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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明祥|缴公粮

郭明祥 郭明祥 . 发布于 2021-01-25 12:54:47 7730 浏览

最近,我的小老乡在朋友圈发一则短文一句话勾起我深深记忆。“一种窝火叫“交公粮”,只有拉着“架子车”在国库门口排过几天队的人才能体会。”是的,对此我深有体会!

现在的年轻人没有缴过公粮,也就不知道缴公粮。那好我先说说是什么是缴公粮,也就是千百年来我们常说皇粮国税。集体化时代叫交公粮,也叫征粮。当时缴粮时按当地生产队的土地面积下达任务,由生产队统一缴纳。

八十年代初,土地分产到户后,按每户的土地面积缴公粮,缴纳公粮是没粮款的。一般自留地的收成是不缴的,也就是口粮田菜地。其他所分土地都要交。国家定有统一收购价,那时缴公粮是乡村二级政府在夏收完之后催缴的重点工作。


只有到了2006年政府才免除了农业税后,市场开放,农民卖粮也进入市场化。

那时,凤翔以东有二个国家储备粮库。以西宝北线为界,公路以北所有村庄公粮指定去横水粮站收购。我们村地处南线自然要去彪角李家堡粮库缴纳公粮。横水粮库是地面粮站,占地二十多亩,整座院落盖起十几座马鞍架型超大型粮仓。彪角李家堡粮库是以当地雍河谷地型挖掘地下山洞型的战备粮库,我们这一代称它为国库。常把干公事人比嘴插在国库吃。好生羡慕!

每年夏收结束,缴公粮成了家里的头等大事,多卖一袋粮也好补贴家用。


父亲为了尽早交上公粮,清晨五点多父亲早已把昨天晒好几蛇皮袋上等干麦装上了架子车。点将我和父亲一起缴公粮,好差事,跟父亲去可奖励八分钱的一根白糖冰棍解解谗。

趁早晨天气凉爽,一路夏风习习,蓝天白云下父亲的脊背已被汗水渗透。虽然出村是下坡道,大车碾压过土路依旧坑洼不平,特别是快到了国库跟前时有一段三百米沙石陡坡成了拦路虎。

父子二人前拉后推上坡后,己是精疲力尽,双腿筋孪抖动着。顾不上喘口气父亲急奔领票窗口领票排队。缴粮广场粮堆如山,早已是人山人海,扶老携幼,停满架子车,马拉车,条件好人开着手扶拖机,小四轮交粮。十里八乡缴粮车队排成二三里长蛇阵。真是:“莫道君行早,更有早行人!“


有父子同行的,也有母女同行的,也有一家人齐上阵,一辆辆架子车上装满麻袋,或是布口袋、蛇皮袋,袋子还写着主人的名字。

粮贩子们穿走人群之中,也有围着验粮官托人走后门的,广场人声鼎沸!好似过庙会般热闹。

晨曦微光透过云彩几束光照在父亲的身上到也惬意。十时,晴空太阳展示出她恶毒一面,炙热的光束似乎是投向地面的火焰就这里燃烧!水泥地面上热浪滚滚,浮光袅袅,雾气蒸腾!我看到了每一位缴公粮乡亲,或立或蹲,头顶烈日,脚底下踩着39度水泥路面。焦烁的等待着。

父亲不时地擦拭着额头的汗水,似一个烤熟了的松软的地瓜,耷拉脑呆。他将草帽垫在路边道沿上,腑下身体蜷缩在架车下面窄小荫凉空间,汗水顺着脖子上一道皱褶像雨滴般跌落,掉在干裂的水泥地面瞬间蒸发。汗水湿透了他们单薄衣衫!但他是那样的从容,淡定的眼神里只有等待。不时的抽袋旱烟解乏泄压。


来时带一杯水己经见底,干咳咽喉起火冒烟。缴粮队伍时不时像毛毛虫向前移动!走走停停。这时一个诱人的声音,“白糖冰棍,不甜不要钱,”我的目光不由自射向那边,是邻村一位青年,像树上知了一样不停吆喝着。父亲看我的嘴馋样存兜底摸出一张皱褶一角毛票给我让去买冰根。回来时,让我国库广场水龙头接杯凉水回来!

买上凉棍,我没舍得吃,也想让父亲偿偿降降温,水龙头挤满了人,洗脸的,接水的也排成队等待。接满了一军用水壶快步走到父亲身边,举手递给父亲时,冰根如雪山融化般“啪”的一声冰根掉在地上。父亲没有责骂,笑了笑说等缴完粮再买。尴尬的我既委屈,又沮丧,猛的端起水壶不知是泪是水一起进肚!

已是中午十二点,父亲吃了点干馍,喝了几口凉水。不好,前面人声噪杂乱作一团,顺眼望去,厦来看前面因插队打起了群架,几人互殴,“驴日的,坏良心,插队还有理”的对骂着,战果双方都彩,打的头破血流。没人劝架,只看热闹。不一会,这三二人被派出所带走了后。这时己是下午4点钟,验粮处离我们越来越近。我庆兴缴完粮可以早点回家。等啊!等啊! 好不容验转到我们家。

当满脸横肉验粮官手持一把似红樱枪似铁杆验粮器用力从袋外戳进去,一拧一转抽出时尖头桶型,倒出一把麦粒放在早已咬满麦粒的嘴说一句:“你家麦子没干透,”不知他说的是谁家麦子。没等紧张的父亲说话,转身就走了下一家。


面对退回再晒结局!怎么办?父亲正在为难之时。看见一顶草帽下,一位老乡满脸汗水,黑黑呦呦一双手,对准点钞的手嘴里“呸”一声,醮口水数钱情景。细心老者将七八十元粮款外层用装洗衣粉塑料包裹,内层用手帕在包起来,揣在内衣兜内。父亲问他怎么缴上的,他说:“他也来二天了,交不上只能走后门的。”对,人们常言说“人托人找见皇上,”正聊着,老者神秘地说,:“你看,就是他弄的。”这时一个小伙向我们这边走来。

他身着的确良衬衣,梳分头,挎墨镜,戴手表,长的尖嘴猴腮的,从人群中挤了过,把父亲拉到一边人少空地说:“叔,弄条猴搬树杈(地方烟标金丝猴上树图),这事我给你办。”父亲犹豫一下说:“你敢保证吗?”“保证给你评一等麦子,一条烟猴烟5.4元也就回来了,你算算是不是。”父亲将信将疑的估摸着,虽看天色尚早,但重晒有点晚,看来今天是没戏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父亲说:“明早你来,烟给你准备好!”说完小伙走后,父亲决定不回家。他去不远处商店买猴烟去了。

回来时,夜幕降临,明月高挂,晚风习来,田野里此起彼伏的蛙声一遍。父子二人,观星赏月,天当被,地当床,铺了两个蛇皮袋铺在粮站还热乎水泥地板上,倒头便睡。


第二天,父亲送烟小伙后,既没有排队,也不验粮,直接开票过磅入库。父亲踩着粮库木板,颤颤巍巍踩着登粮山木板,像开闸泄洪般,粮食从粮堆倾泄而下。犹如父亲把悬着心装进肚中。把粮倒进国库,算是大功告成!父亲拿着交完粮三份完税单,脸上笑开了花!他手除了给村上交二份,自已留一份,以备检查。还有超交粮食50几元钱以补家用。憨厚的父亲欣慰的笑着往家方向走去。

这是前半生记忆最深的一件事,那年,那月,那夜,那场景,至今让我记忆犹新。当年交粮人才是最可敬的人,感恩的人,他们一辈挖黄土吃黄土,面朝黄土,脊背朝天挣来了辛苦钱。贴补家用,是孩子们的学费,也许是看病医药费!


近日,我走进了久违了的国库,这里曾经诉说农民的爱国热情、国库遗迹史诗般的存在着。可怜的父老乡亲们,有的人入土了,也没享受到改革的红利。农业是中国人饭碗,农业是中国改革开放大潮坚强的后盾!是中国生力军,父辈们在建国初期和改革开放四十年中功不可没!


如今网上议论说,国家给工人发退体金,交了一辈子爱国粮的农民,为什么没有退体金呢,是不是也应该给我们父辈们发一份退休金。因为他们对祖国的无私奉献,才有中国基础工业的飞速发展,才有两弹一星立国之本。当年的农业支援工业,工业农业,相辅相成,齐头送进,如今应该是现代化工业返哺农业的时候,因为中华民族的文化根基就有感恩一脉之说!

国富民强的今天,不能忘记过去,忘记苦难,更不能忘记支撑起中国脊梁的农民,因我是农民的儿子,我依旧还是农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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