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宗泽/罐罐茶不是谁都能喝

罐罐茶不是谁都能喝

何宗泽

三年前，曾在一个说说里提到过喝罐罐茶时的那种神仙般的惬意和享受，一个不小心被多年远在外地的初中同学张张读到了。于是，她在微信上通过文字、语音的方式问我罐罐茶的究竟。

我给她反复讲述了如何如何熬罐罐茶，喝了罐罐茶尤其是在干活累了、困了之后的神奇效果时，她干脆打视频过来，要对着镜头亲眼观看我怎样熬的罐罐茶。

在时隔三十多年未曾见面的老同学亲眼目睹下，拿出上顿喝完茶后擦洗得干干净净的瓷茶罐、盛满水的带把小水壶、竹制茶叶桶、里白外彩的清亮小茶盅。一应准备就绪，先给瓷茶罐里倒上刚好淹过茶罐底的凉水，再把茶罐放在火炉盖上，趁水还没开下茶还早的工夫，拿过烤馍馍的小铁架，放火炉盖旁边，上面架上两块先一天烙的白面饼子，烤热以便“衬”茶。看到茶罐里的水开始不断翻滚，伸手从茶叶筒里用三个手指巧妙抓起足量茶叶，顺势投进茶罐里，等茶罐里茶水一直溢到茶罐口处时，左手端起小茶盅，右手捏住茶罐把快速从炉盖上端起个老高，然后将茶罐口朝下倾斜，把第一罐熬好的茶滴溜进小茶盅里，给茶罐里重新倒上跟前次一样多少的凉水，开始熬起第二罐，第三罐……当着老同学的面，从烤馍架上掐一小块烤得黄葱葱的饼子放嘴里嚼个脆嘣响，小喝一口茶盅里的酽茶，随着嚼碎的馍馍下肚，嘴里发出长长一声舒服得自我陶醉般的呼声。就这样吃着、熬着，前后熬了五六罐。

对面镜头里的老同学鼓着眼睛看着我这边的每一个动作，嘴里似乎咕噜咕噜不停往下强咽着涎水。看完我这顿操作，她喊着、闹着说也要喝我的罐罐茶。

去年冬季的有一天，突然接到老同学张张的电话，说是自己从外地来到娘家已有一段时间，想到我家来一趟。我还没有来得及客气一番，她在电话那头似乎揣测到我的心思，打断我的纠结接着说，“不要推辞，准备好你的罐罐茶就是了，我已在去你家的路上了。”

当着老同学的面跟去年她在视频中看到一样，给她熬罐罐茶喝，烤饼子吃，只是茶叶放着比当初我喝时少了点，茶罐罐底里多了两块冰糖。老同学喝着我熬的罐罐茶，一会嘬嘬嘴，一会用舌头舐舐嘴唇，一边说很涩，一边又说很甜，总之就是新鲜、好喝。那一天，我们坐着、聊着，聊了很多:从学校操场我踢你一脚、你啐我一口的快乐聊到因考试成绩不好被老师罚站的怂样，从毕业分道扬镳聊到各自结婚生子，从家乡变迁聊到都市生活的扑朔迷离……

自老同学从我家走后，因忙于诸多杂事，跟她疏于了联系。数月后的有一天，竟然收到老同学的一条微信。她在微信上说:“老同学，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有个幼儿园老师看一群幼儿每人手中拿着一个火轮圈，一会儿套在胳膊上，一会儿自头顶套在脖子上，玩得很是开心。这位老师看得一时兴起，便从一个幼儿手中要过火轮圈，一边从自己头顶往下套，一边给幼儿们讲说着注意事项。没想到的是等这位老师准备取出火轮圈时，火轮圈竟卡在头部出不来了，结果弄了一个好大的尴尬。”看了她这个信息正当我暗呼莫名其妙之际，连着收到她第二条微信:“喝你茶那个晚上，我可是翻来覆去完完整整清醒了一个晚上，任凭我怎么努力就是睡不着。”第三条微信又来了:“老同学，罐罐茶不是谁都能喝。”

看着老同学接连发来的微信，我木木地站在地上不知所以，只觉得有种像当年在操场上被她朝脸啐了一口后，引来满操场同学嘲笑声时的羞涩和茫然。这时，又是一条微信来了，是我女儿的。女儿说她突然改变了主意，把本打算寄回老家的两包衣物，全部寄给了远处更需要的那些人了。

朝阳之下，一个喝过罐罐茶的人拿着斧子、锯子，健康地朝着树地走去。

作者简介

何宗泽，秦安人，农村教师，常常留恋于乡间小道，视沟壑树木，袅袅炊烟为吾之所爱。闲暇时喜欢执拙笔写两幅生活对联，叙一叙风土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