些并不属于“风水”的事情，当成了“风水”!

风水，的确是真的。真在人类生活的饮食起居、生存活动，一切皆处于自然环境之中、且根本脱离不了、因而须得顺应天地运转、尊崇大自然的运行规律!比如打庄（即择地修建村庄或卜地建新院），得采用避风、防水的地方;盖房、得选择采光纳暖更好一些方位;又如说家院的门前屋后、有怎样怎样的一条大路了的话便不好，这话最初真正的含义是，我以为在古代，人的生存安全问题是最最重要的，因为不仅大自然灾害非常凶险，人类本身也极其险恶，家院门前屋后要是有一条大路的话，保不齐哪天会有残兵败将或盗贼恶人经过、顺手把家里给抢了；或者有车马经过时、突然受到惊吓、不可预料的冲撞到家里或者家里院墙房屋!等等、等等。这些都是古人实实在在、时时面对的严重问题!而如今也依然会有，假如哪家庄院筑在大路边且处位不当、保不齐哪天有车辆于极速中失控、家园或许会受到冲闯破坏。……

聪慧的古人在实际生活中总结出来的“风水”，往往被世人推广至生活的几乎所有细微之处!比如最为广泛的选坟地现象!

选取怎样的坟地与后代会出怎样的人物之间的神秘关系，被芸芸众生奉为生之至上、几与生命相齐并重的“风水”!

概因人类生活、今已发展延至工业时代、而众生头脑还深埋与百年之前!……

那么，究竟何为风水？高贤者以为，顺应自然为风水；人身正气及明智的头脑为风水。假若主人一生猥猥琐琐、鸡鸣狗盗、甚至于恶贯满盈，再好的“风水”、何用之有？……

人类，作为大自然成员之一、作为动物之一种，于聚集生存过程中逐渐形成各种各样的规则，有些规则是符合自然规律的、而有些则是人为浮夸、故弄玄虚!

总之一句话:风水，原本是古人合乎天道的经验总结，却被大多人玩成了迷信!忽略了符合天道部分增填了神秘色彩、搞得玄乎其玄!

话说回来，也许这是我身在其外不知其理的偏见吧。但愿如此!

扯远了，言归正传吧!

（照片来源于“丁一之旅”视频号）

老邵大哥邵尚武，原本是邵堡村杨家屲组人，其父邵克明，与秦安籍地下党员邵殿华同村，曾同为甘肃师范学院（今兰州大学）附中学生，后为国民党时期、武都军区的一名军政长官。

正当大哥父亲收到上面的调令、准备去天水、任天水军分区区长、却未成行时，天水解放了（1949年8月3日），他便顺应时代之变、立马明智地率领武都人民投诚了。然后被新政权分配到天水粮食局工作。后来，历次风吹草动的运动，他都会被揪出来被批斗。最后被戴上“国民党顽固份子”之类的大帽子，给关起来!大约在监狱里吃不饱还是想家了，捎话带信给家里说，想吃家里的菜馍馍!

大哥母亲便烙了，用小笼笼装上，手拖着还是小少年的大哥，一起步行去天水监狱探望。

等母子俩终于走到天水监狱、说给谁谁谁送馍馍时，得到的答复是这个人被分流到其他地方去、已经不在天水了!

这话，大许是“人已经不在世了”的一个隐晦托辞吧!

反正自此以后，大哥一家便再也没有收到过关于他父亲的任何消息，直至尔今!

至于老邵大哥后来为啥到了河滩村？又为啥和我年龄相差那么大而我却称呼他为大哥呢？

还得大致说道说道。话题说起来、不免会绕远:

以前大哥家是国民党官员的家庭嘛，家境当然不错。可是，自从他父亲被下放、批斗、关进监狱之后，家境便一落千丈、生活一下子跌入无底深渊!

我父亲和老邵大哥、老胡都是当时秦安一中的同级同学，他常常说起大哥的故事。

那个时期，受批斗家庭的生活无疑紧张到现如今难以想象的地步。

在秦安一中上学的少年大哥，正值长身子阶段，而他总是饿得面容蜡黄、脚手软弱无力!

其他学生都非常活跃、积极参加各种校内外活动、念书也都是大声的朗读，大哥却总是安静地躺在阳坡暖暖里静养，饿得没有气力啊!

学校教学很活跃，老师常常让学生轮流上台讲课、讲学习心得。当矮个子、头光凸凸的老邵大哥第一次走上讲台时，立即引起台下同学们的哄堂大笑。

你笑由你笑，我容自不爆!少年大哥也不尴尬、一本正经地端立在讲桌后面。

等笑声终子结束，他便拾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个大大的“一”字，问，哪位同学来给咱解释一下这个“一”字是怎么回事?

台下同学们以及旁听老师，顿时鸦雀无声，大约懵圈了!

静默许久，大哥见无人反应、便自己开讲:

他从“一”字开始，讲述人类进化的大致脉络，讲中华民族的古老历史，讲中华文化的初始及其过程，讲文字的形成与演变……，最后讲了“一”字的广泛含义。

真乃是信口开河、滔滔不绝!讲完以后，教室里掌声雷动，一股肃然起敬的空气在整个室内暗暗流淌!

这便是天资聪慧、聪明绝顶、却饿得一天天只能躺在阳坡暖暖里静养的老邵大哥!

此后，大哥还是继续躺在他的阳坡暖暖里、懒意洋洋地晒着似乎并不怎么抛弃他的仁慈阳光。

与之前略有不同的是，此后，会有同学常常找他请教一些他们自己解不开的难题，偶尔也有同学分享点食物予他。

每到星期六，同学们便各自回家去带一星期的伙食，大哥却不回，因为他知道即便回家去、也没有啥吃的可带!偶尔回去一趟、也只是去看望家里想念的老母和小弟，完了却还是空着手回学校，如此这般、便不如不回家、以节省力气!

很难想象，那时期的大哥是怎么过活下来的？

（照片来源于“丁一之旅”视频号）

走出学校之后的大哥，呆在家里，很是迷茫!

我们村的我三爸、三娘两口子，生养了六个女儿，那时期的农村家庭，必定得有个男子、以作为家庭支柱，受尽苦难的大哥在媒人的牵线之下、作为上门女婿来到了我们村，做了我三爸家的大女婿。

这样的话，尽管大哥与我父亲年龄相差无几，可按照农村辈分、他却与我同辈，所以我自小就叫他“大哥”。

大哥个子不是很高，却骨骼硕大，因而看起来很是魁伟;脸面也阔大、逢人总是一副笑脸相迎，一个特别喜呐的人;健谈得很。

我小时候那个年代，没有电视、更无手机。那时期的人，虽然很穷，精神状态却非常的好。

村里有个叫“样儿家场”的打麦场，边角有棵粗壮、高大、树冠相当茂盛的核桃树。晚饭之后，大人小孩们都聚集在那棵核桃树底下。大哥和爱生家大爸是高谈阔论的主角：天涯海角、国家大事、社会热点、古今轶事、人间琐碎，信马由缰、无所不谈、无所不论。

他两个常常争论个不休、有时候争得面红耳赤，煞是热闹、极其有趣。

我的许多社会知识、地域地名、民间故事，都是在这里获得的。

大哥还总是和我们小孩打成一片，他臂力过人，说是“掰把”(扳手腕)无论走到哪里、都没有遇到过对手，这一点我还真相信呢，因为大哥的大儿子是我儿时的玩伴，他的体型继承了我大哥、也是掰把高手、没有遇到过对手!往往自然条件决定着事情的结果。

大哥除了挑战同村大人掰把，还常常让我们小孩双手掰他一只手臂，我们那些楞头青小少年、一个个憋红了脸、使出吃奶的劲头，却无论怎么迈力、都远远胜不过他!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再大的努力都一文不值!最后往往会被他连人整个身子都提搂起来、悬在半空中、两腿乱蹬，惹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大哥的力气有多大呢?举一个例子或许可以说明:刚到我们村那段时期，村里有些人还“胁撩”大哥呢!这在那个时代是普遍现象，因那时期的人都很穷困、物资匮乏、生活紧张，为了生存，人人普遍护己，便逐渐形成比较排外的不良习俗。有次在大社场里碾麦，几个人合起来“胁撩”他，大哥很生气!完了中午都吃饭去了。等吃完回来一看，碾场的碌碡怎么上了树柯檫?!要知道那碌砫可是用大石头凿成的，没有七八个人咋都抬不动，怎么好端端的上了树?!“哎，保险是咱几个把尚武装务了一顿、他气得架上起的……!”正说着呢，大哥姗姗来迟，也不言喘、任由你们唧唧喳喳。众人便团住大哥一顿笑脸逢迎，说，“你看咱们是耍笑么，你怎么还真生气、弄这事呢?!”嘿嘿，一顿猛夸、终于把大哥哄高兴了，便扎了马步、“欻~”的一下，两手把那好几百斤的碌碡放了下来。看看，就这力气!

他还最爱笑嘻嘻的鼓动我们男孩子“闹仗”，自己则在一旁教练似地指导、或加油喝彩:叫这个掰对方的头、叫那个蹩对方的腿……。

现在记忆起来，是多么热闹与欢乐的场景啊!

（照片来源于“丁一之旅”视频号）

有一次，是寒冬腊月的大白天，阴天、且有零星雪花漫飘。他指挥我和二信闹仗，二信大我一岁、我两个却势均力敌，闹得久久不可开交、胜负难分!突然，“嘶啦”一声、我穿的一件还算较新的绵袄、右边前后布片相合缝线处、从下面边子处一直到胳肢窝、整个齐刷刷地撕扯开来!这个意料之外的突发事件、才导致战斗结束!

害怕被母亲又用笤帚疙瘩教训、不敢回家!我四婆见状、把我叫到她家，缝好之后，便怀揣颤颤之心却又装作无事人一样地回家。后来，村人作为喜笑谈资互传开去，母亲知道之后也嘻嘻一笑，~这次算是躲过一劫!~大哥给我留下了太多童年场景的美好回忆!

后来长大了，再和大哥坐在一起闲片时，常常提及旧事，他说我小时候机灵得很，闹仗时两腿常作小步状、以备于或前攻或后撤、进退自如;且起先往往是单手臂抬起、作隔挡状，既而借机猛攻:“有巧劲儿呢”~他说!嘿嘿，小时候我是怎样的个状态、自己记不起来。~任何时候，人，于自己的形态、自己最难知晓!

大哥的文学、历史等书本知识虽然没有老胡那么精通，社会知识却很丰富，性格也豁达开朗。他似乎对我很是喜爱。上初三时听说我语文学得可以、作文写得不错，一个星期六、我回到家时，他便来到我家、要了我的一本作文本、拿回家去看。过了一段时间送回来，很高兴地评价一番，说确实写得可以、比一般同级学生的作文要高出许多;最后他说，再没麻达、却有一点毛病：作文语句中，无用、重复的“我”“我的”字太多，以致读起来感觉有点啰嗦!

~这一点指拨、使我受益匪浅!从此以后，每写文章、我便很注意这一点、及至逐类旁通到语句中、尽量避免任何无用之词、以使句子尽可能精炼！

~你还别说，后来读到现任中书协主席孙晓云那本闻名天下的《书法有法》时，发现开篇序言中、“我”字实在太过累赘，啰嗦到简直惨不忍睹、有点读不下去的感觉!还有读王蒙《中国天机》时，也见到同样的问题;阅读过程中我还专门把他俩那些句子中蛇足之字划了圈、反复阅读果然显得精炼多了。又拍照发于文友群里，也有老师说:若一删减、还真会精炼许多!

~哈哈，胆子实在有点太大、竟敢质疑大家!

可话说回来，我还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为啥这些大师级别人物、文章中会有那么多累赘词语呢?想必是、他们那个年龄阶段的人、上学时期正赶上社会大搞运动，原本就没有好好学习过，甚至学校一度停课、停学。

虽然他们后来通过刻苦自学成为一代大家，但那却是与大体业绩而言，至于一些基础性的小环节、终究是没有系统学习过、基础便比较薄弱。

当然，我自己也只是一个高中毕业生，也没有上过大学、没有经过语言学专业学习，但我却经过老邵大哥的提醒、随后会专门注意这些问题;并且后来上高中时、自己买了一本“成人高考”版《汉语语言语法修辞学》，很认真的通读无数遍。大许通过学习、增长了相关知识的缘故。

当然，这里也只是在说或者注重这个事情而已，并不是显摆自己有多能，~毕竟作为一个农民身份的打工者，籍籍无闻、蚁民之辈，也实在能不到哪里去!~话虽如此，但毕竟敢质疑人家名满天下的大家著作!实乃冒天下之大不韪尔!

~好在只是在文字之中图一时口舌之快，似乎并没有会受到法律方面制裁的东西!如此说来，倒也无大碍!至于人众言杂、背后之谤，任而由之!毕竟只看作品本身、绝不望名膜拜，是咱一生坚持之原则!~嘿嘿，又扯远了!

（照片来源于“丁一之旅”视频号）

大哥也个性情中人，天生聪颖、加上他那好胜的性格，常好与人辩论。

天生善辩的口才、加上丰富的阅历、知识，以及开阔的视野和兼较高的世界观，便能八面来材式地引经据典、游刃有余地变换论证角度等等，辩论时每每获胜。

有次去咀头赶集，在郭嘉卫生院门前碰到当时的逯院长，二人相熟，便坐下来片椽。

片着片着，辩论开了!从早上集市开始，辩到下午集市将散，辩得歇不下台了!逯院长总是处于下风，便急了!大概急中生智、问了一个自己专业、医学上的问题。~咱们姑且猜想一下，比如他说:“你臧能的世上再没么，我臧问你，你说人的糖尿病是怎么形成的?平时怎么防护?得此病之后应该怎么治疗?!"这一连串问题一问，大哥被怔住了，一时语塞，无以答复!于是，辩论才算结束。

大哥便闷闷不乐、胡乱跟了集、低着他那一向高昂的头颅、拖着有点沉重的步伐、漫步回家。一路上独自思忖:你看么，我这一辈子在抬杠上、还从来没有输过于人、今儿格竟然叫这家伙给问住了!!!回到家之后，情绪低沉了好几天!

（照片来源于本文作者）

后来，他和村里几个人去秦安县城做工，临完、抽空跑到新华书店倾尽其囊、买得一本《简明中医学》揣回家，如获至宝!从此开始便埋头翻看、学习起来，这一看不要紧，渐入中医学之迷宫!

~书总是放在炕头上，每天从地里回来、即便再怎么累，他都是先洗尽手、躺在炕上看书;有时候我大嫂子叫帮忙烧灶火，他都手不离书!~直至把那本《简明中医学》翻看得有点破损。

再后来，改革开放、包产到户，农村人比较自由了。每年四月半间、当本地的麦子还未成熟、而陕西河南等地的麦子成熟了的时候，许多农民便去“赶麦场”，说白了就是去那些麦子成熟了的地方给人家打短工、割麦子，挣些钱补贴家用。

~随着气温渐高、麦子由南向北,一路渐次成熟，从河南到陕西至天水、三阳川、再到秦安，一路赶割上来，到接近家乡时、家里的麦子正好熟了。便接上收割自家麦子!~一个我自己亲身赶上未班车、一提起来便不由得令人心酸、父辈们受尽苦头的艰难困苦时代!

有一天，大哥正在陕西某地、一人家地里割麦，来了一群四川大学医学院的师生~野外实习考察队。大哥一边割麦子、一边听老师给学生们讲解。

听着听着，他忍不住开口，指出了那位老师讲解中的一点谬误之处并提出自己的看法。

师生们大吃一惊!

立即邀请大哥一起坐在地边的树荫凉处、问长问短、争相讨论。

大哥那憋了好多年的话匣子便开闸了，一发而不可收!他把自己早已烂熟于心的中医理论知识、夹杂着自己的深刻思考，一股脑、竹筒灌豆子似地讲了出来!~师生们听呆了、个个错愕不已!连连慨叹:这次野外考察最大的收获、便是知道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一个土里士气、貌不惊人的农民麦客子、竟然有着如此惊人的中医学理论知识、竟然还有自己比较独到的见解!那老师说，真是奇迹啊、老大哥!你今天算是给我好好的上了一堂人生课、使我重新开始认识和思考这个奇妙的世界!……

临完、分别时，教师留下了大哥的家庭通讯地址，说回去之后、一定给邮寄一套中医学书籍、让继续自研深造!果然，等大哥一路赶麦场回到家时，那位教师邮寄回来的书籍，已经在邮政局等他着呢!

（四川大学医学院老师寄来的医学书籍，照片来源于本文作者）

从此，春耕、夏种、秋收、冬藏之余，大哥总是与这套医学书籍为伴，心无旁骛!

至于大哥对中医学、到底自修达到了何种程度，咱外行人、且几乎半辈子流浪在外，便无从知晓!

但据多人、多次传言，说有一次大哥也是去郭嘉镇赶集，回来时和几个熟人同行，其中有一个邻村老人是远近闻名的老中医大夫。步行十里路程的闲片中，大哥一直走在前面，讲了一路的中医，其他人包括那位老中医医生，都静静地听了一路。…….

当然，私以为这里大许有以下几种可能：一是大哥的中医理论的确很精通、或许胜于那位老中医;第二可能，老中医为人低调、颇有城府、不愿与大哥辩论;第三，二者兼而有之。

大哥除了给自家人、以及特别要好而推脱不掉的亲友之外，从来不给外人看病开方。

（老邵大哥签名版医学书籍，照片来源于本文作者）

有一次，一起闲片时，我问他:你研究中医学那么多年，应该是很精通了!咋从来不给其他人看病呢?!

大哥说，哎~，中医学是出奇的博大精深!我研究了大半辈子，开始学了几年时，觉得自己应该差不多、可以给人看病了；后来，越学、越到最后，反而觉得不敢随意看了!还有，中医学不单单是个医疗问题，它更是一部哲学，越学便越觉得它深不见底!再说，中医不止是理论，还得经过多年的实际经验，得在给人看病的过程中反复揣摩、验证、摸索经验，才可能越学越精通!自己毕竟很少给人看病因而即便理论再怎么深，也不尽然是一个好的中医大夫!还有，他说:更重要的一点是，咱自己没有开药房、没有药材，因而咱只能掌握得了药方、而咱开的药方一旦离开自己视野、之后的取药情况、药材质量、煎药方法等等诸多问题，全都不在自己掌握之内，于是看病这个事情咱还真没法弄!….“弄不好、会捶人命呢!”大哥笑笑地说。

据说，大哥的把脉绝对绝妙!他能通过把脉，十分精准的判断出人身体的一系列症状:比如，病人得的是啥病、孕妇怀胎是男孩女孩、病危之人还能存活多长时间等等、等等!

~这便是我们姚家河滩前辈中二位隐士之一的老邵大哥!

（部分医学书被其他人借走未还，照片来源于本文作者）

关于大哥的另外诸多传奇事迹、考虑可能会涉及到其他方方面面的顾虑，这里便不再啰嗦!

已经多年了，老邵大哥带着他那一生聪慧而豁达、以及在艰苦乡野间窝了一辈子的满腹经纶，远离我们而去了!

很清晰地记得，那是那年的腊月三十，我们村里的年轻人、轮换着奋力抬着他的棺木、一大队人马仆仆在山间羊肠小道上。里面沉睡着的是曾经给我们带来无限欢乐且在我懵懂的人生道路上给予醍酾灌顶式点醒的老邵大哥，人内心一阵阵五味杂陈、一阵阵空白飘渺、一阵阵又是他那嘻嘻哈哈开朗的音容笑貌，以及我们一起嬉闹的场景，像电影一样在眼前放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