霭霭白云 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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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凤兰/长兄为父 。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03-01 22:29:01 612 浏览

三平陪着老婆孩子梦周公的时候,大平已经从自家院将雪扫到老院子了。

老院子是三平家的。

大平把房前屋后的雪扫得干干净净时,三平睡眼惺忪,拖着鞋,拎着裤腰,将头压进衣领,好像冻得不能活的样子,去茅房了。

大平嘴角上扬,拍打着身上的雪沫子,将踏实拍落在老院子里。

屋里传出三平老婆和孩子咯咯的笑声,大平也笑了。

大平将扫帚、铁锨拿进后院储藏室,立顺,左瞧右看,顺手将遗落在地上的化肥袋子卷了,挂在椽头上,再把两半袋喂鸡的麦麸慢慢地倒在一个袋子里,抖净,又卷了,最后俯身环视一下装粮食的袋子,是否有老鼠光临过。


很多年前,大平的父亲因病撒手人寰。

大平说,那时候年轻,没能力把父亲没有拉去医院治疗,是缺大德了。殊不知,父亲得的是不治之症。

塌房遇到连阴雨,偏偏祸不单行,第二年大平的母亲也突然倒下了。

那天大平母亲还锄胡麻,好好的,晚上回来喝了两碗拌汤,便说心上不好,这一不好,就再也没有起来,实际上卧床只一个礼拜,便扔下大平、二平、三平,和父亲团聚去了。

那天晚上,母亲口木舌结,不能言语,看着三个儿子,眼泪像捏菜水一样,挣着抢着滚落,像要将所有的泪水流完。

母亲用尽全身的力气,定着睛,张着嘴,立着眉,攥着拳,哈着气,将三平的一只手按在大平的手上。

母子连心,大平知道母亲的心意和想说的话。

七尺男儿,轰然跪地,将地砸了两个膝盖窝窝,咬着唇,面目冰冷,犹如一张黄纸飞贴在脸上。用央求的口气说: “妈,你放心,有我的,就有三平的,我有的,三平一样有,我就是将你孙女芳芳做换头亲,也绝不会给三平不娶媳妇的,你放心吧,妈。”

大平说到这里,蓦地,母亲闭上了双眼,安然地走了。


三个平拉着母亲的手,眼泪打湿了膝盖,悲伤弥漫了整个屋子。

大平咬了咬唇,用一只大手,将袖子拽下来,狠狠地擦去眼角的泪水,站起来将跪在两旁的二平、三平扶起来,又扯长袖子将两个兄弟的眼泪擦干,再给三平把帽子扶端,把鼻涕擦干净,说: “耍子去,今天哭了,以后不要轻易掉眼泪,去,和人家的娃娃一起耍去。”

大平力气大,肯出力,前些年在新疆出苦力,因为踏实能干,包工头很是青睐。

大平心里明白,除了要把自己的芳芳和强强抚养成人,还有比他女儿大六岁的弟弟三平等着他呢。


离开父母且年纪尚幼的三平,无所事事,唯恐天下不乱,学校不去,活不干,一不高兴就骂嫂子,打芳芳和强强。

那年大平自己包工干活,怎么说可以多挣两块,但因三平不上学,惹是生非,大平便回家了,心想把这个无人教养的“儿子”好好管教管教。

还好,三平听大平的话,连打带吓,三平又上学了,家里又回复了往日的平静,只是依旧一副耍打流势、玩世不恭的样子。

三平读到初中,死活不去了。照他的话说,他上学是“给我家大爷上”,似乎一个福里生福里长的儿子在埋怨自己的父亲 ,任性、调皮、喜悦在三平脸上打滑。


三平心知肚明,大平既是他的父亲,又是老婆的公公婆婆。

三平老婆领着三个孩子,去县城上学,这主意是大平的,腿也是大平跑的,大平累得半死,又是找房,又是联系学校。万事俱全了,他躺在炕上,将悬着的心掏出来,捊展抹平,笑眯眯地说: “你放心吧,我安顿好了,娃娃大汉放着安稳处了,累死十个大平也值啊。”

大平老婆一手端着长面,一手端着凉拌黄瓜,摆在大平眼前。

“今儿个是拾银子钱儿了?咋这么高兴滴,你这眼皮展了,还攒劲么!”大平老婆故意打趣说。

 “去,你懂个啥,光知道一碗不饱两碗饱,赶紧下面,我今儿个要吃五碗。”大平隐藏着喜悦。

大平平时话不多,很严肃,按我们的辈份,我是要叫大爸(大叔叔)的,可我一次都没有叫过,一是感觉怕怕的,二是他忙得好像没有时间应承。

大平很热心,凭一股热劲,七大叔八大姨有棘手的活,大平总会去帮忙。没有帮到的,老揶揄说大平有一腔力气没处使,给人家爱干活。这个时候,大平啥话不说,似笑不笑的样子,背着手扬长而去。


扯远了,原拉回来,再扯到三平的房子上。

三平老生胎,坐老院,可院子里的房没一座老的,都是崭新的五间平四合院。家里的一砖一瓦有大平的手印,一沙一石有大平的汗水,一花一草有大平的心血,一物一件有大平的影子。

这些,远远不够,在修房、置办家具上,三平认为大平管得多了,曾经有一次,在大平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三平在后背上拍了一铁锨。见了的人都说,齐茬茬的一道口子,棉花都翻出来了,不是棉衣衬着,背子肯定开花了。

大平气倒了,睡了三天,起来拿着一把尺子走了,说盘灶的匠人要来,放个大理石的灶台需要量尺寸。

大平和以前一样,像什么事情没有发生过,早出晚归,顶着一头灰尘,披着一身疲惫,楞是扫地出门,将建筑垃圾、生活垃圾打扫得一干二净。


三平的房子窗明几净,堂屋后小山上鸟儿啾啾,门前溪水汩汩。

三平的老婆孩子住县城,只买喝的,不买吃的。面粉、胡麻油、菠菜、洋芋、水萝卜、葱杆、芫荽、蒜头,不间断,不是大平老婆送,便是大平往车上捎。用三平老婆的话说,她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遇到了这么好的“公公婆婆”

每当这个时候,大平脸上堆笑,一个劲儿地笑,有人说傻笑,有人说瓜笑,大平的孙子咯咯一笑,咿咿呀呀地说,我婆说,我爷是个攒劲人,中国有哩,外国没有。

三平虽然耍耍打打,毕竟是大平调教出来的,不抽烟、不喝酒,继承大哥的本行,还是打工。三平说,吃喝工地上全管,一月零花一百元,一年下来挣个五六万,将大哥的新院翻修了,其实还不是他的最终目的。

三平踱着闲步,笑嘻嘻地回家了,一定是赶嫂子的饭点了。三平从县城回来,也不去老院,便去大哥家,就像是回到父母家那么自如。

三平说今儿个趁大哥高兴,还要商量一件事情,就是让大哥大嫂住他的楼房里,照顾孙子,顺便把他女儿也照顾上,他和老婆好好挣钱去。

三平确实长大了,懂事了,歪打正着为自己着想。其实不然,这计划做到大平心坎儿上了。

作者简介

张凤兰,甘肃天水秦安人,网名,小草。自幼酷爱文字,至今笔耕不辍,诗文散见于各个网络平台。心怀山水,崇尚自然。人生关键词:孝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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