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多少健康被岁月摧残
给妈妈打电话,她说头还是很疼。很小的时候就常听妈妈叫唤头疼,检查了几次,都没有大问题。所以,后来她每当头疼来了,就吃个止痛片。断断续续,很多年也就这么下来了。并且,家人都对妈妈头疼的事习以为常,也并不...
如果苦难是人生成长必须跨越的一道坎,那就咬牙挺过去。
请相信,在你推开门的一刹那,希望会燃烧整个季节。
1
2018年夏天,80高龄的妈妈突发脑溢血。
接到哥哥的电话,我和妻子第一时间飞到了妈妈身边。
ICU门口,疲惫加担忧将30出头的大侄子包裹成大漠里一截斑痕累累的树桩,扑闪扑闪的眼睛像枝头的嫩叶,向过往的生灵袒露着他的真实和存在。
“岁(小)爸,我婆(奶奶)差、差点儿,没了……”
我知道,不争气的泪在眼眶里打转,但没有让它流下来。拍拍大侄子,他厚实的肩膀反馈给我一丝温存。这娃娃不到一周岁就由他婆一手带大,对婆和爷爷一直很亲。
老家有句话:一个大孙子顶个二儿子。我深以为然。在他婆康复的路上,他像一根拐棍,时时支撑着我的妈妈一步步向前。
这孩子有点内向,不是那种能闯的性格,农忙了在家抢收抢种,农闲了在县城打点零工,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蛮好。每次回老家,总能目睹几幕让我感动的画面。
有一年爸爸过寿,家里准备了丰盛的寿宴,我们弟兄几个轮流劝,老爸一句:“不吃,不饿”就把我们打发了。大侄子蹲下来,捋捋他爷爷的胡子,牵着手:“爷爷,走,吃饭走!”我老爸二话没说,跟他来了。
好多次路过父母的房间,听到大侄子在陪他爷爷聊天,爷孙俩盘腿坐在炕上喝着茶、抽着烟、聊着家长里短,俨然一对老伙计。
在妈妈重病住院的日子里,大侄子忙乎完家里的农活,隔三茬五跑到医院,即便是进不了ICU,他也要来看看,虽然挂了一脸的疲惫,但孩子的孝心热热的,相信我妈妈能感知到。
妈妈在ICU 6天后,一日三餐允许家属进去喂点汤,虽然只有半个小时,那也是零距离陪伴妈妈的唯一机会。
妈妈惦记着她的每一个儿孙,这一餐问问这个,下一餐问问那个,我的记忆里,问她大孙子的次数应该最多。
妈妈出院回到老家后,妈妈的大孙子成了贴身照顾她最多也是最有能力的一位。每一次通过电话或视频,妈妈语气里流淌出的知足,既是一针封死我命门的药,又是一剂润滑亲人情感的催化剂。
在老人病魔缠身的日子里,亲人无间的陪伴和守护,是治愈和慰藉伤痛最好的良药。
2
守在ICU外三四平米的楼道里,心像是关进了牢笼,窗户外面的阴晴风雨根本打断不了眼睛对那扇门的关注。
那扇门像是一道难以跨越的天堑,也像是分水岭,我们在这头心急如焚,妈妈在那头望眼欲穿,心时时拧成绳打成结,又一点一点儿松散开,在反复焦灼的对抗中,寻求相对平衡的期许。
妈妈突发病症是在县城的哥哥家里。
那天大清早,妈妈走出卫生间,感觉不对劲,刚放暑假学医的侄女麻利地将她婆轻扶着躺到地板上,打120后及时和大人联系,就是这孩子的沉着冷静和果断处置,为医生救助赢得了难能可贵的机会和时间。
见到侄女,她眼睛里噙着泪,我一把将她揽进怀里,明显感觉她的身体在颤抖。
“岁爸,对不起,我没照顾好婆……”
这孩子和我儿子同年出生,比我儿子大三四个月。别看三四个月,生活中她就是大姐姐,和我那傻乎乎的儿子好得如同一个人。
这个在我眼里还是孩子的侄女,她的全部暑假时间都用在了陪护她婆,在医院陪护一个月后,娃娃瘦了一大圈,她却傻哈哈地说:“正好减肥。”
她像个精灵,让冰块一样的病房闪动着爱的火苗。和护士姐姐长姐姐短,帮这个病人换个药、帮那个病人打个饭,她用青春的火热和沁入骨髓的善良恰到好处地粘合着你我他之间的缝隙。看我困,还煞有介事地给我按摩。
亲人啦,就在这一丝一毫的细节里,把关爱植入得恰到好处,又没有痕迹。
ICU里的妈妈,像是被绑在命运十字架上的羔羊,连一丝反抗的力气都没有,身上插满了各色管子。给妈妈擦拭身子时,总是小心翼翼,生怕会碰到哪个管子而让妈妈遭罪。
一次,妈妈排了大便,护士喊我进去换护垫。我笨手笨脚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护士的眼神里满是鄙视:大老爷们,连个纸尿裤都不会换!
我给侄女讲了,她琢磨琢磨又找护士打听,一个困扰我的难题,她轻而易举破解了。
原来护理半身不遂的病人,换纸尿裤,得先把病人移成偏睡,解开纸尿裤外露一侧的粘扣,将后面的部分全部塞到病人身体与床的贴合部,再把病人移到另一侧睡,拿下纸尿裤。穿法正好相反。
生活中,一件从没有做过的事,往往搞得人焦头烂额,当掌握了技巧,会事半功陪。
妈妈每天要换洗布单,侄女比我抢得快,用洗衣粉清洗干净、84消毒液浸泡后,拿到太阳底下晒。
“床单皱了会硌得婆身上痛,要抹得平平的!”我听见她在给我儿子教。
我不止一次问:如果不是浓浓的爱,一个上大学的小女孩,有多少耐心和细心一天不落来陪护奶奶?
记得妈妈曾告诉过我,我儿子和这个侄女小时候把她叫“妈妈婆”——好奇特的称呼!
3
医院是灵魂的大晒场,亲情呀、爱情呀、友情呀,天天在这儿毫无遮掩地上演着人间活剧。
妈妈在医院住了一个月,我天天在这个大晒场里晃荡,既当看客又被人看。
妈妈儿孙满堂,在近30口子人的大家庭里,爸爸走后,妈妈就是唯一的长者。儿子儿媳守护在妈妈病床前,天经地义,但孙子辈们能惦着记着守着护着陪着,实属不易。
我的晚辈们在外地工作的、上学的,除了一天几个电话问询外,能挤时间来的都来了。
他们一个个围在婆身边,这个梳头那个擦脸,这个一只胳膊那个一条腿地按摩,这个喂水那个扇扇子,这个亲一口额头那个亲一下手背……
我天天被包裹在孩子们创造的浓浓的爱的氛围里,虽然很困但不累,虽然很心疼但不悲伤,虽然成夜成夜陪妈妈聊天眼睛红肿但心里很安慰,虽然日子很慢担心很多但心里却很踏实。
有一群我一直以为还是孩子的孩子们,他们像花一样,把大人心头的重担分解、消融成无数个小块,让大人在痛苦中得安慰。
我从大侄子汗流浃背坐到他婆床边、拉着他婆的手抚摸他厚实的胸膛时,从妈妈嘴里念叨着“我的娃心疼的”话里,读懂了什么叫孝顺;我从侄媳妇舀上汤,吹了又吹,用嘴唇试一下温度后再喂给她婆,妈妈喝得舒舒服服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叫孝顺;在上海交大读研的侄子,把女朋友带到他婆病床边,我从妈妈拉着那姑娘的手舍不得松开的惊喜里,读懂了什么叫孝顺;我从儿子和他姐姐头对头悄悄说话时,妈妈一个劲儿笑的表情里,读懂了什么叫孝顺;我从小侄女端来汤,嘴里甜甜地说“婆,你最爱喝的鸡蛋汤”时,妈妈说“我娃烧的汤都香”的肯定里,读懂了什么叫孝顺;我从妈妈盯着手机屏幕上的孙子孙女,一遍一遍重复“我好着,都好好上班”的叮嘱里,读懂了什么叫孝顺;几个侄孙子侄孙女偎在老太太身边,喊着“太太,太太,你好了我牵你浪走”的稚嫩承诺后,妈妈“昂,昂,昂,我的娃乖”的应答里,读懂了什么叫孝顺……
孝顺是系在儿孙们身上的一根绳子,一头连结着年迈体弱老人,一头连结着自己的良知和“迟早有那么一天”的未来。
我是屁股一拍又一次南下了,妻子主动留下来替换着照顾妈妈。
“又让你受累了,对不起!”妻子没多说话,只是笑笑。捣蛋儿子插话:“老帅哥,放心走吧,我妈妈也快活成佛了。”
临上火车,我在“李家大院”微信群里,留了一条信息:
我的所有晚辈:当苦难来临,你们没有退缩,而是勇敢地挺在前沿,用阳光般的心态和行动,传承了“首孝悌”的家风,温润了长辈的心,培植了浓浓的爱,也成就了不一样的你们。感谢我的孩子们,有你们,真好!
很快,收到妻子给我私信:
我们都把妈妈当佛一样尊着敬着守着护着陪着哄着,修自己在人世间的为、消自己在人世间的罪、积自己在人世间的德、尽自己在人世间的孝,没有怨哪来的悔?
我,无言以对!
作者简介
大麦,本名李琦,甘肃秦安人,70年代出生。曾从军20余载,爱诗文、喜阅读。
给妈妈打电话,她说头还是很疼。很小的时候就常听妈妈叫唤头疼,检查了几次,都没有大问题。所以,后来她每当头疼来了,就吃个止痛片。断断续续,很多年也就这么下来了。并且,家人都对妈妈头疼的事习以为常,也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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