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祥|遥望我的母亲——北山
一 北山——川口河
川口河,生命之河,是我童年时的烙印,特别是生活在关中雍城平原的人,对这个名字不会陌生,把秦岭叫南山,把北部丘陵地貌形塬叫北山,站我们村向东最远能看岐山周公庙一常见凤凰山兔儿岭,晨曦的霞光从山巅冉冉升起时,又开始了秦川人忙碌的一天。
向西能看见秦穆公狩猎灵山。是日落西山美景,一年中总有几个月太阳是从东边平原地平线上升起。连绵起伏黄土原上在雨后初霁晴空下轮廓清晰可见,山巅树林远远望去像一条虫蛹蠕动在母亲乳峰。极目远望,北山东西长将近五十公里。群山连锦中苍天把山撕裂一个大豁口。那里是我联想外面世界的窗口。
二 筏薪北山
六七十年代,关中平原是商品粮基地,大川虽然里粮食产量高,物产丰富,队里上交完国家公购任务后,这一带的农家十家有九家缺吃少穿,特别是青黄不接的时侯,川里农妇巧手织的方格床单拿到山里换粮吃。母亲把日子织成一格一格的方格,床单便成了母亲把苦难织进岁月的真实写照。
附近周边村里的农家不仅缺吃,还缺柴火烧。一到冬季农闲,是壮汉们进山割柴季节,是个力气活,一车足有八百多斤。年轻力壮男人便满山满洼砍些硬柴,偷偷的拿去岐山或凤翔集市换些油盐钱,筏新北山不烧炭。一种原始的物易物交换的生活习惯与生存方式。
父亲力气小割些蒿子柴火,或是细藤条之类,粗壮树木夹在柴火中,出山时以防路上当地林业局设立的检查站的检查,若发现连车没收充公的。
父亲每年相邀表姐夫做帮手到雍山去割柴火。清晨四点钟母亲便点起炊烟,做些平时少见的美食,千层油饼臊子面,好让父亲和请来的表姐天进山砍材,吃饱力大气大。表姐夫一身黑色中山装,脚下一双手工松紧布鞋,太阳炽爱把脸烤的黑红黑红,一双眼晴炯炯有神。青年时力大拔山兮,为人忠厚,善良老实,他可没有少帮我家。
吃完饭带些锅盔馍,拉着二辆架子车在月光地摇晃下进山,每人一辆架子车,备好绳锁和大砍刀镰。顺着雍水河向山里出发。晨曦时分,开始割起,找到一片积雪荒坡沟地,山上多荒地,长满了蒿柴,细枝藤条,还有马莲草,反正是烧柴火,什么都行,父亲割,表姐夫把一捆捆又湿又重的柴火背上山下装车,一车八捆柴火,粗壮的柴捆一个人臂膀抱不过来。
傍晚时份,高高垒起柴火像两座小山。两架子车柴火从西边通往北山乡间路上迎夕阳,缓慢的移动着。等晚山太阳落山之前,满载而归。村里最高黄土墙是母亲常常遥望父亲归来的地方,又时母亲总是打发我站在路口看父亲和姐夫是归来了没有,我站在村口土墩上远远就能看到,飞跑回去报信,母亲就开始烧锅下面,辛苦一天,进门先吃一碗臊子面。父亲和姐夫将两车柴拉到大门口时,已经是人困马乏,寒冬腊月天,汗水浇造两人一身粗白布衬衣,到家门时汗水还从脸上流淌。
母亲喊着表姐夫说:“志有,先吃,吃完了在卸柴火”表姐夫干活实在笑着说“先卸柴火”用毛巾擦了一把脸,抄起长二尺木棒,把一捆捆山柴,整齐码磥。
那时的北山成了村里讨生活的地方,在我眼里山里俨然变成了聚宝盆,不仅有吃的粮食,还有川里没有的柴火。有时运气好父亲还会带些核桃,山枣之类惹人口水的山货。
那时是计划经济年代,都说大山贫穷为啥有粮吃。村里有一老汉常去北山买菜籽!常常听说“两亭寺、崔木,鳞游一代,对我充满神奇的向往。
三 北山与童年
一别故里几十年,偶尔路过,只是远远遥望,从末亲近,那座山给我许多心痛与难忘。
小时候我和父亲一生气,就往北山跑,向北开阔,从心里他它当成心中另外避难所,也许川里养活不了人时,也有往北山跑去逃难的人,一住或许就是一生。三舅就是民国时送人换粮吃,人烟希少,山地多,只要人勤快,不愁没饭吃。小孩贪嘴,只知道山里有核桃,麦黄杏,山枣之类野果。
我还记得十岁那平,有一次没打下猪草,被母亲斥责不服,一大早便跑到山里亢家河一带折绿绿的,酸掉牙的杏子。渴了有小溪水喝,饿了没办法,延途到红旗化厂,那是军工保密厂,工厂职工工资高,福利好,捡些家属区里倒入河滩垃圾,偶有剩残食物爪果充饥吃。
中午时分,我看到一山坡一树山梨,好似猪八戒看见人生果,十岁的人够不着,刚摘了二颗梨。对面农庄有人吆喝声,吓的赶快跑。翻过一座山,荆棘丛生,顺一小路走进一道沟中,满沟的杏子树,黄灿灿挂满枝头,先捡拾地落下又黄又软又甜杏子,村里老人说:“桃饱杏殇不敢多吃,因呕气出门没带袋,把裤子脱下,裤口一绑,上衣,裤子全装满时,已是夕阳落山。那时生态好,传说北山经常有狼出没,满载而归下山,顺着大路往回走,心想这回父母该不会骂我了吧!
夜路越走越怕,偶遇邻村小里村年龄相仿二少年拉着架子车也去下打杏,看我背的很吃力,把我装满杏子囗袋装上车,上坡时只推一把就行。这个买卖划算成交。一问还是我家亲戚的邻居,一路谈笑,还给给我吃他们带干粮馍,走到了零号口路(保密厂代号路)与我分手。我去横水方问。自那次后,父母都再没有打过我,直夸有出息,能打过狗,就饿不死了。
想想如今他们在家乡可好,是否抱孙子了吧!小时颜语,平川大坝的人还看不起山里人常笑话说:“山棒,锅灶连炕。”后来才明白,因吃山泉水含氟,腿型拐湾,叫山里人绰号“山拐拐。”有时挺纳梦,说贫穷,为什么还有那么多好吃的山货。川里人没口粮向山要吃,要穿。山高不语,默默供养着我们,陪我度过难忘的童年时代。
戊戍金秋,我怀着敬仰心情走向她,仰望她伟岸的身躯。只因乡情深厚。年过半百我,从它身边路过千百次,但曾未忘记它,也不敢忘记它,因为高大,只有崇拜与敬仰!
仰天长啸,岁月留痕,漂泊停顿,生命脐带终点!往事如烟想来风月皆无恙。
四 大山沟里的工业文明
人类对资源依赖,裸露山岩,是母亲身上难以愈合伤口,这道伤口归功凤翔县五十年代建设的水泥老厂。曾是雍城建设事业的摇篮。三个半园像炮楼似厂房紧紧连在一起,像巨人般身躯伫立在大路边上,威武挺拔,默数着秦川人进进出出的脚印!如今风烛线年般依旧迎来送往。疲惫身躯承载三秦大地社会主义建设,那个机器日夜的不停轰鸣声,苟延残喘停止了呼吸,像是一个遗弃的工业长子!破败窗户下,风吹动衣衫滥缕躯壳,她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看冷却池罐长满斑驳血红色锈迹,潇瑟残败。当年汗马功劳如今烟消云散。千疮百孔的山峦,那可是炸山炮声的功勋!
岐雍大地著名的红旗化工厂,那可是当年名震三秦的三线建设保密单位。是国防工业的一面红旗。红旗化工厂两坡水马鞍架红砖房,当年标准的厂房和办公大楼,长满了青苔,灰砖墙壁上刻着一个金光闪闪的五角星,下面雕刻着“职工食堂”四个大字,椐说该;是生产炮弹。她生产炮弹对越自卫反击战中首当其中,功不可没。如今斑驳的门窗印证老房子流失的岁月,刻着一个时代深深烙印。
五 山谷情深
姚家沟山区镇,秦人遗风,秦风秦韵的秦腔无处不在,丧事也在唱大戏。再往里走。十八岭是凤、麟、岐三县交界处,路过村边,当地人用木杠搭起二人多高长方栏杆围栏,是储玉米?还圈养牛羊用,看着堆满金灿灿包子棒,今天终于知道看木栏杆伫满玉米棒子用的。城里人感觉山中什么风景都新鲜,正好偶遇一小伙在田里收包谷与他聊天。他说他是河南人,三岁时就随父母到北山定居。
“山村静悄悄,喜鹊叫喳喳,蟋蟀吱吱唱,低吟高唱,山里空气新鲜风景好。”
“这山沟有啥好看的,除过青渠湾桃花源春天才叫好,剩下的荒山野岭的自小生长在者见就烦,现在我们这一带种的核桃山梨没人要。”
他扯了一把蒿草说: “这一带山区本地人倒少,从江苏,山东河南逃难过来,这里山地只种一料,地温差的恨,生长时间短,小麦玉米只能种一种农物。他的祖父辈来涝川村三辈人了。异乡生活确实不易。我说:“那是黄土都埋人,习惯就好了。你就是大山的主人”
“国家政策好,退耕后封山育林,举家外迁,现也在城里买房了。还有川地二三亩回来种种。”农民种地种的是一份感情,一种怀念,他如数家珍般说道。我随手拔下炭藤菜,惊叹“灰菜藤,好强的生命力。”满山遍野都有!
“想想也是,见面就是缘份合个影吧”。
他说:“你是文化人不好意思合影。”
我随口说到:“我们都是农民的儿子,说不准童年时曾讨过你们家的粮食。”笑声中合影挥手告别!
六 山中驿站青渠湾
夕阳下的山村清渠村的古树草屋的神仙居旁著名青渠湾槡树,树冠如云,粗壮的树身,三人也抱不住,斑驳皱裂树皮,像勇土的穿着千年的铠甲。绿荫驿站下,秦川客从您脚下走过,用你步履人生,丈量生命。谁知它客居人间几千年?问问高耸入云灵岩吧!它有泪痕,它知道知道槡村的常情陪伴。岁月的风歌,在风雨中,在四季中,枯了,绿了,黄了的喜怒哀乐!是历史的座标,是祖祖辈辈秦川人不朽的丰碑,
时已暮秋,苍山披黛阅秋颜,山中静悄悄,青苔,落叶,秋风送松涛声,菊花笑开颜,桃源深处,别有一幅洞天人家。空山寂静人烟少,鹿鸣槐林飞苍鹰的空旷与豁达!
远山深处一股溪水潺潺而下,白荻沟水库也叫亢家河水库,是供应宝鸡凤翔城市供水源基地。
就是这条养育苍生生命之河,她途径大原、玉相、果园、九龙、横水依村子名仪变幻着她的芳名,在四季中梳洗打扮着每一个村庄的容颜,以母亲名义守望,以女儿的名义出嫁,寒来署往,依旧流淌在千年的沟壑,滋润这干渴的黄天厚土。春水的清澈,草绿水柔花也艳,夏天随着麦浪一起翻滚。细浪翻飞扯开你滔滔不绝的笑声。秋水涨池也发威似怒涛凶涌。冬季像一条玉带,不,远远望去似白色巨莽横卧在关中腹地。紧紧缠绕村子里炊烟袅袅,人欢马叫,又时静如处子,又时动如脱兔的昼夜欢唱汇入渭河!有诗曰“溪水东流归大海!”黄天厚土,沧海桑田,美不过的大秦川!
撰写此文只为感恩!只为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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