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聚宗|麦场上的碌碡

小暑还未到，满屲一望无际的金灿灿的小麦黄得惹人，此时此刻便想起曾经忙碌的打麦场上的情景。在我的记忆里，印象最深的就属那“咯吱咯吱”的碌碡声，那是一支乡村特有的动听交响曲。闭上眼睛，回忆牛驴拉碌碡的声音仿佛又在麦场上唱起悦耳的歌，诉说着一段历史的变迁。

碌碡，顾名思义，圆柱形大石头，这个圆柱形的石滚上有石匠凿刻的均匀的凹凸石行行。这是过去农民用来碾轧麦的主要农具，是麦场脱粒的主角。

那时，抢收抢打小麦被生产队的人们形象比喻为“龙口夺食”。夏天晌午烈日炎炎，热头越毒，人们在麦场上忙碌得越起劲；热头越毒，农人越喜欢，因为这样才容易把麦子晒干，越容易碾轧脱粒。

碾场上赶牲口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庄稼汉。牛、驴拉碌碡碾场节奏稍稍慢点，一场麦子要碾轧多半天。遇上阴天热头不曝晒，隔天还得接着碾。用单牲口碾场比较好摆弄。而赶几头牲口拉一串碌碡碾就有点难了，既要讲程序，又要有过关的技术，把几头牲口先后排成队，脚步快的牲口在前头，比较慢的牲口依次排在后头，再各套上一盘碌碡，有刁顽不老实的牲口贪吃麦子，就给它套上笼嘴。

赶牲口的汉子戴一顶草帽站在麦场中央，一手攥住几条牛、驴缰绳，一手拿着鞭子，还要背个粪筐，一旦牲口要拉屎撒尿就赶紧“吁一一吁一一”用粪筐接着。碾场时牲口缰绳要放到适当的长度。缰绳放短了，转的圈太小，几头牲口容易乱套，也不出活儿；缰绳放长了，转的圈太大，看不清碾不到的地方。碾场的人还要不时地挪动脚步，牲口转过一圈就要向一个方向迈一小步，这样一磨一磨不停地遛赶着往一个方向围着麦场转圈碾轧，到头了再转回来……

赶骡马大牲口碾场的庄稼汉显得很有气派，特别是在场上人多的时候就更神气了，常常扬鞭催马，一个劲的“嘚一一嘚一一”（方言，普通话是“驾”）地喊，把鞭子甩得山响哩。几匹骡马摇晃着头上的铃铛，拉着碌碡步调一致地一圈一圈小跑着。一场下来，浑身上下大汗淋漓，让人看着心疼。这会儿赶骡马的庄稼汉累得也够呛哩，也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羊肚子手巾都能拧下好多汗水哩。脊背胳膊被太阳晒得脱了皮。但碾场不能停歇，碾完一场，赶紧起场，接着再摊场，翻晒麦子碾轧下一场。一天到晚麦场上人欢马叫，碌碡也一直跟着骡马“咯吱一一咯吱一一”地不停歇。再苦再累，收麦时节半月二十来天咬着牙也要坚持下来。

后来，牲口拉碌碡的场景逐渐少了，多是手扶拖拉机、四轮拖拉机拉着人们用钢筋水泥自制的个头很大的“人造碌碡”碾轧麦子，半个小时就能碾一场。曾在麦场上扮演过重要角色的碌碡逐渐被人们冷落和遗忘了。如今它已或半身在土中，半个身子还露天，或被人们当作基石垫在建筑层下，或成了充当大爷大娘闲时晒暖暖的稳固坐凳。

碌碡“咯吱一一咯吱一一”的声响，成了久远而渐渐寂灭的乐曲。

      2021.11.16于秦安

[作者简介]

桑聚宗，男，生于1956年，中共党员，高中程度，一生喜欢文字，特别喜爱读书，看报。业余新闻报道40年，获奖多次，作品散见于全国各报刊。擅长散文写作，并批改学生习作，获“优秀指导教师”奖多次。2015年在中宣部《党建》杂志纪念抗战70周年征文中，荣获一等奖，并被评为"优秀家庭组织"奖，全国九家，甘肃省就我一家。甘肃省人民医院在全省征集"合理化建议"，我的建议被院长认可，唯一在兰州市外的一名，邀请参加会议，《半月谈》杂志因报道内容多，且真实，特邀参加"恳谈会"并在会上作经验交流发言，得到国务院资金发展中和《半月谈》及新华领导的表扬。社会职务:连任两届天水市检察院人民监督员，现继任秦安县人民法院人民陪审员，统计局调查队的调查员。现已成功出版了《散文集》，参与莲花乡志第一部的编纂，并参与《陇上重镇.莲花城》的写作，以副主编的身份出版了《陇右桑氏联谱》，主编了《桑家庄支系分谱》，以上均已成书出版。一生感恩共产党为人民的恩，感谢父母抓养培养的恩，感谢中国汉字给我业余生活带来的幸福的恩。"三恩"是我诚心的表露。现服务在中共秦安县委党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