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对不起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有些时候,我觉得非常对不起自己的母亲,一直以来,她对我无畏的付出,而我,则一味索取。但是母亲并没有怪我,反而选择了包容。我差不多已经变得狼心狗肺,可是母亲对我,始终掏心...
我的童年很幸福。
尽管家里穷图四壁,但患有间歇性精神疾病的母亲还是给予我了健康阳光的母爱。尽管母亲犯病的时候比清醒的时候多,但我一样感恩,知足,快乐。
父亲,在村子里是单姓,祖辈几代没有超过一百口人。父亲生性憨厚耿直,由于家里穷困潦倒致奔四才与母亲经人介绍结为百年之好。母亲原来是很健康很乐观的一个人,可家里一些突袭变故让她受了惊吓刺激以致成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外公和父亲带着她四处求医,效果甚微。
村子里只有三个姓氏家族:刘,徐,楚。我们家是外迁过来的董氏家族。
人,虽然有善恶之分,终将离不开一个俗,都是很爱欺生的。为了贴补家用,父亲只好撇下我们一家人去外地打工,留下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犯病的母亲照料我们姐弟三人。
那段不堪回首的光景回忆起来是那么的漫长,苦中有乐,酸涩的幸福永远定格在了我深邃的眸中,童年的记忆中……
两个弟弟和我相差六岁,大弟与我同岁,出生间距为年头年尾,母亲喜欢女孩子,什么好吃的都给我留着,两个弟弟可怜巴巴的围着我转,自小就懂事的我自然是不忍心让两个弟弟受委屈的,常常是这边母亲把好吃的递给我,一转身我就与弟弟们跑到后院分享。
那时,真好。
从小,我的衣服都是碎花布做成的,母亲在清醒的时候给村子里的裁缝店做工,裁缝店老板是个好心人,把店里那些碎布条布块儿送给母亲,心灵手巧的母亲就把那些布条布块儿修修剪剪,隔夜就变成了花裤子、花裙子、花书包。
最怀念母亲给我梳头。
没有钱买扎头的皮筋,母亲就把那些碎布给我做成好看的头花,那是有钱人家做衣服剩下的丝绸料子,阳光下泛着不同色彩的光芒。
母亲用梳子一下一下梳理着我的长发,有时候会揪住几根疼的我直嚷嚷,母亲赶紧停住询问哪儿锈住了,然后再慢慢的疏通扎辫子。母亲爱给我扎丸子头,先是梳起两个高高的马尾,然后再各自打成毛球状,最后再挽成漂亮的丫鬟缵子,就是现如今的丸子头,扎好后母亲会左右端详,查看一下哪里梳的不美观,等母亲完全满意后,我就会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跑出家门玩耍,与其说是玩耍,倒不如说是炫耀母亲的手艺呢。那时,心,快乐得像吃了蜜一般甜。
最害怕的就是母亲犯病。
煤油灯下,我和两个弟弟挤在一张三条腿大破桌子上写作业,母亲给我们纳鞋底。快春节了,母亲清醒时做了好多双鞋子,一家人的单鞋棉鞋顺着后柄墙挂了一圈,很挤,幸福的氛围总会被突然犯病的母亲破坏。
我和弟弟“沙沙”的写字声音就像春蚕吃桑叶,好听极了,老得掉了漆皮的闹钟在分秒必争的转动着。突然,母亲“嘿嘿”地笑了起来,眼神怪异地看着我和两个弟弟,手里纳鞋底的大针直直的指向我们。说时迟那时快,我把钢笔一扔,拉起两个弟弟就跑,母亲像疯了一样站起来抓起小弟就扎,身单力薄的我拼尽全力才把弟弟从母亲手里夺过来,我拉着两个弟弟一口气跑出了院子。八点钟人们都还没有睡下,我们敲开我家二爷爷的门,二奶奶怜爱地把我们领进了屋子,插上门闩,任凭母亲在门外大喊大叫“出来,给孬蛋打针,他发烧了……”听着母亲语无伦次的喊叫,我害怕极了,两个弟弟紧紧地依偎着我,我的泪水夺眶而出。那时,我和大弟弟十一岁,小弟弟才刚刚五岁……
父亲偶尔从城里回来看望我们,就是我和弟弟过年的好日子。
父亲是一个极其爱干净的人,他一回到家就开始大清扫,厨房、堂屋、院子、我们的衣服被褥,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是那么干净、整洁,饭菜也有了少许荤腥,我和弟弟欢声笑语不断,母亲的脸上也有了笑容。父亲在家的日子,母亲很少犯病,她会给我们姐弟三人讲一些有关于外公外婆的故事,让我格外开心的事情是,那几天母亲都给我扎漂亮的丸子头。
每次父亲每次离开家时,我和弟弟都依恋不舍,母亲则是一声不吭默默地做着家务。为了家里能过的好一些,父亲还是硬着头皮狠下心,坐上了去郑州的火车。
我和大弟初中毕业考上了县二高,家里只剩下小弟和母亲,父亲不放心就辍工回家照顾小弟和母亲。半年之后,在父亲精心照料下,母亲从半月一犯到一月一犯,又到两三个月犯一次。在父亲回来的第一年,母亲竟然不医自愈。我想,也许是父亲的真爱医好了母亲那让人抓狂又让人无奈的精神疾病。
母亲给我讲起外公外婆时,语气和眼睛里都是幽怨。
外公外婆都是重男轻女,好吃的她和三个姨妈从来就不能沾,两个舅舅吃剩的她们四个女娃子才能吃,衣服穿得都是别人家给的旧衣服,母亲的头发先天性稀少,是那种三五年也不见长的坏毛囊,对于扎辫子情有独钟的症结就在这里。她年轻时最喜欢看别人扎着高高的马尾辫、丸子头……
听完母亲的陈述,我突然明白了她为什么那么爱给我梳扎丸子头。
在我高一那年,母亲患上了肺结核恶疾,父亲除了忙地里、家里,照顾小弟弟,还要给母亲熬药,还要去医院给母亲买药引子——药引子是刚出生婴儿的胎盘。如果赶上暑假,我就和弟弟分工:他负责帮助父亲料理家务,我负责去县医院买胎盘。
那两个月里,我和弟弟收获的是父母亲的艰辛和爱,以及对父母亲的理解和包容。一对贫穷善良的夫妻养育着三个孩子,其中一个和他们毫无血缘,那个孩子就是我……
我的生父和生母是一对水火不融的夫妻。父亲知识渊博头脑灵活,母亲是小家碧玉,外柔内刚、自主性强。父亲大男人主义很强,母亲又唯我独尊,两个人虽然家境大致相同,但所受教育学历阅历大不相同。当初两个人都是受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结成连理。日子就这么磕磕绊绊中度过,在姐姐七岁时,母亲有了我。那时候父亲在外面已经有了女人,母亲也早已经知晓,倔强爱面子的她硬着头皮装傻充愣,趁着父亲酒醉……就是想给父亲生下一个延续香火的男娃儿。
母亲怀我的那九个多月,父亲也就是回去了几次,次次都是为了向母亲要钱。可母亲哪有钱?只有外公给母亲的私房钱罢了。母亲心想,只要能留住父亲的心就行,在不在家住先不计较,等到生下我再做打算——那时母亲认定我就是个延续香火的男娃儿。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那个麦子黄了的四月份,我呱呱坠地。母亲一看我又是一个女娃儿,心火怨念齐涌,眼一黑昏了过去……整个月子里父亲不曾回来过,母亲更加哀怨悲伤,看到我就恨自己不争气,终于在我还没有一个月时,气绝身亡。
后来,父亲在社会舆论下回到家门,草草安葬了母亲。望着襁褓里嗷嗷待哺的我,父亲又心疼又愧疚,思索再三,便将我抱给母亲大腹便便快要生产的小姨妈:也就是我的养母。从此,小姨妈就成了我的母亲。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我和弟弟上了大学,父母亲的两鬓竟然夹杂了几丝白发,在阳光的照耀下是那么的显眼。每次回家,我都会帮助父母亲包揽一切家务,在地里也力所能及地干些活儿,用劳动的方式去弥补对父母亲的愧疚。每次回校时,心里因为牵挂、惦念他们,有时候一想起来就难过得唏嘘不已。
日子终于在我和弟弟大学毕业后有了转变。家里的土地被外来企业圈中,以高价征下,家里盖起了两栋新房子,我和弟弟也有了自己的工作,可以补贴家用,就像当年父母亲含辛茹苦地供我们读书学习一样,尽管家里已经不缺钱了。
日子,越来越好,父母亲的心情也越来越好。大弟弟结婚了,紧接着小弟弟也奉子成婚,二十七岁的我,也脱离了剩女的队列,父母亲高兴地合不拢嘴,笑脸就如美丽的芙蓉花……
随着自己儿女的成长,我常常会想起童年,想起那些几乎青黄不接的饥饿光景,想起母亲患病的那段岁月,想起父亲对母亲那种呵护,想起母亲清醒时和病愈后对我们的暖暖柔情……每每想起,我的心随着回忆时而泪下、时而欢颜。
前段日子,深深地想念母亲给我梳扎的缵子头——我叫它丸子头——心血来潮,竟然依照母亲的手法给自己梳了起来。
梳好后,我打开大厅的射灯、照明灯,整个屋子灯火明亮。镜子里的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稚嫩的面庞,高高的丸子头骄傲地绽放光彩。我摆出曾经给母亲撒娇的各种姿势,时光,一下子真的就回到了童年。
作者简介
念依,本名李念依,女,70后,河南许昌人,毕业于河南省建筑工程学院。爱写作,好阅读,自由撰稿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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