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不起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有些时候,我觉得非常对不起自己的母亲,一直以来,她对我无畏的付出,而我,则一味索取。但是母亲并没有怪我,反而选择了包容。我差不多已经变得狼心狗肺,可是母亲对我,始终掏心...
每次在家里或其他地方(如饭馆)端上一碗浆水面条,我的心情就变得异常繁复。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喜欢上了吃浆水面。
其实,在外面什么样的美味都有,想吃什么随便就能买到,可最想吃的却是浆水面。回到家里,更是天天吃。
每当在家吃着妻子擀得细长的面条,喝着妻子炝得喷香的浆水,心里就不是滋味。吃着吃着,思想就跑到老远……
(屲上长的野生苦苣)
还是很小的时候——大概上小学一二年级吧——在我朦胧的记忆中,有一段时间,母亲和嫂子是坐在水泉边上度过的。黄昏的泉边上,太阳已拖着揉得通红的疲倦的眼睛悄悄躲到了山梁背后,母亲和大嫂就在泉边上淘洗野菜。我放学回家路过的时候,就跑上去帮忙。母亲从泉里舀水,我连忙跑到近前帮母亲舀水,母亲和大嫂就在竹篓里揉洗。
那野菜,说穿了就是些天萝卜、洋芋叶子、苦苣根之类的东西。
当时还属生产队,社员每天要给生产队劳动,按劳记功,如果哪个偷懒,就记不上工分、分不到粮食,所以根本没有时间挖野菜,连摘洋芋叶子人家都不让。当时母亲每天上地去干活的时候就带上篮子,只好等人家放工以后才有时间采洋芋叶子、天萝卜、荠荠菜等,回来的时候就挎满满的一篓。
虽是野菜,因为母亲总是变换着花样做,吃着也可口;当时家中生活十分的困苦,每顿只要有野菜,怎么吃都是可口的。
(王托弟用秦安酸菜做的浆水面)
可不知为何,我不喜欢吃酸菜,尤其是洋芋叶子和天萝卜做成的酸菜。嚼着苦巴巴的酸菜,皱着眉头看看祖母、母亲及全家人的脸(当时家里数我小),像是嚼着麻绳儿似的,难以下咽。
母亲看见了,就意味深长地对我说:“在挨饿的时候(可能是58年和59年吧),想吃上这一碗苦苣根酸菜还吃不上哩,一碗汤就是一碗水,捞不上两根菜渣子……”每次说完,母亲总是叹气接着说:“你的哥哥和姐姐他们都是吃树皮、荞皮(荞麦的外皮)、谷糠长大的,你娃子要是生在那个年代,非得饿死不可。现在还不吃酸菜。”
说归说,母亲绝不会因为我不喜欢吃苦苣根酸菜就重新做饭。相反地,我越是不吃,她就越经常地做苦苣根、洋芋叶子酸菜的饭(因为当时家里只有靠酸菜充饥),逼着我非改变不吃酸菜的毛病不可。
(苦苣酸菜拉面)
这就是母亲,她是多么地希望她的儿子能够适应任何艰苦的环境,就像苦苣菜的根一样,在板结干涸的土壤中照样能够生长……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渐渐地懂得了好多。
我不喜欢吃酸菜非是母亲的酸菜做得不好,相反,母亲的酸菜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尤其是苦苣酸菜。
那时,父亲在村里行医,在家呆的日子有数,但只要他在家,来叫他看病的人顺便吃一顿浆水面,就记着下顿呢,走时还要母亲把家里的苦苣酸菜给他舀上一罐罐。母亲常常都很乐意地满足了他们的要求:能守好一缸酸菜,在一个农村妇女看来,那是一种荣耀啊,虽然我知道,第二天母亲准又得忙着做酸菜了。
(可以清热降火的苦苣酸菜汤)
春、夏、秋三季,田地里常有野菜可寻,做苦苣酸菜没什么可难;在冬季,虽然外面根本没有野菜,可母亲的酸菜缸里仍然可见苦苣根。那都是母亲顶着太阳、踏着秋霜,在金秋时节一篓一篓地从野洼上采来的——大部分是苦苣菜——准备做冬天的酸菜。
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家里吃一顿浆水面都算是改变口味了;但跟以前一样的是,家里的酸菜缸里还是清香的苦苣酸菜。
妻子学着母亲的样子,做了一顿又一顿的苦苣酸菜饭。
孩子从外面回来,首先要吃的便是浆水面了;亲朋好友在家喝酒,也定叫嚣着吃浆水饭。妻子经常炝满满一锅浆水,可吃到最后,却常常点滴不剩。尤其到了冬天的早晨,当你端上一碗馓饭,夹一筷子苦苣酸菜,那柔嫩可口、甘冽香涩的味道,简直回味无穷。
一天,我在菜市场上看到农村妇女卖苦苣菜,感觉甚是亲切,转过去瞅了两眼,似乎从她们身上找了什么遗失的东西,那种东西,离得很近,好像触手便可摸得着,却又感觉很是模糊。直到有一天,在回家路过村旁偶然看见在水窖旁坐着洗菜、淘菜的妇人,才猛然记起我遗失掉的是什么东西:那便是母亲的背影。
(秦安特产——苦苣酸菜)
在家,每当我端起一碗苦苣酸菜的浆水面,母亲那熟悉的容貌就油然浮现,她那因长年累月辛勤的劳动而驼着的身影,慢慢地向我走来……我的眼眶,渐渐地湿润了,渐渐地模糊了……
现在吃的浆水面虽然不是母亲做的苦苣菜浆水,但它让人感觉心里暖和瓷实。吃完面,少少舀点面汤,兑满满一碗浆水汤,然后一气而下,那个爽啊,真不在话下。
其实,苦苣菜就跟记忆一样,被搁置在胃里,偶尔打一个饱嗝,才会随着被呛挤出的一滴眼泪喷出一丝淡淡的、孰识孰生的味儿……
愿长眠在地下的母亲不要再担心,孩儿已不是当年那个不吃洋芋叶子、天萝卜、苦苣根酸菜的淘气鬼了,已是像苦苣菜根一样在板结干涸的土壤中生长的佼佼者。
作者简介
陈永强,60年代人,现在安伏乡位峰学校任教,喜欢写作,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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