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的初冬
倏忽在一个下午,小城秦安就一头踏进了冬天的门槛。
吹面的是凉飕飕的北风,还有细细密密的冷雨,天阴沉着灰蒙蒙的脸色,记不清有多少日子了。行人裹紧身上来不及换掉的秋衣,弓着腰,步履匆匆,接打电话的手有些不听使唤,三两句就挂了,赶忙揣回兜里。道旁的法梧桐几片干黄的叶子翻飞落地,冬青丛一副灰头土脸。红绿灯前,车辆尾随排起了长队,川流不息,小城开始显露堵车的迹象。行人依然我行我素,中国式过马路,哪管你什么红绿灯。
朋友发来照片,西边山顶的草木已经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粒,放眼山梁,莽莽苍苍,冬意浓浓。
寒潮的大手一挥,整个北方从此就沦陷了。
深秋的尾巴是最难熬的几天,楼房里寒气弥漫,窗上的玻璃反射着凉意,仿佛连灯光都渗出低温,我一进屋脱掉外衣,急忙穿上棉马甲,再打开电热毯,把自己裹在被子中,半小时才觉暖和过来,嘴里头念叨着:“几时供暖啊?”“暖气快来啊!”
翻看日历,明天就是立冬的节气。
好消息紧接着也来了,全市决定7号供暖。上班的时候看到小区大门的墙壁上贴着供暖的通知,脚步也不觉轻快了许多。中午让物业管理员打开供暖阀门,一股热流汩汩流淌,一会儿卫生间的壁挂暖气片就感到温度。傍晚下班一进门,就感到暖意扑面而来,地板也热起来,赤脚踩在上面,舒服得紧。妻干脆把地板抹洗干净,扯条被子,直接躺在地板上,嚷着要享受享受老家热炕头的回忆。
天也放晴了,不是十分的湛蓝,那种灰白的蓝,却蓝的有模有样,没有一朵云,没有一丝风,一切景物都清晰了各自的轮廓。鳞次栉比的楼房也鲜活了许多,墙体装饰的色调明亮起来。法梧桐繁密的叶片苦苦守候着残留的绿意,迟迟不肯跌落。樱花树叶红黄相间,树下一片绚烂。阳光暖暖的,洒水车唱着茉莉花,银色的水雾中隐约有彩虹闪现。北坛新崛起的高层双子楼,分割了你我的视线,有些鹤立鸡群的傲骄。行政中心大楼前的花坛,月季绽放最后的笑颜。附近工地的塔吊挥舞着长长的吊臂,忙忙碌碌。远处的凤山依然沉默不语,在阳光下舒服地打盹,塔柏似一个个哨兵,守护着俊俏的蓬莱阁。人们的衣服厚了,变得有些胖了,老人们的银发上跳动着冬阳的暖光。几只觅食的斑鸠踱着方步,逍遥自在,一群鸽哨划破了蓝天的静谧。
街道旁商铺的LED显示屏红字白字竞相赛跑,临近中午,几家饭店酒楼结婚的花炮震耳欲聋,五色的烟柱直冲半天,彩纸的碎屑遍地闪光,新人喜气洋洋,亲友们欢天喜地簇拥一团,这样的情景几乎天天重播。而隔三差五的早晨,就有揪心的哀乐自远而近,送行的炮仗噼里啪啦,又是谁家的亲人去世,被长长的车队运出埋葬在城边的墓地。小城每天都上演着生生死死、哭哭笑笑的剧情,人们早已看惯了,习惯了,没有过分的异常表情,只有匆匆的步履带走一切。
两个汽车站永远是最热闹的,赶车的,送人的,卖水果的,吆喝麻子的,成堆的行李箱,凑上来问你“天水,火车站,差一个”“莲花五营陇城”的黑车司机,水果摊上苹果捧着鲜红的脸庞,与金黄的橘子相互对望。盛气凌人的进站大巴,争强好胜的出站依维柯,南来北往的旅客犹如一滴滴水珠在这儿汇合,然后又分流到自己最终的方向。
我走过的只是秦安解放路短短的一段,几百米的样子,我看不到更多更广秦安初冬的容貌,也见不到乡村老家冬日的模样,储存的都是早年的印记。毕竟冬天来了,感觉现在的冬天不像原先真正的冬天,没有了漫天雪花的惊喜,没有了扫雪堆雪人的快乐,没有了红泥小火炉的暖手,没有了河边拉冰马的欢叫。虽然叶黄草枯,可新鲜的蔬菜吃啥有啥,鲜亮的棉衣短裙依然飘逸,四季不是那么泾渭分明了。别了,儿时的冬天,那些个酣畅淋漓的冬天。
秦安的初冬注定和去年差不了多少,只是有些人长高了,有些人变老了,有些人出生了,有些人离去了。而我,华发又多了几缕,皱纹又增了几丝。
小城在初冬中悠然自得,可我在心底祈盼一场雪的洗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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