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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眠/ 落下来的翅膀——杨强诗歌中的生命故事

天水徐翔 天水徐翔 . 发布于 2023-11-26 23:51:21 114 浏览

弗洛伊德讲,“文学是创作家的白日梦”,这“白日梦”的意思,一方面是说“白日梦”也是梦,本质上是“人的被压抑的愿望的替代性满足”。但另一方面也在强调,“白日梦”不同于人的一般的梦,是人“白天”所做的梦,其中掺杂着人的理性,是人虚构但却有意识的愿望设计。

弗洛伊德的话启示我们,一个作家较为自觉的写作,如果把它看成是一种有意味的叙述,那么仔细阅读其文本,我们就能够从中发现作家藏匿于生活的生命本事。

杨强出生于天水市秦州区西南部的大山之中,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人的孩子。虽然后来通过上学,谋就了一份教职,成了一个乡村小学的孩子王,但他却不甘认同于周围一般人,不愿意顺从命运的安排,于一地生活的坚守之中安贫乐道,而是相反,始终心怀关于远方的梦想,渴望着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走出大山,到灯火通明的城市去工作。然而遗憾的是,“理想很丰满,但现实很骨感”,几经折腾,他的细胳膊细腿却始终拗不过命运的大腿,迄今为止,虽然止不住对远方的遥望,但他事实上却还是只能愈来愈耐心地在原地踏步。

立足于这样的生存背景,不甘——反抗——认同,由是成为了诗人杨强生活痕迹的一种简笔提炼,同时也成为了描述他迄今为止的诗歌主题的三个关键词。

先说不甘。这是他的生存现实:乡村愈来愈荒芜,秋天的牙齿松动,业已含不住一只飞鸟,岁月不断地老和孤独,终至成为了一个空洞,任由来往的风出出进进(《松动的牙齿》);生活艰难而又粘滞,老丈人卧病在窗,一个下了雨的夜晚,禳解的法事做完而后,手里提着丈母娘送的白菜和匀出的口罩,妻子用手机照着亮,但我还是不断地掉进水洼里(《下雨的夜晚》);风着凉了,中午烧糊涂了,干旱或者涝雨,生活依旧的习惯,母亲从未去KTV唱过歌,从未贴过面膜,从未和我们一道喝过酒,但若桌面上的酒我们没喝完,背着我们,她舍不得浪费,所以也便总是一扫而光(《酒》);孩子在长,母亲在老,生活的担子不断加重,睡卧不宁,杨强由是有了提前到来的中年的感喟:失眠让人愁,梦里让人愁/这生活啊!该有多提心吊胆(《梦里让人愁》)。

累,衰老,孤独,生活之外,内心追求所导致的文化的乖违,更成为杨强不堪现实的一种呈现:习惯的缘故,原本自然的事情,“比如和亲人的拥抱/这是习惯问题,我们从不拥抱//比如说我爱你/我从不说,这是习惯问题//比如说普通话/在农村我一说,就脸红心跳”(《习惯问题》);不被认同的新的追求,譬如别人劳作而我拿着手机拍照,自己的行为引发了别人甚至整个山里的慌乱,因此,虽然只不过是从一个农村来到了另一个农村,但自己给人的感觉已经是一个“怪物”,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熟悉的陌生人》)。

“我是我故乡的异乡人”,如此这般,从“不甘”自然就应该转到“反抗”了。不适应、不能忍受,所以通过各种手段,杨强也便开始寻找能够摆脱、出离当下生活的各种途径。

于现实的生活中,他开始不断地从乡下跑出来,参加各种聚会,和城里的诗友拼酒,去KTV撕裂着嗓子唱歌;接待各种远方的文学朋友,迎来送往,不辞辛苦;参加各种文学征文活动,通过领奖前后的各种活动,游览异地的山水,结识别样的朋友。而在诗歌的表达中,他更是借助于各种意象特征的描绘,表达他对于茫然的远方的向往:云飘着,河流无语东去,风像列车,载着一片金黄的叶子随时准备远行(《秋日》);远处的路上走着行人/山沟里的溪流游着小鱼/各有各的自由,各有各的远方(《在半山坡》);水是一样的浑浊/有的水想上岸,有的在漩涡处玩耍/大多数水一路向东/偶尔侧身,是浪花(《在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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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由此常常哀伤:这秋日越往深处/我就越多情(《秋日》);那个和我山盟海誓的姑娘走了/她和我好的时候也是这么清亮/人世这么白,我的小悲伤也很白/回忆铺天盖地(《不留间隙的白》);你来了,我感觉还是那么遥远/雨下了一夜,心都凉透了//这梦让我窒息,醒来/现实也下着雨(《梦里让人愁》)。他也由此,感觉到了“反认他乡是故乡”的亲切和意义:我生在北方,对江南却念念不忘/一个姑娘,让江南摇了起来(《你是我的虚构》);栖霞山我走得很认真/长江浩渺//此刻,你去了那里/我才知道这是上天特意安排/让我想你能想的具体一点/说喜欢你时不会满嘴跑火车(《南京伏笔》)。

够了!远方是美好的,但能够去远方的,却只能是他物、他人;远方是美好的,但远方不是自己的,即使偶尔身在,也只不过像是做了一个短暂的黄粱美梦。站在山梁上,将搭成凉棚远望的手放下来之时,杨强于是终于明白了:虽然无数次地在虚构的世界里感觉自己在飞翔,但是一旦眼睛睁开,现实也便瞬间具体,自己重启了不过是一棵扎根于土地的旱柳树了,风举起了自己的翅膀,但风过去,翅膀也便不得不迅疾落下。

无法反抗的命,一旦体认,痛苦自然接踵而至,“再远处,山连着山/想要留下的,迫不得已去了远方/想要去远方的却困在了山里”(《在半山坡》);但也由此,新的转机随之而出现,正所谓“穷人家,没犟劲,弯过脖子重上心”,当杨强清楚了自己的能力及其局限之后,他也就开始慢慢安静下来,转而俯下身,于日常的生活中低头寻找诗意的存在了:“能结束的就结束/比如苹果停止生长//时间还会继续,我们也要继续/没酒的时候我们要学会酿酒/有酒的时候要懂得感恩”(《秋末》),或者“在这里,群山巍峨/动物好安家/我呆了一阵,已感修身养性了/在这里呆了半生的石头、树木/它们脾气好得没得说”(《秋日鸟鸣》),是一种释然,但也是一种新的发现、新的修为。

“吾身安处是故乡”,翅膀放下了,心安静下来,纵使某种痛苦的影子偶尔飘过,但是虚室生白,心中已然萌发的一粒火苗,也便足以在一个日子打开河边的阳光了:


孩子找了一块石头

石头里有点点金

我说这是矿石

他一会儿就找了一堆这样的石头


他穿着鞋趟过河,这是春天

周围的大人孩子呵呵笑

他不害羞,继续捡石头

我感觉他凉

他湿着裤子湿着鞋继续捡


母亲以前捡矿

冬天跌进河里,冰就住进了骨头里

她经常感觉到脚冷


我在河边,就这样陪孩子

太阳说走就走了

——《在河边》

虽然还是粗糙,不管是构思还是表达,能力还跟不上,构思多少有点简单,表达也不够讲究、太过随意,不能每首都统一到《不留间隙的白》的水平,但是,从不甘到反抗到认同,生命意义发生的有意味的讲述,已然给了杨强的诗歌写作打造出了较好的质地。感觉是对的,方向也是对的,坚持写下去,且尽可能地精雕细琢,努力呈现出一首诗的最好的样子,所以,杨强现在所需要的,只是时间。

作者简介


雨眠,本名王元忠,教师,居天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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