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晨/老张的哲学

老张的哲学

甘谷县新兴初级中学初二级 董晨

每个人都不完美，每个人都很完美。在这个偌大的世界上，能够相遇便是一种缘分。望着那块土豆地里矮矮的一座坟冢，静静地卧着，坟头的草随风摇摆，我想起了一位开朗可爱的老人——老张。

第一眼见到老张，绝不会想到任何褒义词，个子矮的像一株极黄的菜籽，身形瘦削的像柳树的枝条，好似弱不禁风。迷成一条缝的眼睛，满脸是一道道如裂谷般的皱纹。老张鼻孔朝天，又扁又平，正如鲁迅所言“碰壁了几次壁把鼻子碰扁了。”嘴边的胡髭，一边稀疏的像被山羊啃过，一边茂密的像热带雨林，更不肖说那一张香肠似的嘴，大概也正是如此，全镇从上到下，从老到少，找不出半个尊重老张的人。

我曾很好奇他的身世，可惜人们都不屑于谈论老张，所以我也只是从闲言碎语中拼凑出了他凄惨的身世——60几年前，老张十五六岁，父母干农活时，双双不慎摔下山崖，连尸骨都未找到一块，原本温馨的家庭，瞬间只剩老张和他弟弟了。老张从小就很懂事，那天晚上他没有哭，他一个人躺在草垛上，望着嵌在黑幕里的繁星，直到天亮。次日老张便振作了精神，担起了家庭的重担，小小的年纪，瘦弱的身体，撑起了他弟弟的整个童年，一直到弟弟大学毕业，老张才得以松一口气。

老张的哲学，在于他的热爱生活。无论大小活动，在一群中老年妇女中，总能找到一个瘦的老人自信的舞姿，尽管的确不是很悦目，但他依旧笑得很灿烂，舞的很尽力。在我的印象中，几乎每一位老人都是行动缓慢，喜欢坐在暖阳下回忆往事。但老张并非如此，他喜欢和孩子一起玩，撒贝宁说：“在我的世界里，我希望所有大人都像小孩。”在这个世界上，勾心斗角、争权谋财已成为常态，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浮躁，所有的人都暴露出了原有的兽性。老张就像看破俗世的得道高人，整日和孩子们玩在一起，自然大多数孩子都不愿意和他玩。不可否认的是，老张的确很抠，但就是这样一个抠门的人，也会拿出钱来和孩子们分享美食。就是这样一个表面古板刻薄的人，也会对孩子摆个鬼脸，也会天真地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

老张的哲学在于他的乐观善良。农闲时，人们晚饭后坐在一起谈论的话题肯定少不了老张，人们对他就像对待小猫小狗，只当消遣的工具。老张从不将此放在心上，他做人只遵循自己的内心，大人从不与他交谈，可笑的是每当家里有什么忙活，都会很顺口的说出去一句：“去，去叫老张他过来帮忙。”老张倒也像温顺的绵羊，任人差使。不懂事的小子们仗着自己上过学，而老张是文盲，常常在纸上写起家畜的名字，问老张：“老张，这是你吗？”即使老张知道不怀好意，却还是回答“是”，这阵孩子就像是赢了天下的王，开心的捧腹大笑，回家去了。老张也笑嘻嘻地，忽又愣在原地自言自语道：“真是老了，蠢了，脑子不够用了。”作为同类的人如此也就算了，就连比人低等的动物也瞧不起他，说狗仗人势一点不假。村里的狗见了老张一点也不畏惧，故意将屎尿拉在老张家门口，老张也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忽又痴颠似的笑着打扫干净。

老张的哲学还在于他的聪明、干净。老张常说，人活一口气，活人就要活潇洒，活干净。他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常年就穿一件套衣服但却一尘不染，每次出门前，都要用热油将头发抹平，迎面走来是一股清香味。他手上戴着一串佛珠，村里的人都说那串佛珠来历不凡，是老张家唯一值钱的物什。不得不承认，老张是个万分聪明的人，对于一个文盲来说，能听懂就已经烧高香了，但老张是个不服输，不信命的人。在几十年里，他自创了一种只有只有自己能看懂的文字，每当别人想借什么物件，他都会写下来，以防遗忘。只可惜那本《自创文字集》已经随老张长眠在地底下了，恐怕后世考古学家发掘出土后又要当“天书”来研究了。老张还会写诗，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听了后，也忍不住大叹：“妙啊！”他辛苦了一辈子，也有一笔相当可观的积蓄，在听说某家银行破产后，他便不愿将钱存入银行，这导致他形成了一个癖好——只有每天抚摸上一遍钱，才能睡着。为了防止被人偷，他想尽了办法藏钱，土里、草堆里、鸡窝里，几乎家里每一处都藏过钱。

不知不觉，夜色深沉，很静，每一丝安静的月光都勾起一抹忧郁的回忆。回想起那座低矮的坟冢，我深信地底里埋藏着的是一个伟大的灵魂。“真正的离别不是桃花潭水，阴阳两隔，不是长亭古道，而是在同样撒满阳光的路上，有的人永远留在了昨天。”每个人都不完美，每个人都很完美，在我的心中，老张是智慧的仁者，亦是看破红尘的隐士。

愿老张安息！

作者简介

董晨，甘谷县新兴初级中学初二级学生，喜文学，爱书法，奉行“ 施惠无念，受恩莫忘。凡事当留余地，得意不宜再往”的人生格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