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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玲|日子里那些手绘的花朵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2-08-08 22:55:29 1010 浏览

(作者手绘作品)

日本作家村上春树说:“每一个人都像是一座两层楼,一楼有客厅、餐厅,二楼有卧室、书房,大多数人都在这两层楼间活动。实际上,人生应该有个地下室,没有灯,一团漆黑,那里是人的灵魂所在地。我常常走进这个暗室,独自修行……”

事实上,有多少人,一辈子都习惯了在客厅和卧室生活,从没想过去探访位于地下的暗室,孰不知,越过细小而具体的生活,越过生活中我们欲盖弥彰又无处安放的挫败和卑微,蓦然闯入这方天地,整整一个喧嚣、骚动的世界被关在外面,时间陡增,内心安静,你突然发现了另一个自己……

(一)

一直以为,写作和一个人的性格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字如其人,正如一个人的笔迹能展示写字人的性格特征一样,写作者的性格同样会影响其喜欢或擅长写哪种风格的文章,无论你如何善于深藏、掩饰自己,你的文字终究会泄露你的精神、思想的“家底”的,要不,为何会有“文如其人”一说呢?

一路走来,习惯用散文的笔触为心灵代言。一篇小文,不仅仅是简单地记录生活或心情,而是可以把天马行空的想法恣意挥洒的自由乐园,一块隐秘的精神阵地。

当你丰富的情感在一种别样的叙述技巧帮助下表达出来时,你会发现,它比你本身所拥有的情感更加集中、更加热烈也更加感人。

借助文字,重温某种旧时光和慢生活,在表情达意中触摸安放真实的内心,是心灵成长的吉光片羽,与他人无关。在这奇异迷人的百花园中,流动着智慧绽放的芳香,一种神秘的悸动不由地魅惑人前行,除了享受沿途的风景,也会沉浸于自己文字所透出的香息中,不能不说是一件绝妙的事。

某日,读到一署名为“弯圆”的诗人的一组诗,其中的一首《散文家》就那么突兀地从一组诗中蹦出来,那一瞬间的那一激灵,让我的心头一颤抑或是一震!那是怎样的一组诗呢?有趣、坦诚、新颖、哲理、露牙的笑爽,把各种人刀砍斧劈得骨肉明晰。

诗题虽为“散文家”,但我分明读出了它不同凡响的内涵——这不正是众多善于写散文人的个性写照?不正是“散文”这一题材自身最明了的表白?恭录如下:

“真诚

不爱面子

不设防

愿把真心剖开

让读者把头探进去

看个究竟”

它和冯骥才对散文的观点可以说是异曲同工:“散文是平常生活中最值得写下来的东西,不使劲,不刻意,不矫情,不营造,更无须绞尽脑汁。”它和小说不同,更与诗歌有别。

组诗中诗人对“诗(人)”的阐述:“心口不一”、“含糊其词,不知所云”,是“守密者”,于是便有了“诗评人”的出现,并称其为诗人中的“内奸”。

诗人让“内奸”二字第一次以正能量的姿态面对读者,给人莞尔一笑的冲动。可不是吗?现在的诗歌,刻意追求丰富的意象,如果没有这样的“内奸”,想必有些诗歌还真的没法读懂,斯是“诗人是守密者/诗评人/是诗人中的‘内奸’”。

再如诗人笔下的“小说(家)”:“善于虚构/编故事”、“逢场作戏/处事圆滑”、“喜欢写别人/不喜欢写自己/即使写自己/用的都是/第二、三人称”……

我似乎明白了自己之所以不会写诗的缘由,明白了自己从没写过一篇小说的根源之所在,难不成性格是罪魁祸首?

一个人要改变就会去尝试,只有尝试了也许才有如愿的可能。多么奇怪又多么朴素的一条原理!

无论是艺术创作还是文学创作(尤其是诗歌),是需要灵感和冲动的,但真正有价值的灵感与冲动,却只有在尝试的过程中才有可能爆发出来,在初学写诗的伊始,我还是不自觉地从诗歌的裙裾上扯了一块布来遮遮掩掩……

三年前,写诗对我而言是一道摆在时光里的谜语,朦胧而充满诱惑,在它神秘的大殿前,我进退维艰过,望而怯步过,在遭遇两位被请教者的无视后,我突然莫名地信赖陌生人和陌生的环境。

是啊,完全陌生的环境,有时并不是一件坏事,相反会促成某种可能,让你卸下伪装,放开手脚,丢掉顾虑。

这种矛盾的心理我后来把它写进了自己的诗《拆除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墙》:

“是扼杀创造还是鼓舞平庸一堵墙横亘在意念之间 

一粒石子

准确击中我的心虚渴望像白马掠过心间 

‘还是垮过去  在棘丛中姑且走走’

用一枝出墙的红杏唯唯诺诺  试探春的深浅词语的霓裳亮瞎自尊  击碎惰性固守的死气坍塌于一颗盐一颗纯粹的精神之盐”

如果没有三年前阴差阳错进入的那个完全陌生的临屏诗歌群,如果没有编辑每期认真仔细的筛选整理,继而编辑分享的鼓励,我也许至今还是那个站在桥上看风景的人,至今不会明了风景之内的风景了。

当我逃离熟悉的现实,捱过世间喧嚣,挺过寂寞迷茫,步入这个陌生的临屏诗歌群,跟随一群陌生的朝圣者咬牙爬过一座又一座山峰,体验由不可能变为可能的奇妙感受。

从我入住算起,这个温暖的诗歌群存在了半年的时间便解散了,原因似乎是组织者各自意见的不统一所导致的,不管如何,我还是记住了曾经有过的一次尝试,以及尝试带给我的改变,记住了“这边风景”、“岁月安好”、“高高的白桦林”这样几个名字,我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有许多隐形的陪伴者和支持者,我们永远是见字不见面的。

在诗歌面前,我依旧是那个在门外翘首仰望的,尚未步入门里的敬畏者,正是一次不经意的尝试,让我慢慢顿悟,诗歌,是灵魂悸动藏不住的利爪,是用适当的少量字,去调理烟尘陡乱的大量人间事,是普通灵魂非能达到的境界,但至少,我已经嗅到了院内一支红杏散发的幽香。

享受好诗带给人灵魂的洗礼,足矣!

(二)

每一个人的每一次成长或变化,也许都曾命中注定和一句话、一篇文章、一本书甚至一个人相遇。

偶尔回望,或许可以说,正是这样美好的相遇,让我们完成了精神层面的凤凰涅槃,体会到了生命中无可避免的迷茫或遗憾,前者也好后者也罢,对我们而言,都将是一笔财富。

或早或晚,你会踱进这座色彩的城堡,如种子发芽,分蘖,向往繁衍生发,展望枝叶葳蕤。

人到中年,浮艳心思已渐消遁,在静心、静神、静气中细嗅墨香,感悟线条的质感和韵律,体味色彩在宣纸上晕染的禅境……

挑战四尺工笔,尝试一种可能。

把一张四尺宣纸徐徐展开,铺在画板上的底稿上,之后朝宣纸上喷洒水雾,待纸均匀濡湿后,再用浸湿后的水胶带将其裱在画板上。水干之后的宣纸倾刻间平整起来,心情也随之缓缓平静,眼前宛若出现一片素淡的旷野,一片晴朗的天幕,一片水波不兴的宽阔水面。

(作者手绘作品)

好的线条成就一幅好画,灵动的线条才能使画面栩栩如生。这勾线,不是用细线沿着轮廓去“描”,而是书法中讲究的用笔去“写”出形象,所谓“工细兼力”,即反对纤细柔弱的线条,而追求线条的力感和美感。

此刻,将在砚边濡染了润泽墨汁的柔软羊毫提起来,凭借手上准确精到的技巧开始勾勒,线随腕动,行笔过程中,屏住呼吸一气呵成,保持线条的圆润与流畅。若是没有技巧储备,没有性情濡养的拙劣手笔,不但会毁了一幅画,更会毁了好不容易酝酿而出的心情。

接下来的渲染应该是清朗润泽,富丽从容,有芳香味的。

用笔蘸上调好的颜料画在宣纸上,再用一支干净的笔蘸上清水,把颜料往外带,根据需要控制渲染的效果和遍数,便会出现一种由深变浅的过渡效果,画面自然,那么富贵,冶艳,整个世界仿佛浸在缤纷的春光里,使人觉得一个遥远的古朴、宁静、平和的,有种夕阳西下,安闲情调的意境突然掉头回来了。

薄色多染是工笔画的王道。工笔画设色讲究“三矾九染”,染的遍数多,工序多,方式讲究。

精笔细卓每一片枝叶,一朵花头是由深到浅薄色多染数遍,色彩的过渡才会自然,花头才会娇艳的娇艳,含蓄的含蓄。

我和小石的手笔都有些过,令人惊讶地处于两个极端。我心太急,手太重,总是把那条“王道”抛在脑后,要知道,心急就会色重,色重就会过于厚涂,除了染不匀,还会有颗粒,显得脏、干涩。其次,心急染的遍数就会少,色彩过渡不自然,画面生硬、不协调。可是艺术并不偏袒我满含浮躁的心态,它很正直地及时给了我惩罚——常常把画画脏甚至画死,以至于郭姐时不时地要朝我喊话:“记着,色千万不能重!”而小石呢,手太轻,色太淡,染的遍数自然多了起来,也慢了起来,加之他杂事甚多,一幅画画得不慌不忙,像一只爬在宣纸上的蜗牛。

不管怎样,我们各自守着一方空间,像一粒钉子,挤在课外少得可怜的时间里。在用笔细致、敷色层层渲染中,品味细节的刚彻入微、气韵悠然,渐渐悟得,作画的过程更似一场与自己的对话,精气神都罩射在其中了。

挑战四尺的日子里,我们早上提前到校,中午放弃休息,放学后延长一两个小时。一想到自己比别人多拥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感觉似乎有机会收获更多额外的幸运,就会对生活充满信心。

有个愿望,学习素描、铅笔画,把老家的庄院及其院里院外、村子周边,甚至远处的山峦、眼前的乡道画成一幅幅彩铅画并附上文字。杵在那里的老屋以及一幕幕熟悉的场景,相信因注入了感情一定会活起来。若干年后,这些曾经鲜活的村子器官、山野风光或许得靠想象和记忆去捕捉了。

我,能不能学会呢?

(三)

人生需要一间暗室,那是让我们心灵静下来的地方,当你真切地置身其中,一片寂静飘落下来,盖过人声车声喧嚣声。

当一道闸门向内打开,向着心中的数据打开,你终于有机会与另一个自己交谈、对视,相互信任,并且在微妙的机遇里和它一见钟情,你能体悟到内心散发着的一种幽微的、难以诉说的意味。

是的,一切美的东西都有启智之效。

无论是文学,艺术抑或一切的一切,在你面对它的一刹那,也许或多或少都有那么一些抒情的心绪,就忽然起了意。倘若状态空灵,灵感在线,就能较为顺畅地将其表现出来,还心理一份充盈,也有到底找不着寄予的出口而又默默咽下的时候,酣畅与否,常常源于这样曲折的心思。

这种曲曲折折断续尝试对心理的滋养过程,我一直觉得像极了春天对山河的眷顾。试想,这忽然而起的“意”,正是风吹山河一点点泛青,是春天的第一层境界,是微雨浸润后的碧绿。如果这春色被风慢慢牵着往深处走,这“意”忽地通过文字或笔墨色彩落在纸上,这是碧绿行到水穷处忽然遇到了阳光,只这么一晃而达到的春的第二层境界:翠绿。至此,春天才稳稳地坐住了江山,而“意"起之后曲折辗转的心思,最终外化成那个冥冥之中的终极目标,这是妙笔成章,是举棋落子,是弄影成舞,是书画吐蕊……

新鲜的尝试,丰富了生命的体验,引一米阳光,畅亮心房,从与自我相处的暗室里得到真正的光亮,让你不断地去触摸尝试带来的奇妙感觉。随心而至,不做作,如大风轻扬,急雨骤降,驱浓雾,洗尘霾,一丝浅浅的惬意,穿透时光斑驳的缝隙,泊进心湖。

可能,又一片天空要变蓝了。

——2021年5月断续记于天水

作者简介

薛小玲,笔名东方翎子,70后,甘肃秦安人,就职于天水长城中学。喜爱文字,喜欢用笔记录生活点滴和心情,作品散见于报刊及网络平台。不求闻达,娱乐性情,留住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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