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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并不遥远的秦腔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12-06 10:09:43 106 浏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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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前,一位老乡微信上问我爱人想不想去看秦腔,说是从甘肃老家来的秦腔艺术团,近期将在长安街民族文化宫演出,她有几张票。爱人回复说我要回老家时间不凑巧,她一个外地人也不懂秦腔,就委婉谢绝了。

回复微信前,爱人就先告知我此事。

我是一个居住北京十多年的甘肃天水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听到有人提及秦腔演出,而且还是甘肃天水老家来的秦腔团。

一下子好近的距离,似乎老家的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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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我即将启程回老家,朝相反的方向与演出擦肩而过,心里顿时泛出淡淡的失落。这失落,不仅仅是错失与老家来的秦腔艺术家见面的机会,更紧要的是失去一次近距离接触秦腔的机会。

秦腔,距离我有多遥远呀!它在我记忆中已经渐行渐远,似乎要从我心底隐遁、淡出。

本来如此。

十多岁外出求学,离开了家乡,从此,也离开了秦腔生长的沃土,离开了喜好秦腔的父老乡亲。工作后,都在远离秦腔的城市,渐渐与外乡人接触、来往,习惯了自己现有的生活习性,慢慢地秦腔被遗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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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偌大的北京、全国人民的首都、各种文化荟萃的地方,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文化艺术活动,当然,也包括秦腔。并不是我们听到有秦腔艺术团来京,秦腔才在北京上演,我们没有听到的时候,秦腔照样会于某一天在北京的某个剧场上演。

西北五省,特别是陕甘两省,具有浓厚地域特色的主流艺术就是秦腔。官方的秦腔艺术团基本上布局到县一级,民间还有好多大大小小的秦腔社团。秦腔作为地方艺术参与文化交流活动,来北京汇演的机会很多。不过,如果没有老乡询问,我还真很少注意在北京何时何地还有秦腔演出,也不会知道还有熟悉的老乡能拿到演出票。

这就是圈子的作用。不在那个圈子,你永远不会了解圈子内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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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是一座包容的城市,全国各地的人都能在这里工作和生活。但在我周边的亲朋好友与同事中,陕西和甘肃的老乡很少,很少有机会相互谈论乡土文化与习俗,聊聊秦腔。要说我处在秦腔的圈子之外,秦腔的确与我相隔一定距离。或许,这与我个人性格、嗜好、社交圈及自身条件相关。

从小,我嗓子不好,一开口唱歌,旁边的人总会龇牙咧嘴。嗓音如此不才,怎么敢开口唱曲子,特别是唱秦腔呢?于是,在音乐上,缺少禀赋的我只能做一个默默的聆听者,只会分享别人悦耳的声音带给我的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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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如此,我感到秦腔从小就在我的骨子里存在,与我血肉相溶一并成长,只是后来被我周身大环境,或者说所处环境营造的氛围与气场淡化、稀释了;伴随我人生阅历的增长,秦腔在我体内丝毫没有长大的举动,反而停滞不前,或者衰老退化,最终在我体内开始淡去或无处落脚。

可在我幼小心灵的深处,秦腔无时不刻伴我成长。

想到孩提的记忆,我们的村子每年都要唱几天灯戏,敬本村的守护神。

灯戏,我们叫牛皮灯影子戏。班子都是附近村子秦腔爱好者自发组织在一起的,规模不大,人数不多,但敲敲打打的家当一样不少,譬如锣鼓、钹镲、唢呐、二胡和板胡之类,可谓五脏俱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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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村子也有人唱灯戏。演出的时候,一个人唱几个角色,不过,即使变了嗓音男扮女音,我们小孩子也能听得出来是谁在唱。想到一个男人故意捏着喉结,勒着嗓门,发出刺耳挠心的女音,听得我们笑哈哈。

那时候,我们对剧情一点都不懂,看戏就是为了热闹。我们在戏场里窜着玩,捉迷藏,在敲锣打鼓、震天轰响的各种声音中,在不留意中自然地吸吮秦腔独特的韵味和唱腔,然后,慢慢长大。

就这样,秦陇大地的每一个人,无论男女老幼,一出生就汲取秦腔的养分。因为耳闻目染,所以,即便不识字的小娃娃也能吼几句秦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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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们开始上学。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与秦腔相关的事就越来越多。比如,能够有更多的机会与大人一起去其他村子看真正的舞台大戏,且年龄越大,去看戏的地方越远,看的机会也越多。那个时代,去看戏,往往走十里八里的路程也不会胆怯。

中学时代,出于对秦腔的喜好,我读过许多的秦腔剧本。在那个年代,简易印刷的秦腔小册子很多,很容易弄到手。买回来,我就背;好几本戏我都能背诵下来,包括《三滴血》、《火焰驹》、《金沙滩》、《辕门斩子》等。戏文中的生、旦、净、丑,不管哪个角色的戏词都会一些,也对各种唱腔略知一二,比如快板、慢板等。

尽管我会一些戏词,但没信心明目张胆地唱,只能在私底下扯着一个破嗓子哼哼几句,不过,也能面红耳赤地自我陶醉其中;当有人在场时,便没有勇气如此放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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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从小到大一路走来,对于真正成长于西北黄土大地上的孩子而言,秦腔对于我们已经成为一种符号、一记烙印,根植在我们每一个人的精神家园,标注在每一个人的灵魂上。所以,当我们远离家园外出打拼,邂逅一起,秦腔绝对是我们共同的话题。

对我们,秦腔是纽带,是桥梁,是介质,是同根同源的见证,即便不太熟悉夜能够一下子拉近了彼此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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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与秦腔的亲密接触,上大学之后就戛然而止。因为,学校远离西北大地,远离秦腔的热土,纵然我热爱秦腔,可身在南方温柔娴静的城市,周边没有更多的老乡,缺少秦腔生存的环境,难免被其他因素干扰和影响,最终被替代:我移情别恋了。

我深知,当我从走出故乡的第一步开始,秦腔已经在我体质内惨遭虐待,变得营养不足,甚至停止生长了。之后,渐渐被调和与稀释。最终,退缩在内心最深处,默默等待死亡或消逝。

那刻起,秦腔距我便越来越远。

岁月荏苒。令人不禁感叹,秦腔虽然不会在我人生经历的每一阶段绝对的销声匿迹,但是,能够想起或提及它的次数却是那么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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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读陕西作家陈忠实写的《秦腔的记忆》,猛然想起,我的微信圈有一篇一个天水小老乡写的关于秦腔的文章:《秦腔,一个未完待续的梦》。文章从不同的角度,无不在抒发秦陇大地的子民对于秦腔的热忱和厚爱。看到这样的文章,我的内心泛起阵阵涟漪,似乎在唤醒我的心对秦腔遥远的追忆。

人是否在一定时期就容易回顾和追念心里早已沉淀的一些事呢?是否一个人感慨,便能万人触动,跟风似的引起意想不到的蝴蝶效应呢?难道秦腔果真有如此之效?

此时,不知如何表达我对秦腔的态度。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是继续疏远,相忘于江湖?还是耿耿难以忘怀、满腔热情继续追寻和召唤,让秦腔回归我的体内继续成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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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后,我回京上班。在办公大楼遇到一位少见的陕西老乡,他说我晚上有秦腔演出,问我想不想看。他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却让我倍感突然和震撼,甚至有喜事就从天而降的慌乱。

我马上连声应答:“去、必须去。”

当时,我心里不停念叨:“清明节前错失过一次机会,这次天上掉馅饼砸到我了,怎么能轻易让它有所闪失呢。”

那晚的演出在梅兰芳大剧院,是由陕西戏曲研究院小梅花秦腔团表演的新编大型秦腔历史剧《丝路长城》。演出非常成功,画面富丽堂皇,场面宏大壮观,每一位演员水平确实高超,代表了秦腔艺术巅峰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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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前,在门口我发现周边都是陕西和甘肃的口音,一下亲切了许多。陌生的老乡,让我似乎找到了组织,加入了乡情的圈子,这多亏了秦腔的穿针引线。演出开始后,我四周也不乏家乡口音。忍不住问了问,原来是天水兰坪的亲老乡们;他们在北京干保洁,一起大约十个人。

这难道不是圈子的作用?难道不是秦腔的艺术魅力之一?可见,我对秦腔的念想,不是没有来路的,因为,我是那片土地走出来的人啊。

突然间,感觉秦腔对我,从来都不遥远。

作者简介

秦川,甘肃天水人,现定居北京。素爱秦腔,于京城的歌舞中痴迷秦腔艺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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