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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小玲/晨行上班路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4-06-04 15:19:59 69 浏览

文字大约要靠心去触摸,私人化视角的记录,却是对自己内心一种固执的、单纯的、赤诚般思想的坚守,保留最真实的自己,愿以静守的姿态抵挡日渐萎靡的状态。“一个爱好,一条孤旅,一次白纸上的叩问,一回脑海里的深潜”,一场灵魂空间的拜访。

--1--

喜欢晨起时的风,好像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这股似乎带着希望与新生的力量,是大自然的诗人,仿佛从神秘的天边吹来,吹平了日常生活起伏的褶皱。

亦喜欢黎明前的夜色,在路灯万道光芒的加持下,越发地朦胧和曲折。

你一定不曾发现,这是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刻。

喜欢这样的时刻,也许和一个人的性格有关。

我这个人生来就比别人脑筋转得慢,当一个念头浮上脑际时,大多已时过境迁了,加之我向来怕人,怕生人,不会聊天,就像一位作家所说的:与人打交道,像隔着千山万里路。有人说,上帝为每一只笨鸟都留了一根比较低的树枝,于是有一天,你发现了一个时刻,一个隔了一切世间喧嚣的时刻,像街角小电影院中旧片子似的氛围。于是,你学会了与自己相谈甚欢,毫无约束地放空思维,你从这一切精神意向中不断地获取发现和启迪。

凭心徒走,地上有印,风中有音,光中有影,那一刻,古朴、宁静、平和的有种恍若隔世安闲情调的臆念慢慢聚拢而来。

曲径通幽,是一步一步走进木心的《从前慢》了吗?穿过思维的栅栏,是绕道陶潜的桃园,让慰人的芬芳,随着菊花的缀饰泛起心之舟了吗?

仿佛从白日的喧嚣中抽离,身上的尘埃,还未落定。在一种独特的安静中,内心得到某种极大的安宁和满足。一种慰藉,一种共情,一种物质生活之外的东西刹那间涌上心头。

享受此刻间短暂的、细微的美好,就像一块属于自己的花田,虽不被外界所知,但在心里却富足般地存在着。

此刻的黎明,宛若在一张透明的薄膜里保鲜,让世界多了份烟尘朦胧的美感,似乎一种暧昧不明的情绪轻存胸腔,却又难以明了,渐渐如烟雾散了,却又时刻有股轻微的弦在承受某一时刻的到来。

终于,远处天边那已经淡淡濡染了某种色泽的天际,带着金橙色的镶边跃跃欲试,好像一翻身就会将一杯芬芳的早晨冲开……

早起,以这样的方式拓宽生命的维度。  

--2--

除非参加周一早上举行的升旗仪式,抑或偶遇较大的雨雪天气,再不就是闹铃响过翻个身后,被不经意间做的那个短梦所惊扰,一般情况下,我更乐意步行去上班。

孩子的求学季,我像一只候鸟,练习搬迁。合着孩子的节奏,追随一个叫做“出租屋”的家,或南或北,或西或东,几乎踏遍了这个城市的前厅和后堂,越搬越远。这不,即使步行需一个小时的上班路,似乎并未改变多年来所养成的晨行习惯。

为了能做到心中有数,在一个小时的路途中卡好时间而不至于迟到,我尝试以路口为标签,若出门不慎晚了几分钟或到达某个路口后出现超时,我会在接下来的行程中以跑步的方式去填补。

准点出门。

黎明前的夜色,交织着迷惑,隐藏着苏醒,虽是仲春了,却还有轻微的寒意,半寒微暖,这是春天的气息渐渐铺满,冬的寒意渐次退去所带来的清新感受。在晨曦的微光中,在路灯晕出的淡淡光圈中,邀自己一起漫步,夜很静,风很轻,市井长巷,清风拂面。

原以为会是占枝为果的那个王,直到看见路过的校门两侧一眼望不到边的电瓶车自行车队列时,才意识到你永远都早不过学生的时钟。

告别孩子们的车队,一路向东。

马路上挥动扫把的黄马甲,街角冒着热气的早餐摊,晨练场上舞刀弄剑的老者以及蹲在路边卖菜的农家大妈,像一个个动词,激活了程式化的日常,给城市的早晨染上了浓浓的生活情趣。

当第一个路口出现在眼前时,你已经走进了城市中的乡野——河坝边的小树林里人迹稀少的一条小道,那么多棵树,高矮胖瘦,在城市的屋檐下做着深呼吸。

季节已经过了“展尽鹅黄千万缕”的初春,所有的树木此刻正渐次脱下稚嫩的外衣,忙着壮实筋骨。鸟还没有全醒,只偶尔传来几声低哑的短啾,听起来像是它们在春天的树梢夜眠有梦,为梦所惊,短短地叫一声,翻个身,又睡去了。匆匆走过身边的行者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我的发梢,贴在脸上,痒痒的。

第二个路口之下的公园里,衣着艳丽、摇曳生姿的广场舞大妈——清晨城市一幅立体的抽象画,一道悬浮的风景线。

在跳动的音符里,翩然轻舞,呃,春水之上,一弯浅浅的荡漾,一树次第开放的桃花。一辆等待载人的电动车,在车主人的掌控中立在路边的花园旁,一只急待跨上后座的脚,在另一条腿的支撑下绕空划了个弧,带着巨大的惯性,不偏不倚,准确踢中我的右手背。我下意识地缩回胳膊轻揉手背的同时,身后传来一身惊呼:“妈吆……对不起!”我侧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招了个手继续前行,心里说:妹子,算你狠!

五十分钟后到达第三个路口,“轻舟已过万重山”。

我站在七里墩三角路口等红灯,车流如织,噪声萦绕,行人不辍,一拨拨交织穿插,像一支随时都会变奏的音乐。

大概上班的人都是箭步如飞吧?赶时间呀!长期形成的习惯已经根深蒂固地植入肌肉形成记忆,即使平日里闲来无事,走在路上仍会不自觉地飞速向前,走慢了心急啊。

绿灯亮起,垂直方向的车流戛然而止,斑马线两端开始人头攒动,我混在人流中,三脚两步跨过马路,拐入通往学校的巷子。

校园里的广播声、哨声、口号声远远地,从楼缝间、树梢上使劲钻出,咧嘴一笑,我知道,目的地已经到了……


--3--

似乎又回到了从前的日子,仿佛从时间的幽窗里挤出,当记忆中的影像在季风有力的抚摩下慢慢清晰起来的时候,一个简单而明媚的年份,突然从头顶和四面静静地包抄而来。

那时孩子尚小,岁月悠闲,步行半小时的上班路,天马行空的思绪,高出纷纷攘攘的红尘,树下风前,逍遥自在,兴则高歌静则思。

不对,哪敢高歌?

五音不全的破嗓子,让本打算铺排在大街上的引吭高歌改尺寸为一隅低哼,在自己的世界里放肆蔓延。也会抓着斜挎包的带子,在行走中练习笛子的指法,意外地发现,二十年前那个记忆深刻的高中夏天,被我投机取巧,根据歌词的旋律在纸上画出节拍,一点点、一句句、一遍遍尝试且试唱而熟记脑中的那些简谱(打不上拍子、唱不准高低音、谱不出曲子,可我想吹笛子口琴,急,只能出此下策,见笑。)竟然还清晰地刻在脑海中。

伴着这样的节奏和心情,半小时的上班路也就一晃而过了。说来有点搞笑,我几乎每一只包的带子都有一个部位,像僵硬老化的皮肤,皲裂着,甚至破损着……

时间来到六、七年前。

在古典诗词的花径中徜徉,误入藕花深处,在几千年以来一直开放的、不设关卡的这座文学城堡里,我再一次嗅到了木香,闻到了酒气,目睹了剑影,体悟了禅意,于是,所有的衣服口袋里大约都能摸出自己动手抄写古诗词的蝇头小字,起初是小纸片,后来是手风琴式的折叠纸,再后来是可藏于手心的小小本。

于是早晨的上班路,便多了份寄托,一路走走记记,时不时瞄一眼小纸片,再快速攥回手心,以防被路人看见。

现在想起,那样的举动,让人联想到尚不成熟的小偷。无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内存严重降级,记忆力惨不忍睹。

那次有孩子加盟的《琵琶行》背诵,可略见一斑。

为了便于记忆,我们把整首诗分成若干段,一天一段。每晚睡觉前,各自利用十分钟的时间背诵,完成任务后便上床休息,第二天,上学的上学,上班的上班。

之后的几天,我们按部就班,各司其职。我磕磕绊绊,晚记晨忘,早晨的上班路自然成了助力我背诵的载体,我乐此不疲,反复又反复,重叠再重叠,在一半记忆一半遗忘中终于无比艰难地打通了经脉,那一刻,真有“两肩风雨轻如羽,辛酸淡去笑颜谈”的韵味。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互相盯背。在我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孩子已经背完了我们共同的篇目,还捎带着把《长恨歌》当作福利背给了我。我一下子愣在原地,这是年少给予一个人的馈赠吗?总觉得来得太快,中间似乎缺少了某些环节。

在孩子倒背如流的节奏中,昔日王谢堂前燕,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飞入了寻常百姓家,一丝酸葡萄牌的妄想是在脑中无语凝噎吗?心中难免一阵唏嘘,险些青衫尽湿。

哦,其他年纪难有的血脉贲张,风景旧曾谙。

即便如此,晨行上班的路上,风景仍在,没有刻意,也没有预谋,一切都是自然,一切都刚刚好。

作者简介

薛小玲,笔名东方翎子,70后,甘肃秦安人,就职于天水长城中学。喜爱文字,喜欢用笔记录生活点滴和心情,作品散见于报刊及网络平台。不求闻达,娱乐性情,留住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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