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父亲间的拾苦苣比赛

乘着刚刚过去的“五一”这个难得的假期，我回了趟老家。既看望了一下年迈的老父亲，又帮家里干了点农活，更重要的是还和老父亲一道给我们拾了一点苦苣。

那还是“五一”小长假的第二天，想到昨晚我和父亲约好的要去给三四里开外的柳川凉水泉边的果园打除草剂，顺便给家里拾点苦苣，我就没敢睡懒觉，跟着父亲早早地起了床，喝了罐罐茶，收拾好去地里干活的家当上路了。

“爸爸，我骑车先走了，您后边慢慢来！”要不是父亲年纪大了，不能坐车，我准会劝他一起坐车去。

“今天的天气真是好极了！不仅晴空万里，阳光灿烂，还有点小热。”我庆幸着，难得几周来有这样的一个好天气。

“嘟，嘟……”我骑着电动车，带着喷雾器，顺着大路，即使走走停停的一路欣赏着美丽的田野风光，也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父亲虽说年纪大了，但因为经常下地干活，身子骨儿也算结实，走起路来并不比年轻人落后，所以我也没等多久就到地里了。 

“乘着农药还没有打，咱们先拾苦芎吧？”父亲说。

“好！我一边应和着，一边心想：今天咱们父子俩就来比一比，看谁拾的苦芎多哈！我虽然没有给父亲说，但心里却是这么“较劲儿的”！

我和父亲间的一场拾苦苣比赛就这样无声的开始了。

只见父亲轻轻地蹲下身子，将篮子放在一旁，拿起小铲儿就开始专心致志地拾起苦苣来。

再看看我，拾野菜也不忘带上手机，连上网，这儿瞧瞧，那儿瞅瞅，生怕错过一条什么重大消息似的！好不容易蹲下了，发现这边没有就又起来走向那边……

我真有点耐不信性子的感觉！

“今年这儿的苦苣不多。别说是咱家地里，就是这一带的山上也很少。要么让羊给吃了，要么让人给拾了，连鸟儿有时候也啄着吃呢！更重要的是这些年人们都不种地了，像荠荠菜、苦苣、地软儿什么的也都很少了！”父亲边拾菜边跟我闲聊，话语中透露着一丝丝惋惜。

“是啊，如今人们不种庄稼，确实连野菜都很少见着了！想我们小的时候，田间地头，野菜多得呀到处都是……”我不无感慨！

“这块地里，我上个月还打过一次除草剂呢！再说，苦芎这种菜也羞得很(方言，意为纤弱)，不耐打，农药稍一溅上就枯死了！”父亲接着说。

“唉，多可惜的苦苣啊！为什么越是人们需要的（野菜）就越是这么少、这么弱小、这么悲催呢？而像那些满地里滋长着的地胡椒、田蓟(刺儿草)、芦苇、野燕麦、白羊草、打碗花什么的却总是这么多、这么顽固、这么豪横呢？”看着眼前这满地的乱七八糟的野草和少得可怜的苦苣，我不禁同情起苦芎、痛恨起这些野草来！

没错，你看这地里的苦苣长得是又少又小。少得像一个遗失的孩子，需要你在茫茫人海中四处找寻才有可能能找到；小得像一颗夜空中的星星需要你擦亮眼睛才能分辨出来！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一个多小时过去了。看看头顶的太阳，早已升到了半空，热烘烘的，夏天就像等不及了似的提前来到了人间。

“拾不上了，没有苦苣了！”也许是我让这拾苦苣的“繁重”的体力劳动给“累着”了，也许是真的拾不到苦芎了。反正我就像一个败下阵来的士兵主动向“越战越勇”的父亲缴械投降了。

“你累了就歇会儿吧，我再拾一会！”父亲一如那个奋勇杀敌、冲锋陷阵的将军，毫不退缩，顽强战斗！

唉，可毕竟岁月不饶人啊！看着父亲佝偻着身子，吃力却又迈力地找拾着苦苣的背影，我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我知道，父亲数十年如一日，努力工作，勤俭持家，清白做人，踏实做事，一辈子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不喊苦叫累。尤其是他那喜欢劳动、热爱劳动的本性可谓四山八屲有目共睹，有口皆碑。

“现在是真拾不上了！”父亲不无惋惜，又像若有所失。

“呀，您拾得真多啊！我才拾了这么一点……”真是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我有意将我和父亲捡拾的苦苣放在一起作比较，高下立见:父亲拾的苦苣已经大半竹篮，既多又干净，而我拾的只有可怜的一小袋，除了少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小草儿！

“捡拾苦苣，虽说是小事一桩，但还真像打仗，首先得静下心来，不可急躁冒进；其次得步步为营，稳扎稳打……”父亲的一番话虽少犹精，宛如醍醐灌顶，让我明白了我何以会在这场无声的未曾事先告知的拾苦苣的比赛里“败下阵来”之原因！

诚然，我和父亲拾的苦苣没有菜市场上买的那么干净、大气、鲜嫩，但有什么苦苣能比我和父亲在一起靠自己勤劳的双手、一朵一朵捡拾到的家乡的苦苣这般好吃的呢？

是啊，在这个“五一”万众出行的特别的日子里，我虽然没有去饱览祖国的名山大川，也没有去体会各地的风土人情，但却去了我心目中最美的永远都看不够、赏不完的“世外桃源”——老家。更重要的是，我还和我的老父亲一道奔向田野的怀抱，捡拾到了饭桌上、酸菜缸里最难得的野菜——苦苣，还有什么比这个“五一”过得更有意义、更快乐的事情呢？

朋友们，何不乘着这一个个难得的节假日，常回家看看呢？那儿可是有我们的根、有我们的牵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