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祥/银家滩上的陪读女人 琪琪上学

秦巴山中桑树坪。山势平缓，四周群峰连绵，叠峰翠岭。山腰上白墙红瓦就是菊香的家，菊香的丈夫叫石头，四十出头，不高的个头，人壮结实，一身军绿打工服，浑身上下庄稼汉样子。

九月初，丈夫回家收完稻谷后，四处打清儿子琪琪上学的事，由于村里生源越来越少，当地撤了中学后，这几年她们桑树坪孩子去了银滩镇去上学去了。

周边近百里学生都来镇上上学，村里小学停办好几年了。夜幕笼罩着宁静桑树坪，一窗灯火映，菊香和丈夫商量送儿子去银家滩上学事，想送琪琪上个好的学校，孩子上事对一家庭来说是件大事，就好像种地，错过人生这个村就没下个店，何况就业全是认证时代。琪琪是他们家的独子，往后在人生这坐独木桥上将来面对的是千军万马的挑战。必须选择好一所教学质量好点学校，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菊香给丈夫石头说：“我昨天去银滩你猜我碰见谁。”

“谁呀，你的相好，还是什么达官贵人追你。”石头只顾修自己那辆三马子说到。

“你在胡说，我不说了。”

“好、好，好，你说。”

“我碰见孟舒云了。”哦，我以为你碰见鬼了。”

“她说他家孩子去年第一次报名，学生太多，排队等到时没她家怡心的名字。第二天托熟人给叫胡成人送6千择校费才进了银滩镇一中的。”

“就是银滩一中的胡成。”

“她说真的”

“对啊，亲口说的！”

石头心里猛然好似抓住救命稻草，心中仿佛看见了大海。

那时十八岁的孟舒云也方圆几十里的漂亮姑娘，他的丈夫李桐是石头妈还是媒人。见了一面后，在银滩镇买了五套衣服，然后买了三金后，还送了三千八的彩礼呢。九十年代初，这可是银滩镇的最高的彩礼了。如今养育了一儿一女。到了2000年，撒村并镇开始，村办小学生源越来越少，村里的学生要到六十公里外银滩镇来上。公婆看家，务庄农，她与丈夫一商量，将转眼已经七岁女儿怡心也来了镇上学。

小俩口眼看着女儿怡心到了上学的年龄，去年趁回家过年时与父母商量在银滩镇买套房，准备把怡心送到镇上读小学。转眼新学年开学了。常年在外打工积攒了一些钱买了一辆小车，俩口子拉着一些生活用品一起来到古镇。孟舒云在商业城开一家“舒云美发店”，他俩来小镇生活己经有十多年了。

去年，都开学了，因户口问题还没给孩子报上名，吃不下，睡不着。她为了给孩子报名，找到一位远方亲戚给了6千元择校费才报上名。后来才知这个人叫胡成。

菊香记下了这个名字，回家又给去公婆说了这件事。“对就叫胡成，还是咱远房亲戚哩。是我娘家的堂哥，听说他在银滩镇一中教书，按辈份你们应该叫他舅，就是多年不走动，去求人家还知道，人家认不认这个穷亲戚。明天我去找一下，老辈人都认识话到是好说。石头，你把屋檐头块腊肉取下来，我明天去时带上，试试看。”

第二天，菊香阿婆乘上去镇上的车，提着沉沉腊肉，明清茶叶，到处打听胡成家属院，过窄街走小巷，一栋栋家属楼看的阿家婆眼花缭乱，就是愣没找见人。年龄一大容易懞圈，又恹恹回来了。菊香说：“娘，不急先吃饭，明天让孟舒云带上我去找他。”

菊香常来镇上，虽然初中文化，心里很聪明，她和孟舒云一起很快找到胡成家。孟舒云说：“送礼的事，我去不了不大方便，这个帮不了你，你自个去吧。”

说完开着她辆QQ绝尘而去。菊香怀着忑忐忑不安心情，心里惊张起来敲开胡成家门一个肥胖女人打量着菊香，开门问道：“你找谁？”“这胡成舅家吗。”“嗯。”菊香回道。“胡成有人找。”女人回避屋内。

她进屋一看，三室一厅足有上百平米大房，装饰极尽豪华，博古架，欧式沙发，彩色鱼在透明水缸里游动，既雅致又富丽堂璜。

进屋的菊香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感觉“你找谁？”菊香怯生生做了自我介绍说：“我是石头妻子菊香。”“知道，知道。”胡说漫不经心说，吸了一口烟来吐出一串串烟卷。“我今天想给你说琪琪上学报名的事，你看没给带啥送您，就是年前自己养的土猪腊肉。”胡成满胜堆笑地说：“快来坐坐，自己人还带什么礼物呀，这是小事，小事。”说着给菊香倒了一杯茶水搁在眼前茶几上。菊香说：“谢谢，舅，上学在你眼里小事，在我心里却是一件大事，一连几天，我几宿几宿的睡不觉。”胡成也不客气地说：“菊香，你不知道，镇上周边学生娃全拥进了城，名额确实紧张。既然是自家人，我就直说了别人就六千，你吗嗯、嗯、嗯了拉了半天官腔说：“自己人就三千怎么样？”菊香心想一下少了三千。心花怒放，粉面花开般微笑着地说：“谢谢舅，立马掏出三千元放在茶桌上，舅你数数。”“自己人不用，我也得动用关系吗！”“麻烦舅了，你多操点心，家里还有事我得先回去。”只见胡成从公文包里掏出一张张表单纸，填上“石琪琪”名字班级后递给菊香说：“带好它，报名时要用。”菊香又一声：“谢谢舅舅。”之后，回头一溜烟，打电话搭上孟舒云小车又回到村里。

隔了三天也是快开学日子，菊香给婆婆说：“妈，让我和琪琪一起住在银滩镇吧。”“好，照顾好琪琪。别惦记我。”菊香进城职责就是儿子吃喝拉撒、起居、接送，甚至勉为其难地承担作业辅导。这无可厚非，她们进城是为了给孩子做饭洗衣服，孩子需要人照顾。

好在他们在镇上去年付首付卖了房子。不卖城里的房子。娃就在城里上不了学。为了能让孩子得到最好教育，他们家拿出石头在外打工多年积蓄，在银滩镇中学周边小区买好了一套二手的学区房子。

“城里人不在乡下种地，为什么能吃到乡里粮食。我们不卖城里房，为啥孩子在城里上不了学呢？”菊香嘴里不停唠叼着，一边不停的收拾被褥衣物。

八月十五一过的第二天，天刚麻亮，夫妻二人各扛起一大包，十岁的儿子琪琪背着大书包跟在身后，一家人坐上开往银滩镇的班车，桑树坪与银滩镇六十多公里路程二个多小就可以赶到。

开学当天，校门热闹像的过节，小三轮，小轿车，学生、家长像潮水一样涌进小镇，街边卖腊肉，烧烤，棉花糖等零食流动小摊。菊香和丈夫在拥挤人流来到学校，尽管排了很长的队，名终于报上。出了校门一个中年妇女在校门不停抽泣着，菊香一问原来孩子没有报名条子报不上名心里一急就哭了起来。菊香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爱莫能助，怎么帮她呢？这事一直哽在菊香心里，回来一直惦记，念念不忘。

丈夫安顿好琪琪母亲子，石头掏出二千元生活费。告诉菊香说：“琪琪的学费，房贷，以生活费小一万多了，你娘俩省着用。”“知道了，别叨叨了。”菊香恨了石头一眼。石头只是微笑。安顿好母子后，丈夫必须天黑有赶回桑树坪，和孟舒云老公李桐远去新疆打工。因为那里工资比银滩镇高出了许多倍。一年到头就那么两天相聚又抛下我们走了。

菊香22岁嫁到石头家里，结婚后，既当爹又当妈，没日没夜操劳在家里。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你说是夫妻，一年几回闻，孤枕难眠数星辰。你在电话那头，我在电话这头，一个视频便是人间最暖春天，谁说这日子不是神仙，人间织女问牛郎，何时与你共欢颜，共点人间一缕炊烟。明明活着，为何却只能在梦中狂欢！谁多真的是青春是用金钱能买回，生活困惑常常是菊香感到无所适存。

丈夫一走，菊香心中莫明惆怅与难过涌上心头，从此又是天各一方，又开始牛朗织女的生活。安顿下来后，一开始不大习惯，感觉城里什么都得要钱，尤其是蔬菜特别贵，不管是事，还是环境的改变，但凡都有个逐步适应的过程。好在女人天生的生物钟的应激性好。菊香很快入乡随俗，接娃，做饭，辅导作业。就是娃去了学校就是感到无聊而发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