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红梅|妈妈的煤油灯 ，照亮了我的人生路

七十年代初，我在上小学。那时候我们这里还没有电，家家都用的煤油灯照亮。灯也是各式各样，有用喝过药的小玻璃瓶做的，有用墨水瓶做的，有用打过吊瓶的小瓶做的，家庭情况好的用的是带罩子的高脚的煤油灯，再大的风也耐它不得。妈妈说：“这都比以前好多了。以前用个破碗，给碗里倒点吃的油，用棉花搓个粗细适中的焾子放在碗边，用时点着就行了。这个不好用，那个焾子慢慢就烧没了，还得再搓个新的续上。想拿它照路，不好端还会被风吹灭，麻烦的很。现在这个就很不错了，不用换焾子了，还好端了。”那时候，国家正处于困难时期，什么东西都很紧缺，都得凭票供应。有布票、粮票、还有自行车票、缝纫机票等等。城里人除了吃粮要凭粮本本外还有肉票、油票等。一些日常用品都带着个“洋”字。比如肥皂叫洋碱、火柴叫洋火、香皂叫胰子、毛巾叫洋毛肚手巾、槐树叫洋槐等等。反正一睁眼，“洋什么什么的名字多的去了。”没有带“洋”字的东西多数都得凭票供应，唯独照亮用的煤油例外，没有列入凭票供应的范围。这对于我来说是最大的安慰。

我爱学习、爱看书是此生所有爱好之中的最中之最，且几十年如一日，从未间断。我的包里常常带有笔纸，做为一个女性，与那些常常包里化妆品不断的爱美女士相比，有点“不爱红妆爱武装”的意味。也招来了一些人的嘲讽，但我还是我行我素，自我陶醉在那有限的、少的可怜的书本里。如今，手机的盛行，方便了记载，但几十年养成的习惯却总是改不了，真是：江山易改，秉性难移呀！

记得上小学的时候，对所有课本上的文章，都很喜欢，全部背诵，也包括政治、常识等课程。那时候不像现在这样课本很多，课程也多。就只有语文、数学、政治、常识等，还有副课音乐（那时叫唱歌）、体育。也沒有课外阅读等书，每学期的课本成了我们期盼的焦点，有时候一学期都完了，还没见到新课本，老师就让我们向高年级的同学借，借不到了我们就只有抄同学借的旧书。那时候的铅笔，本子，纸张也很紧缺，我和同学们就捡人们丢掉的包装纸，烟盒等，用来抄写课本。《汉语成语小词典》我就抄写了一本。直到上六年级时情况才有所好转。学校也有了个小小的图书馆，书少的可怜，且一周只开放一次，这也是我求之不得的好事。

我的父亲在本县的其它乡办中学任教，偶而带回来几张他们学生的简介，背面可以写字。我如获至宝，先反复看看正面内容，再在反面写字。有一天，父亲带回来一个木箱子，我很好奇，很想知道里面装的什么？但看到他威严的表情，我是万不敢动的。终于到了星期天下午，他去了学校，我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箱子。是一本厚厚的书，是父亲中学时的几册课本，父亲把它们用线绳穿在一起，就成了厚的书本。再还有一本《红岩》，是一本像砖头厚的书，我那时并不知道它是本小说，那里面的字好多都是繁体的，我也不认识。我就把那本他的课本拿出来，翻看内容，呵！比我们当时的课本好多了，课本上没有故事性强的内容，只是些，“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还有“大战狼窝掌”、“红旗渠”、再就是“评法批儒批宋江”、“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就是好”等等内容。父亲的课本上有《罗文应的故事》、《牛郎织女的故事》、《一个将军的故事》等等。我被这些故事感动着，吸引着，反复阅读，仔细琢磨。还把故事讲给妹妹们和同学们听，他们都很喜欢听。我白天除了上学，早早把作业完成。放学回家要打猪草，只有到了晚上，才有时间看书，如豆的灯光妈妈要安顿家务，就伦不上我们，等她用完，我们姐妹三个小脑袋迫不及待地将这小小的油灯团团地围着写作业，我看书，时不时就“嗞”地一声，接着就有一股焦臭的味道弥散开来。“啊！头发又被烧着了。”我急忙搓着被煤油灯烧成疙瘩的焦头发，只见一抹黑灰留在指端。她们望着我被烧成一个大豁豁的留海，哈哈大笑，我也忍不住笑了。还幽默地说：“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还笑我呢，咱们一样”。等她们做完作业，我的故事在她们急切等待中开讲了……。我们的笑声在黑漆漆的夜里传的很远……。

《新华字典》真是好，学了它的用法，我对那部《红岩》有了信心，且一看就入了迷。利用假期足足看了三遍。我深深佩服罗广斌、杨益言两位作者，把这部小说，确切的说应该叫它革命回忆录，写的出神入化，惟妙惟肖，把革命先烈，如许云峰、江姐、成钢，双枪老太婆，渣滓洞的疯子华子良，小萝卜头，整个国民党监狱里的革命先烈们、还有小萝卜头的那位国民党官员（其实是我党地下工作者），都描述的机智勇敢，不怕牺牲，面对敌人的种种酷形，各种引诱都临危不惧，使我幼小的心灵深深地被震撼。对判徒甫志高恨之入骨。对中美合作所充满了恐惧。我把这部小说的内容讲给所有同学听，我的身边总是围着一群虔诚的小听众。在剜荠菜的田野，在打猪草的地头，在放学回家的路上。

父亲又往回带了好些书，有《创业史》、《水浒传》、《李自成》、《古代奇案选》、“三言两拍”，“四大名著”等，我深感时间不够用，晚上，等她们睡了，我轻轻将煤油灯点着，可是妈妈不让，说费油。我转眼一扫，有了！便将煤油灯放在灶间的锅眼里，我坐在灶间的凳子上，身体恰好挡住了灯光，我惊叹我的发现。便沉浸在这些千军万马，各种各样的情节之中……忽一日，母亲端起油灯左瞧右看，又拿着装煤油的瓶子仔细察看。还说：“怪了，这灯不漏油，咋刚买的煤油就沒了？”我一阵紧张，不知该咋回答。那天晚上，我沒敢点灯，就用手电筒照亮，在母亲她们睡着之后，又如饥似渇地在被窝里看着。手电筒太费电，我还是改用煤油灯，终于有一天，母亲望着我被煤油熏黑的鼻子说：“我就知道是你看书费了那么多的油。也罢，你爱看就尽管看吧。别再把灯放在那里了，就在外屋看吧”。我好高兴呀，从此，我就可以看很多很多的书了。

在我的小学结段，我在不影响学习的前题下，真的看了许多的课外书，有同学借给我的，有学校图书馆的，更有父亲买的。

中学是在县城上的，那时候课程特别多，尽管学校图书馆很大，但也不敢借小说看，只借与学习有关的书籍。但无论如何，我感觉我的那些书都沒有白看，我的理解能力和写作能力都较其他同学高些，常常在校内的优秀作文展示区有我的一席之地。老师布置的作文，从来没有难到我，看到好多同学被作文难的抓耳挠腮，我还有点不理解。不就是篇作文么，咋就难成这样？

书籍是人类进步的阶梯！高尔基说：“书籍是全世界的营养品”！莎士比亚说：“书籍是人类智慧的总统！”托尔斯泰说：“理想的书籍是智慧的钥匙……”

我深深感到，读书，是智慧的行为。读书养性，可以陶冶性情，使人变得温文尔雅，谈吐不凡，具有书卷气；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读的书多了，才能才思敏捷，文如泉涌；读书能提高理解能力，旧书不厌百回读，熟读深思子自知。读书能使自己的知识得积累，君子学以聚之！读书能够荡涤浮躁的尘埃污秽，过滤出一股沁人心脾的灵新之气；读书，能营造出一种超风脱俗的娴静氛围；读书，能够让求知的人从中获知，让无知的人变得有知，让空灵的大脑变成有趣的灵魂！读书，多读书，读好书会使人受益终生！

光阴似箭，弹指一挥间，几十年飞逝而去。如今的我，已是人到中年，岁月的印痕，已青丝不再，但与书有着不解之缘，偶尔也激情豪迈，写些豆腐块。无论走到那里，身边、忱边从未离过书。每当看到父亲那满满当当的书柜时，那些年他年年带着我们姐妹三在书店买书的情景依然历历在目。虽然，父亲故去已经三年有余，已音容不在，但他留给我们的精神财富将世代相传，留给我们的书如黑夜中的指路明灯，照亮了我们前进的路。如今，在明亮的电灯下看书时，每每想起遥远的故乡，想起亲爱的爸爸妈妈，想起妈妈的煤油灯，想起在如豆的油灯下，紧凑在油灯下的小脑袋，我手捧书卷，滋滋有味的品读，妈妈边做针线活边听我讲书中故事，妹妹们缠着我不停地说“再讲再讲！”小伙伴们那期待的眼神……。

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清晰，如在昨天。昔日的煤油灯已被历史尘封在记忆的深处。但愿我们的后代在今日明亮的教室、在宽畅的居室、在锃亮的护眼灯下，珍惜时光，珍爱书籍，刻苦钻研，努力拼搏，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为建设更加美好的明天而尽力！为使我们繁荣富强的国家永远屹立在世界的东方而多读书，读好书！

作者：赵红梅，网名：海纳百川，宝鸡市麟游县人，宝鸡散文家作协会员，有多篇文章发表在“宝鸡农业”微信平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