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彬|红眼窝洋芋

昨晚刮洋芋时刮出一枚红眼窝洋芋，弃之可惜，因为长得大，只好用之，但心情略有不爽。吾喜洋芋，心怀有感恩，因吾此生与之不离不弃，此身约略三分之二的物质材料由其所构筑。况吾生之于县北乡，属之于王铺梁，史上褒贬皆以洋芋喻之。正因如此，对洋芋的质量要求也相对苛刻。有关洋芋的记忆都是美好的，苦日子，甜日子，平常日子都散发着洋芋的味道。

在较早的记忆中，有“五二二”洋芋，“二”在秦安方言中读舌尖擦音；还有一种玫红洋芋，那味道说不出的好，煮了吃尤甚。后来，又出现过各种各样的品种，皆不如这两种好。五二二又有一个名字叫石敬德，据说是王铺公社石湾大队的叫这名字的社员去青海搞副业时带来，故以其名称之。儿童时喜食坏洋芋，坏洋芋的味道格外好，皮肤皴裂，从外往里坏，可以先吃，不像今天的洋芋，到发现已坏时就全然腐烂，不可救药。洋芋这东西籽种要经常换才能保产量保质量，所以许多品种和味道只能到记忆中找了。洋芋外观的颜色无妨，主要看其去皮后的内瓤，如洁白则味道定然好。可惜，近十年以来或者更早些，我秦安引进了红眼窝洋芋，老家也种过两三年，这种洋芋彻底颠覆了我对洋芋的好感。这洋芋的特点是眼窝子是红色的，长得也大，但瓤子是偏黄色的，这洋芋刚开始种的时候有点麻，后来可能是改变了性质还是当地人适应了这种味道，据说是不麻人了，但我还是吃出一种怪味。一种不属于洋芋不属于记忆的怪味，可是人们喜欢种。其原因很多，之一是隋性使然，种习惯了；之二是这洋芋似乎永不褪化，永远那么坚强，年年长得大，农民可得好产量，卖得多钱；之三是这洋芋据说是面饱粉多，收洋芋的肯收。但是，当代已非农业时代，吃起来好才是真的好，所以我在老家每年都种白洋芋，源于我的怀旧和对洋芋的尊重，更源于一种张承志式的精神洁癖。

我是很尊敬张先生的，但是我这样会得罪公知，甚至整个知识界，但我还是认同他，公知离我很远，但公知的粉丝却离我很近。从洋芋上跑题了，我说的意思是咱们王家铺还是要勤换洋芋种，种好品质的洋芋。因为我在市场上见到的定西洋芋一般是没有红眼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