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祥/金水晚秋

壬寅年11月18日至23日， 来金水采风也有五天时间了，虽然说时令已是初冬。和秦岭以北秋天来说金水的秋色依然很浓。四周山峦，飞丹流金，层林尽染。

金水小镇隔日一集，镇上小商贩们像往日一样家家早已开门营业。靠镇政府主街上是小镇最繁华的街道，昨日逢集，街上人头攒动，妇女三五人聚在一起聊天的、小孩追逐戏闹的、老人伴狗坐在门前晒太阳的。轻卡小商贩喇叭里传来叫卖声“洛川苹果，皮薄糖心，不甜不要钱。”反反复复就那么一句。邻家是当地妇女售卖的奇形怪状的野生山药，圆扁不一当水果吃的白色地瓜。售卖红薯的一问准是槐树关人，因为在岭南槐树关红薯最有名。只见四十多岁的农妇手里提一笼，笼中绑着两只羽毛鲜艳的大红公鸡。红红厚厚鸡冠，带弯勾尖嘴上长着一对犀利的鹰眼，虽然说样子看起来很凶。但身体依然在瑟瑟发抖。街北边摆放着廉价过冬衣服装，秋裤秋袄，棉鞋之类商品。三二个女商贩围着篝火取暖聊天。她们生活和小镇一样平凡，标配是一盆篝火、木吊桥、菜豆腐。天天青烟缭绕。昼夜就像是一张被烟火薰黄了的日历，撕了一页又一页。街上除鸡鸣犬吠，就是商贩噪杂地叫卖声。小镇岁月像金水河的水，天天如此……

一个人的日子，感觉也没啥好买的。便信步走到东街。西街的热闹并没有影响到东街的清静。一阵刺耳电锯声吸引我的眼球，应声回望，关岭村曹姓人家正在用电锯锯废旧木料当柴火，备来冬用。还有一户人家，在巷道口支起一口大黑锅，“嘟嘟”地煮着热气腾腾的魔芋豆腐。

他家墙面码放着金水镇最好看的柴火墙。帮忙的邻居友人说，码摞柴火要有像打墙一样技术，码放结构稳定性才好。墙基下面码放三层长约尺许，略为粗壮木料当基础，中间到顶部全是细小的木料，周边码放着薄板木料。柴火墙面木质本色、横截木纹、有方有圆、红黄相隔、整齐划一、层次分明。曹姓友人说，冬天里的一日三餐全靠它了。屋前门口火盆里篝火正旺，他的老伴正旁边煨几个红薯、板栗、花生、还煮着一盅罐罐茶，“嘟嘟嘟”的茶香在空气中弥漫。

好一个人间烟火，问冬安、驱严寒。就是人间这一盆火啊、最具乡愁符号、是人间生生不息的图腾，化作人间光明与温暖！让人好生羡慕。

告别曹家友人，信步小镇山上。小镇面南，背靠的北山。山坡陡峭，植被茂密。有“小太白山”的雅誉。只见山脚下，一条蜿蜒盘旋水泥路面。落叶成毯。峭壁上落叶松挺拔林密，竹林翠绿生清风，撑起扇型棕树叶子裸露尖刺锋芒。一身酷绿迎接冬天到来。

陕南的初冬有四季的风景。残黄嫩叶，枯萎马莲草，黄橙橙的杨树叶，红彤彤的枫叶。这都是秋的胆色，用暖暖的色调迎寒斗酷！冬雨冼山山如画，金水绕山画八卦。本是秋容妆冬色，岭南无雪降风花，岭南的冬像女人的心，时暖、时冷。

一片清色翠竹林，叶叶绿刀。青绿在岭南更是稀松平常事，山谷到处是千年松、万年柏！你看，一丛丛黄黄野菊花还盛开在避风山坡上。 小镇的秋色很忙碌，前脚步踏进冬门，身上依然秋意盎然。岭南的的秋色很乱，四季风景皆有。青绿黄红，一个回眸，尽是秋色佳人，看的人眼花缭乱！

秋天很沧凉，秋天很苍茫，秋色很单调，红与黄就是她的全部，萧瑟成为主旋律！秋色遇见雪落慌而逃！

登临山顶，看见一排铺着顽石台阶的两块平地，明眼人一看就知山顶曾住过人家。在这里可以鸟瞰小镇全景。一排排黄色墙面的街区，一座座红瓦屋顶。最靓眼是欧式风格学校，和中规中矩的四层红色墙体的医院。峡谷中西汉金水高架桥。最具乡愁符号、和历史感的是承载几代人的石拱桥。远观是新修108省道金水大桥。桥似彩虹，纵横峡谷。小镇风景尽收眼底。

远山隐逸在一层层薄雾之中。峰回路转处便是土质肥厚的一处开阔林，蓝天白云下，田野劳作三二人的田园风景。别看山大沟深，这里除了鸟鸣，就是宁静，无燥音，无沸利昂，这里的含氧量得天独厚的高！有诗曰：天苍地茫水云涧，金水人家飘炊烟，一树红柿叶落尽。苍鹭觅鱼越河川。

沉静林幽深处，思绪尽管万马奔腾，战鼓齐鸣！也可以听经打禅，闭目养神。在这充满了烟尘与浮躁的人世，有如此干净、安静、纯粹的自然生态。徜徉其中，给疲惫的身心来一次神圣的洗礼！在这里你看不到人世的尔虞我诈，相互践踏与纷争。这里只有柔风，花鸟与山水，这些才是我一直追寻渴望世界该有的样子。无人间讹诈、流言蜚语、没有心计、没有献媚。让青山净化灵魂，在这里也许你才懂得陶翁心情。

在这里可以喝李白的酒，看开杜甫的愁，可赏东坡的月。在这里一不小心就碰上王维的相思红豆。尽管说柳咏的伊人旧梦，已成往事。也可以像王勃一样来一篇旷世奇文《腾王阁序》也可以像元稹一样“曾经沧海难为水”演一出《西厢记》体会白居易生先“长安米正贵、居住不容易”的岁月之殇时，我更愿沉醉在他的江南水乡里，一梦不醒。也想在王昌龄的塞外大漠中感慨人生。当然还有眼前陶翁般的世外桃源，让我幸福一秒是一秒！

叶是风形，叶是风影，叶是风声，轻轻的来，轻轻的去，不带走天上一片云彩，不带走林中鸟鸣！轻歌漫舞，姿肆人间，飘呀飘，飞呀飞，摇曳季节璀璨，漫摇了季节狂欢！每一片落叶，带着居无定所的轻愁离伤，羡慕静美的一树金黄。总之，叶子是秋的信使，也是秋的终结者，用华丽尸骨祭奠秋天。有风来它就动，凛冽风，瑟瑟落，柔风漫，佳人舞。叶子有惰性，但它随风而舞，也能随波逐流。风无影，撼动百树摇曳，水无形，却能翻山越岭归海！走在落满枫叶的小径，是否有点小陶醉呢？

只有在这里观佳人舞，听落叶声。比雨声轻柔，比雪花妖娆，比蝴蝶妩媚，一片红叶便是一枚有趣的灵魂。在这落叶小径，农人忘归，鸡鸣四野，就这样，悄无声息，悄无声息……

树叶潇潇落，簌簌声，翩翩佳人，转身已成影。山明水净夜来霜，数树浅红又出黄的灵魂飞舞！

路遇挖野菜的妯娌二人下山，也是午时烟火正浓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