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婕/怀念舒垠

朋友圈中获悉舒垠老师忽然离世，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心中万千挂念。

最终得到消息，这位素未谋面的老朋友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我心里十分难过。我虽朋友不多，但他是我不多朋友中最难忘记的一个。

“西山文艺”公众号里，我读到舒垠老师的很多散文诗，特别喜欢，于是略表了对作者的敬意，这被细心的他发现了，便主动加我成了好友。互相寒暄之后，就认识了。他为人真诚，言语朴实，一直鼓励我写作，让写作力不从心的我，面对那么多文采斐然、词藻优美和意境深远的作者时，有勇气直面他们。

2018年我写了一篇小作，他鼓励我说很不错，就推荐给报社的老师。这样，我的一篇文章便发表在《天水晚报》上，这让我平凡的2018年有了生活的色彩。虽然我不是第一次在报刊上发文，但这次发表对我的意义依然非同凡响。对素不相识的文友，他总是尽最大的努力，热情地给予支持和鼓励。

朋友圈里他的世界忙碌而有趣。我出身于农村，知道一个农人，生活该是多么匆忙辛苦。巴掌大的一块地，需要一铁锹一铁锹地铲，一镢头一镢头地挖，才能长出粮食。一茬庄稼成熟需要许多程序的辛苦，无论酷暑还是炎热，都不能丝毫延误。粮食是跟着季节行走的旅行者，每一个时辰都有属于自己的节奏。他肩抗锄头，挺拔的骨骼坚定的站在田地，一直守护在它们。

根根竖起的直发，坚毅的目光，是他对生活的坚定态度。他如同一棵大树，“根紧扎进大地”。他就像是我父亲年轻时的模样，像我哥哥现在的模样。对土地，那是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的热爱。

他在田间，手紧紧地握着，脚步从容地行走。潺潺的河水唱着歌从身边溜过，那只追逐嬉闹的雀儿在他身旁鸣叫，还有一只偷窥他的獾，准备和他捉迷藏。在山地这片王国里，他是真正的国王。

有段时间在朋友圈看见他临摹毛笔字，几乎每天都发，甚至每天发几张。从一张张隶书字体中，可以窥视出他孩子般的赤诚，那是没有任何利益驱使的热爱。收藏书籍是他一生乐此不彼的爱好，一位身处大山的农民，不惜微薄的财力，投资在没有升值空间的书籍中。那是一种怎样的境界？除了不计成本的喜欢，还有什么呢？那是一种低调的深邃。忽然想起一个故事:世界上有一种鸟儿，它叫无根鸟。它是没有脚的，所以它的一生，只有不停的飞啊飞，当它落地的那一刻，就是它死去的时候。只有像他那样，为爱执着追求的人，离去时才会这样决绝，给人留下太多的惋惜和无尽的怜爱。

一年前我们相互交流勉励。他说，准备用两年的时间完成一部长篇小说，这部小说他已经构思好长时间了，基本思路已经确定，结构划分差不多就开始动笔。至于内容和题目，由于时间太长，我已记不清了。大概是一群在黄土高原上努力求生的打工者的故事，也应该是他这一生经历过的奋斗史吧？但已经无缘面世了。他还邀请我来参观他的山地王国：平整的土地上种植着像士兵般的玉米，高傲的头颅伸向天际；圆溜溜白花花的土豆在地里翻着跟头，调皮的跑来跑去；他说，还有该死的野猪，让他头疼。破坏了他的王国，伤害了他的国民，他一定要给它点颜色看看。但这一切，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他的诗歌令人百看不厌，让人焦躁不安的情绪能获得安宁。他的诗句是这样的:

花朵是幸福的影子，幸福是宽容的影子。

落叶是凋敝的影子，凋敝是悲伤的影子。

忧伤是郁闷的影子，郁闷是孤寂的影子。

小偷和强盗是贪欲的影子，贪欲是世俗的影子。

“而人的影子又是什么呢？”我被这个疑问困在了思考的中途。

“人的影子一直是人！”

我突然听到了一声冥冥中传来的回答。 

他的诗，便是他人格魅力的体现，是他精神独立的真实写照，也是他从容不迫的心灵感叹。人们可以卑微如尘，但不能扭曲如蛆虫。他以小草的姿态，活出了树的模样。

寒冬腊月的风如刀子般割在脸上一样，阳光落在地上毫无知觉，世界冷得出奇。

夜晚来临，整个世界浸在黑色的幕布里，月亮和星星都不忍看见这样的场面。舒垠朋友就在这样的夜里长眠不醒。

但愿他醒来的时候，春天会围绕在身边，那片绿油油的山地平铺在眼前。

作者简介

马婕，甘肃省天水市张家川县人，1980年出生，小学教师。喜欢文字，喜欢旅行，用一把心灵的钥匙，开启钝化的生命。用最朴素的语言，表达最真实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