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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石红|火盆点燃的岁月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2-08-30 23:56:20 871 浏览

昨夜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早上一出门,冷气迎面扑来,冷不防一个意外的深情拥抱,冻得人直打哆嗦,上牙不停地打着下牙。

走进粉妆玉砌的翠湖公园,天地间银装素裹,分外妖娆,任由平日散步的习惯拽着,颤颤巍巍地走在地砖拼铺而成的便道上,脚踩在雪上,不停地滑来蹭去,就像一只傻乎乎的企鹅僵硬地凭空撑着双手,笨拙地向前挪动着脚步。又如滑冰场上的一个笨手笨脚的初学者,小心翼翼地摇晃着,滑稽又狼狈。

可能是大地寂寞太久,也可能是飞雪初临人间,有点小惊喜,瑞雪福地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不算太厚的积雪外冷内热,看上去苍苍莽莽,横裹大地,下面紧挨着地砖的部分,却早已娇羞欲溢,悄悄地消融于大地的热情与温柔,化成一滴滴幸福的泪水,忘情地流淌着。脚踩在上面,不住地打滑,不时有人摔倒,屁股重重地怼在雪地上,顺势打个滚慢慢地爬起来,一边扭过头拍打着屁股上的雪,一边有点难为情地讪笑着自我解嘲。口一张,便会从嘴里喷出一团像云像雾又像烟的热气来,蒸笼里窜出的蒸汽一样迅速地在空中散开,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我是一个念旧的人。

一直以来,灵魂始终逗留在遥远的过往,总也走不出来。上了点年纪之后,这种近乎迷醉的情结便愈发不可收拾,不由我控制起来,野草一样肆意疯长着,泛滥着。

可是,现实太过现实,太过纷繁杂乱,我的思想太过简单,太过稚嫩,始终成熟不了。

面对如此现实的现实,一直忙于应付,却总也应付不过来,疲惫不堪。于是,便不忍我的灵魂亦如我一样疲于应付,活得太累,便任由它活在遥远的、清净的、梦一样的记忆中,自由地飘来飘去。

久违了的此情此景,颇为惬意,不断地撞击着灵魂深处的记忆,于是不由得想起儿时寒冬里取暖的小火炉来。

说起火炉,首先想到的是儿时一入冬便时时抱在怀里、边玩边取暖的小火炉,我们给它起了个名字叫火盆。说是取暖,其实更多的还是玩的功能。于是,不管天阴天晴、下雪雪停,总要怀里抱着个火盆。

印象中,儿时的冬天格外冷。

一到冬天,雪花沸沸扬扬,遮天盖地,寒风凛冽,刺骨穿肠。耳朵,脸蛋,手背,到处都是红肿的冻疮,又痛又痒,严重时不停地流黄水。脚也会冻肿,脚后跟上满是冻裂的皲口,到了晚上,热炕一暖直痒痒。天气好太阳大的午后,几乎家家户户门口的墙跟底下,朝阳的角旮旯,都一字并排晒着被冻实了的水桶,酸菜缸。

到了三九天气,冻烂酸菜缸,冻烂水桶,都是常有的事。走在路上,路边的墙角树梢,到处都挂满着半尺余长的冰凌棒,一排排,一行行,犹如一串串冰雕玉砌的风铃,在寒风中吟唱着,在阳光下闪烁着。聚天地精气,成世间尤物,惹得人心里直痒痒,于是,小个子便骑在大个子的脖子上,小心翼翼地掰下几个来,一人手里拿着一两个,不停地在嘴里吮来吮去,或者咬得“咯嘣咯嘣”直响,直冰得口唇冰麻,柔舌僵硬,却惬意十足,饶有兴致。

大家以天气太冷、手冻僵了拿不住笔为借口,去学校时每个人都怀里抱着或手里提着一个小火炉。

村里建大水塘时锤完底还剩余一些红土,堆在塘边上,我们便挖些红土回来,拿锤子砸细,剪些墙缝里塞的头发拌在里面,浇水和成泥,反复揉匀,再揉捏成矮盆状,中间挖空,盆壁中部掏一个小洞,用嘴对着吹火。再用小锯条磨成的小刀蘸着水把外壁抹得光光滑滑的,放在太阳底下晾晒几天,待泥炉硬却了,一个火盆便做成了,就可以生火添柴使用了。更为气派的火盆呈桶状,长得更高更粗,下端穿有铁丝做成的炉齿,有吸风口,兼排炉渣,火更旺,便也更暖和。还有人拿锥子在小油漆桶上端一左一右钻两个对称的小孔,穿截细铁丝提在手上,里面装上引火,再添入玉米棒,便是一个最简单的火盆了。

手里提着火盆,逆风快速地向前跑,身后拖着一条长长的浓烟,在空中迎风飞舞,徐徐上升,犹如一条喷涌的苍龙腾空而舞。忽而站在原地,手提火盆使劲地轮着直转圈,浓烟不断地翻滚着盘旋而上,把人围在中间,渐渐的只见双腿双脚不见头身,犹如置身于雄奇壮观的龙卷风之中,又如腾云驾雾一般。

生火可是个技术活。

技术不好鼓捣半天也弄不着,徒抹一个滑稽的大花脸,能把人活活气死。

我们通常都是等家里做饭时,在灶膛里埋几个玉米棒子,或者几节木头棒子,等饭做熟了,再便拿火棍拨出来,用铲子铲到火盆里,再添上准备好的砸成细条的玉米棒子,一边嘴对着直接从上面吹,或者拿根油笔杆含在嘴里吹,一边拿书在下面不停地扇,等火盆燃烧起来,脸也经常被灰烬涂抹得跟戏台上的花脸奸臣似的,滑稽得很,狼狈不堪。

如果技术不好,这样还生不着,便偷偷地倒点灯盏里的煤油,再拿火柴点燃,添入玉米棒木头棒就行。父母亲还经常埋怨灯盏里的煤油太费,却一直都不知道被我们偷偷地做了手脚。        

家里条件好的同学火盆里添的都是木炭,不冒烟,火又旺,因此,上课时老师也同意把火盆带到教室。我们没有木炭的人,由于玉米棒子、木头屑都有烟,老师便不允许把火盆带入教室,只好等上课铃响了急匆匆地把火盆藏在操场的某个角落,下课了再飞快地赶过去“救火”。

别看我们平时只顾贪玩不爱学习,但诸如玉米棒子冒烟这些学习之外的事根本难不住我们。

先是有同学不知道从那里学来的办法,把火盆里烧得正旺,已经没有烟了的玉米棒或者木头屑夹出来,埋在操场的雪堆里,几分钟之后,等彻底熄灭后再刨出来,再添入火盆时,便不会冒烟了。于是,我们纷纷在家里做饭时偷偷地把玉米棒,木头棒埋在灶膛里,待做完饭后,玉米棒,木头棒充分燃烧了,不再冒烟了,便偷偷地从灶膛里弄出来,直接用水浇灭,或者拿到外面埋在雪堆里,待完全熄灭,再挖出来放在父母亲找不到的地方凉干,便成了我们自制的木炭,添入火盆时也不会冒烟,老师也就同意我们带火盆进教室了。

吹火盆时火星会溅出来,男同学都马虎,经常会不小心烧着头发、眉毛,甚至会把棉袄烧出几个大洞来。

如果那个同学的棉袄吹火盆时不小心点着了,不停地直冒烟,自己又没有发现,同学们便一拥而上,纷纷拿雪块往冒烟的地方塞,有些人便趁机搞恶作剧,故意把大块大块的雪球往脖子、裤子里塞,美其名曰“帮忙救火”。其实,大多时也都是闹着玩玩,惹得大家哄堂大笑,欢乐开怀,图个开心快乐。轮着谁也不会急眼,不会生气的,今天的主角是他,明天也许就是你我了。

最难忘的是吹火盆的时候,由于要凑近火盆,所以随着火盆里的火渐渐旺了起来,脸上、嘴上、鼻子上,立刻能感受到来自火盆的热热的温度。用手一摸,脸上到处都热热的、烫烫的,就像是自家的热炕一样,暖手得很。同时,烟熏火燎,灰烬四溅,弄得满头满脸都是,熏得人直淌眼泪,用手一摸,顿时把脸涂得就像是戏台上的花脸奸臣,滑稽得很,狼狈不堪,惹得同学们哄堂大笑。急忙跑到教室外面,抓起一把雪,敷在脸上,不停地涂来抹去。雪水洗脸,由于没有肥皂,熏上去的烟渍灰烬往往不容易洗掉,弄得一缕一股的,地图似的,就像小时候尿炕后暖干的褥子。

那时候真的是很容易满足的,其实也就是一把红泥,几个玉米棒,却是我儿时最美的记忆。遗憾的是那时候没有相机,也没有手机,无法拍下那些精彩唯美,处处洋溢着幸福与快乐的瞬间,只能深深地留在我们的记忆中,伴随一生,想起了,便闭上眼睛静静地幻灯片一样“看”一遍。

现在想想,其实那时候大家整天都抱着个火盆,绝大多数都只是玩的功能,真正烤火的时候是很少的。

抱火盆的基本上都是我们不爱学习的人,人家爱学习的那几个,从来都不抱火盆。别看我们从来都不爱学习,可玩起火盆来,想法还是很多,能把火盆玩到极致。

嘴馋的女同学经常上学时兜里装几把黄豆,男生便拿一个罐头瓶盖,或者拿薄铁皮折成凹槽,架在火盆上炒黄豆吃,看着黄豆开始“噼噼啪啪”地响着蹦个不停,往往等不及黄豆炒熟,便你一颗我一颗抢着吃完了,才顾不上熟不熟呢,手慢的人还抢不到。还有人从外面地里抓一把雪回来,捏成雪球,放在盘子里加热,不一会便全部消融,化成水,渐渐地直冒热气,沸腾后倒在瓶子里晾晾一口喝掉,也不管干净不干净。也有的同学来学校时在书包里偷偷地背几个洋芋,拿雪洗干净后用削铅笔的小刀切成片,放在火盆里烧着吃。我想那应该是我吃到的最早的烤洋芋吧,尽管没油没盐,也没有调料,但嚼在嘴里,“欻欻”直响,比山珍海味都香,光是那响声都如无与伦比的天籁之音,非常悦耳,惬意得很,颇为享受。

班里有个大同学,也和我一样不爱学习,但心灵手巧,除了学习,学什么会什么。他捏了个非常大的火炉,容碳量大,每天早上从家里添满一盆木炭来到学校,半天都不需要再添碳,一直能着到放学,惹得同学们都很是羡慕,抢来抢去轮流抱。他的火盆的厉害之处,不仅仅是容量大、热量足。我们曾经围在一起,看着他把一截笔芯粗的铝丝放在火盆里,烧了一会儿,便软得跟面条一样,越烧越细;也亲眼目睹他把一块碎玻璃条扔在火盆里,不一会儿便越来越软,渐渐软得像一条蛇,不断地扭来扭去,最后直接消融成一摊水,慢慢不见了,只留下一摊黑黑的污渍,令人大开眼界、啧啧称赞、羡慕不已。令其他同学颇为嫉妒羡慕的是,由于我和他素来关系好,我便有幸能经常把他的火盆抱在怀里,惹得其他同学围着我转圈圈。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不知道,祖籍山西太原、出生在河南新郑的白居易,这首诗中所描写的红泥小火炉,是不是和故乡的小火炉长一个样,做炉子的红泥中是不是也要加入一些头发,但好在原材料是相同的,都是红泥,一种久烧不裂,永不变形,越烧越硬的红土和成的泥。

有点遗憾的是,白居易诗中的小火炉是用来烧酒的,而故乡的小火炉是用来煮茶的。我想,如果依这首诗的意境画一幅画的话,不要配文字,坐在小火炉旁边的主人公杯里盛的,既可以是美酒,也可以是茗茶。

对于画的意境,茶或酒,几无二致。如果可以随意展开想象的话,我情愿,那杯中满满的,香气四溢的,不是烈酒,是儿时舅爷杯中那酽酽的冒着热气的清茶。

儿时故乡的小火炉,是用红土加入头发和成泥捏制而成,拳头状:下小,圆台形,为底座;中空,向外微凸,为炉膛;上端略收,三柱鼎立,用来架水壶烧水。正前方的两个泥柱之间成凸字形,两边架柴禾,中间坐茶罐。茶罐里的茶煮开后,便倒入茶杯慢慢品,再把水壶里的热水添入茶罐,继续煮茶。待茶喝完了,水壶里的水往往也烧开了,再倒入暖壶保温待口渴了再喝。

小时候每到寒暑假,便要去远在石佛的舅爷家,一呆就是一个假期,父母亲三番五次地叫也不回来,直到开学。

当然了,未入学之前,在舅爷家呆的时间便更多。到了舅爷家,便可以整天尽情尽兴贪玩,看表哥画画,看表姐的小人书,和表弟表妹一起约上一些小伙伴做游戏,光着脚在舅爷家门前的小水渠里戏水,脱得光光的泡在葫芦河里学狗刨。还可以听舅爷讲古今,听杨家将,听三国,听隋唐英雄,也听一些耳熟能详的经典戏曲。暑假可以天天吃舅爷家园子里的樱桃,吃舅爷赶集买来的苹果、桃子。寒假天天能吃到舅婆的籼米面馓饭和白面饭,更重要的是,每天早上从被窝里一爬出来,就可以鼓捣着帮舅爷给茶炉子生火。年龄小,凡事都很好奇,喜欢的事再繁琐也爱做,不会嫌麻烦。尽管大多时候忙活半天被烟熏得眼泪直流,火也生不着,还得舅爷亲自摆弄。

舅爷的小火炉放在靠边的炕角,每天早上,舅爷都会披着衣盘腿坐在炕上,边掌着烟锅“吧嗒吧嗒”抽着老旱烟,边烧起火炉煮茶喝。炉子点燃了,一股股浓烟滚滚不断地腾空而起,直冲屋顶,不一会便塞满了屋子,屋顶的檩子、椽子早都熏得黑黑的,油光铮亮。茶水在黑褐色的陶罐里不停地翻滚着,“扑腾扑腾”地唱着歌。一股浓浓的茶的清香,夹杂着呛人的旱烟味,裹在翻腾的浓烟中不断地在房间里飘来飘去。待舅爷将茶水倒入杯中,我便把茶杯端给舅婆喝。舅婆的眼睛不太好,听说热茶的蒸汽能清热解毒、消炎止痛,舅婆每次都要先把茶杯放在眼睛底下,熏一会眼睛,才端起茶杯,慢慢地咂着、品着。

九岁那年,三叔家添了新炉子,旧炉子光荣退休,便送给了我家。

有炉子便要烧煤,烧煤就得用钱,本来父母是不想要的,尤其是母亲,死活都不要,但架不住我的死缠烂磨,甚至躺在地上直撒泼,哭闹着不起来,父亲没办法便依了我,从三叔家把炉子搬了下来。

炉子结构很简单,圆桶状的那种,看上去就像是用油漆桶改装而成的,但比油漆桶粗,比油漆桶高,炉壁要比油漆桶的铁皮厚实得多,做工也比普通改装要精致得多。上端直接敞着,没有盖,嵌着一个漂亮的三脚撑的铸铁炉盘。下端开个长方形的口,吸风兼出炉渣,炉齿是几根指头粗的钢筋焊接而成的,妥妥地穿过铁皮嵌在厚厚的红泥壁里。即便这样,当时在村里也算是非常讲究的了,像我们这样的普通家庭一定是没有的,做梦都不敢想的。

炉子很快搬到了家,父亲用泥巴抹了抹炉膛后,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生着了火,姐姐便帮着母亲试烧了一壶水,还没等母亲把烧开的水倒入暖壶,姐姐便迫不及待地从锅台上搬来后锅给我们炒黄豆。

黄豆也和我们一样高兴,不停地在锅里“噼噼啪啪”地蹦跳着,舞蹈着,过年放鞭炮似的。姐姐手拿铲子不断地翻搅着,我们紧紧地围着炉子,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黄豆,眼睛一眨不眨,生怕一眨眼黄豆会被别人吃完了。偶尔有黄豆蹦出锅来,我们便一窝蜂似的一拥而抢,不管是谁,不管生熟,一抢到手便毫不犹豫地塞进嘴里,“咯嘣咯嘣”地嚼起来,馋得旁边的人直流口水。

炒完黄豆后,姐姐又忙着给我们烧洋芋,我边等着吃洋芋,边拿出五颜六色的蜡笔,不停地在炉壁上胡写乱画。炉壁很热,蜡笔一挨便融化了,在炉壁上留下艳丽的彩痕,比蜡笔本身颜色更深、更艳,煞是耀眼。于是,整个炉壁,便成了一幅惊艳的油彩画,流光溢彩,灼人眼球。不一会便把自己的那盒蜡笔全部光荣了,又偷偷地拿来姐姐的那盒,很快也全部报废了,姐姐发现后气得直骂我,狠狠地朝我屁股上踩了两脚。

那个晚上,我们一直高兴地围在炉子旁,兴奋不已,久久不想去睡。在父母的再三催促下,直到很晚才上炕睡觉。我想,如果那天晚上会做梦的话,梦里一定少不了炉子,且梦的主角一定是炉子。

家里有了炉子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煤块,只是烧些柴禾、玉米棒子,任浓烟把房子塞得满满的。尽管把人熏了蚊子了,不停地淌着眼泪,咳着嗽,但心里感觉温暖的,挺舒服。直到快过年了,父亲才买了几担煤块,又买了几担煤面子,里面掺了些黄土,拌成煤砖,尽管火焰不旺,散热也不太好,但终归可以添补着烧水取暖了。

家里有了炉子,日子仿佛也热闹了起来。

炉子刚搬来的那段时间,一放学,我们身后便跟着各自的死党铁友,急匆匆地跑回家,围着炉子烤馍吃,烧洋芋吃,烧粉条吃,炒黄豆炒玉米吃,再也不会在雪地泥场里疯着不回家了。贪玩的我也时不时会拿着推耙,敲几根挂在屋檐下的冰凌棒,一端紧紧地贴在烫热的炉壁上,然后开心地听着冰凌棒融化发出的“嗞嗞啦啦”的声音,看着冰凌棒一点一点地消融成水,不断地冒着热气顺着炉壁静静地往下流,就像女同学平时委屈了的泪水一样,看着看着就看成了一幅画,在朝我微笑,朝我说话。

自从家里有了炉子,生活也便不再枯燥乏味,炉火一样燃烧了起来。

时光荏苒,岁月不居。

虽然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但只要生在西北农村,便永远也离不开火炉。

故乡冬天用来取暖的火炉,每年都在改进,更新了一茬又一茬,越来越美观,越来越讲究。曾经的红泥小火炉已经永远地成为了历史,一点一点地销融在岁月的长河里,再也找不到。过去了就是过去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但那一把红土,一撮头发,一个玉米棒子,一个红泥小火炉,一缕寒风中苍龙一样腾空而舞的浓烟,这些捂心暖肺的画面,简简单单的幸福,却永远地定格在一代人的记忆中,一生相伴,永难忘记。

作为一个西北人,与小火炉结缘,既是偶然,也是必然。西北人重情重义,一朝结缘,便是一生。

在一个人的生命中,能有某种东西陪伴你走过童年,走进青春,走入生命,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缘。于是,随着年龄的增长,当我慢慢懂得了这个道理后,便愈加怀念起儿时的红泥小火炉来:它不只是一个小火炉,更是我生命中精彩绝伦的一树繁华,尽管已经凋零了,但它毕竟在我的生命中真真切切地出现过、存在过。

其实,我轻飘飘的怀念,连同笔下汩汩流淌的这些文字,比起它陪我一起度过的那些美好而快乐的幸福时光,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作者简介

李石红,甘肃天水人。喜欢如水的平淡,喜欢如梦的简单。渴望能于红尘繁华之中,听见花开的声音,看到雪融的脉搏,携风漫步,邀月同醉。不与雨争,不与霜较,不取云悦,不讨雾欢。落叶为笺,蘸露挥毫,只书心情,不墨繁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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