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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洋芋(散文)

天水徐翔 天水徐翔 . 发布于 2022-07-13 23:05:48 916 浏览

    洋芋就是土豆,土豆就是洋芋。

在广袤的大西北,无论贫富贵贱,几乎家家都吃洋芋。换句话说,正是其貌不扬,土里土气的洋芋,在那段食不果腹的年代里,曾养活了无数饥肠辘辘的贫苦百姓。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责任田虽说已划分到户,但总有天灾人祸,颗粒欠收。在青黄不接的饥饿年月中,故乡贫瘠的黄土地什么庄稼长不好,唯有不起眼的洋芋,挖个坑,丢下去,紧紧依偎着泥土的一点养分与温度,就会蓬蓬勃勃生长起来。无论狂风骤雨,还是烈日暴晒,洋芋都用顽强的生命力,努力追求活着所需的一丁点阳光雨露。

    每年四五月时,在故乡田间地头,看到的是一坡坡墨绿色的洋芋地。一棵接一棵的洋芋苗,掘强地从僵硬的黄土地里破土而出,在它毛茸茸的茎叶上,一串串淡蓝色的洋芋花像喇叭样高高挂在花茎上,远远望去,就像一个个整装待发的士兵。

    等洋芋掉了花,茎叶慢慢萎缩干枯时,就已到了秋冬交替季节了。这时,就得赶在霜冻之前争分夺秒将洋芋收回家,否则,霜冻过后的洋芋就废了,入口又苦又麻,难以下咽。每到秋收时,整个村庄都沉浸在丰收的喜乐与忙碌中,家家户户所有的劳力都出动了,挖的挖,挑的挑,成群结队的驴马一次次往返于运输中。

   可惜,小时候的我在村里是出了名的玩劣,根本不明白父母的窘迫,更体会不到他们养家的不易和艰辛,总是想法设法地逃避农活,更会在抢收洋芋的途中多次弃车去玩耍。好在姐姐和弟弟都很乖,用小小的手推车,一车接一车地推,直推到天暗下来时,姐姐就回家给我们做晚饭了。说是做饭,可在山穷水尽的那个年月里,家家户户除了酸菜洋芋汤裹腹外,也没其它可下锅了。

    在一盏豆大的煤油灯下,姐姐切三四个洋芋,拌一把面,水烧开后,从酸菜缸里捞出酸菜,撒一把盐,晚饭就算好了。我们饿得早已“咕咕”叫的肚子已经等不及了。在黑粗碗里舀上汤,泡了母亲蒸的玉米馍馍,我们就蹲在院子里,墙根下,大口大口地吃喝起来,直吃得饱饱的,喝得肚皮涨涨的。

    吃完饭,天已经像锅底一样地黑了,呼呼的北风开始刮起,刮得我们头顶山梁上的草木发出阵阵凄厉的吼叫,我们顿时怕得不敢出厨房半步,蹲在墙角的柴禾里,竖直了耳朵地等待着父亲那铿锵有力的大脚声从屋后响起,等着等着,我们就一个个进入了梦香。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朦胧中,我被一双粗糙有力的大手抱起,然后扒光了衣服,放在了暖和和的土炕上。这时,耳畔依稀听见了父母的吃饭声,说话声,最后便是合门声。他们又去担洋芋了,要把一天所挖的洋芋一担担全部运回家,因为洋芋,那时就是我们的命根子。

    遇着好年景,洋芋多得吃不完,乡亲们挑些小洋芋蛋磨粉沉淀,做点过年的粉条。然后把多余的粜掉,给孩子们扯身布,做套衣服,换成艰难岁月中的柴米盐油。我最喜欢看的,就是每年买完洋芋,父亲舒展着脸皮,在昏暗的煤油灯下,用他笨重粗糙的手数一张张蓝色十元大钞的表情。那时,他总是惬意地卷锅旱烟,沾上唾沫,一张张小心翼翼地翻着,像翻开一浪浪厚重的黄土,更像抚摸着我们年幼的脑袋。

    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的父亲像洋芋一样地埋在了土里,但我却日思夜想地越发怀恋那段洋芋一般的岁月,每每想起,心中总是充满丝丝莫可名状的涟漪。


【作者简介】:郭宝华,笔名漂泊。80后农民,甘肃省秦安县人,文字爱好者,常在农耕之余涂鸦自乐。

诗观:无论这个盛世多么繁华,仍有许多角落黯淡无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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