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崖

童年的往事浩如烟海，灿若群星，是那么美好，又是那么难忘。有这么一件事，说不上是快乐，还是伤心，现在看来更多的除了好笑，还是后怕。每每想起，总是记忆犹新，如在眼前。

是什么事呢？说了也许会吓你一跳——跳崖。

没错，是跳崖！

记得那是一个秋日的星期天的下午，闲来无事，也不知是哪个小淘气鬼出的主意，约我和四叔家的红军、小军等几个小哥哥和小弟弟们，一起去村头南山梁上的吊湾里玩耍，甭提有多么的高兴了。

秋日的天空云淡风轻，田野上秋色怡人，充满着金色的希望。玉米已经收割结束，玉米秸秆儿捆扎后大多也已经整整齐齐地收拢在了一起，远看就像战场上的一座座碉堡，威武雄壮。唯有那一块块即将成熟了的洋芋正在等待着农民伯伯们去挖呢。

“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炊烟在新建的住房上飘荡……”我一时兴起哼起了那首不着调儿的歌。

我们流浪狗似的快乐地四处转悠着，不知不觉地就来到了我家的自留地旁边的高崖处。

“啊，快看，那不是莓子(野生山莓，那时我们常错误地读写成“美子”)吗？”红军惊叫着，像发现新大陆似的一边指着高崖边下方的一个小土台一侧的几棵野莓子树，一边兴奋地说。

“还真是的哦！”我们一个个赞叹着，再看看那些成熟了的莓子，一颗颗长得又红又大又好看。真是红似石榴，大如葡萄，状若桑葚，看得我们垂涎三尺，恨不得马上采摘几颗吃。可它又长得似乎遥不可及，像冰山上的雪莲，天空中的云霞……

“还愣着干嘛？快下去采摘呀？”小军显得急不可耐，催促着大家。

“好唻！”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们几个就已经像一只只饿猴似的朝土台子跳了下去……

不知是因为那儿已经没有地方容下我了，还是因为胆小，我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往下跳，只是焦急地站在崖边看着他们下去采摘莓子。

这个土台子比我家的自留地大约低一米左右。土台下面便是距离上边地面七八米左右的一片低洼的农田。

那时候土地还很珍贵，人们恨不得有荒就垦，这不，连高崖边上也不例外。这块只有几平方米大小的小土台子就是勤劳的父亲在农闲时开垦出来的。平时通常种点萝卜、香菜什么的小蔬菜供家里吃。

“嗯，好吃，太好吃啦！”只见这几个“小气鬼”像小馋猴一样蹲在下面一边采摘着莓子，一边津津有味地吃着，全然没有把我这个好兄弟放在眼里。

“给我扔几个上来吃呀？”我站在崖边喊叫着。

“听见了吗？快给我也摘几个呀？”他们只顾着自己吃，一边吃一边还往自己的口袋里装呢。

“唉，不给算了，我自己跳下去摘着吃！”我哪里受得了这个气，一边自言自语着，一边两脚尖离地，使劲地往土台子上跳去……

“啊……”只听“扑通”一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经从高崖上一跃而下，像一颗炮弹似的重重地撞击在了地上。看看地面，已经被我的双膝撞出了一个“深坑”，额头也狠狠地撞在了地上，凹陷成了一个“浅窝”；再摸摸鼻子，湿漉漉的；看看小手，满手是血！

原来是我在往土台子上跳时，因为用力过猛两脚直接擦崖而下。

“呀，大事不好了！××跳崖了！”

“快点下去救人啊！”

隐隐约约中，我听见几个小家伙在崖上面吓得哇哇大叫。看看头顶上方的高崖，杂草丛生，半山崖处还长着一棵小树……吓得我冒出一身冷汗！

不一会儿，只见他们绕道从附近的地里连滚带爬地跑了下来，把我慢慢地扶起来。询问的询问，查看的查看，安慰的安慰——一时间，仿佛我又变成了主角……

也不知道那天我是怎么被他们几个给搀扶着回到家里去的，也忘记了大人们是怎么责骂我和这几个小家伙的。但毫无疑问他们差点也被吓了个半死！

后来，我才搞清楚了原来是前几天刚下过一场绵绵秋雨，是雨后松软的土壤救了我。更幸运的是原来坚硬的玉米地，主人为了挖玉米秸秆根儿顺便把土地也给全翻了一遍，再加上那场秋雨，土地变得更加松软了。也算是有惊无险，否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啊！

如今，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整整数十年，但漫长的岁月并未冲刷掉这刻骨铭心的记忆，反而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愈加清晰。每次想起它，除了深感惊险，就是深感幸运。也时时在提醒着我：生命是多么的重要，做任何事情都要确保安全第一，切忌粗心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