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麦/你是我千年修来的菩萨, 度我一生一世的幸福
亲爱的:一直想重拾笔墨纸砚,用最古朴最传统的方式,和你来一次心与心的对话,可手机的诱惑实在太大,一个按键,便替代了所有的原始冲动。掐指一算,我们从相识到相知相恋,再到牵手走进婚姻的殿堂,已经有26个年...
杨刘村不知从哪天起,像是贴了一层厚厚的面膜,把烟熏火燎的日子严密封存,互不相邻的小院落,像眼睛、鼻子和嘴巴,偶尔冒出的炊烟,证明这里躺着的不是一具死尸。
一年前,杨三爷到省城小住,给刚上初中的孙子讲村里发生过的故事。
他说,国庆节前后,天不亮,各山各屲吆驴喝马的声音,把沟沟壑壑填得满满当当;女人前头吆驴扬鞭扶犁铧,男人后头背个粪兜一把一个抛物线,麦籽肥料精精准准地撒在沟垄里,一年一茬的希望,就这样披着星戴着月,安顿得妥妥当当。
“人哄地一时,地哄人一年”的古训,是悬在头顶上的戒尺,没人督促,大家伙自觉自愿营务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没谁马虎大意。
孙子象征性地听了一小会,说:“爷爷,待会你和我爸好好讲讲杨刘村的那些事儿吧,我看‘中国好声音’去了……”
杨三爷无趣。
儿媳妇有家规,楼房里不让抽烟,他为老得遵,干脆提上烟杆出门遛达。
杨三爷边下楼,边在脑子里回味:包产到户后,他家的田埂永远光光溜溜,没一根杂草,麦子行是行列是列,横竖都那么匀称,活像纪律严明的军人走过天安门广场时的分列式,咋看都是一条线。
那会儿的农民,一个个像是打了鸡血似的,没日没夜在熟透了的土地里刨食。
老爷爷弓腰塌背,把满屲的羊粪蛋蛋一粒一粒拣进背篓又埋到自家地头。老太太小脚啄地,像鸡毛毽子一样晃在田间地头,手里的小耙子一寸一寸把地耙得平平整整,似乎是给心爱的女儿一针一丝绣嫁妆。张家的大公狗油黑发亮,撵着宋家的母狗出巷口进了柴垛,又出了柴垛奔河滩。就连公鸡打鸣,都是激昂豪迈的节拍。
城里到处是大大小小的车和绿蓝花红的人,在眼前晃来晃去。
烦燥。
杨三爷遛达了一圈,回到儿子屋里,提上包包,一抬腿,说走就走,谁劝也没用。
回到杨刘村的三爷,今天到这块地里铲铲,明天到那片地里刨刨,几棵刚摘完果子的苹果树像出了月子的小媳妇,哪儿哪儿都透着香气,摸一把,一手的爱恋。他营务的葱呀、蒜呀、包包菜呀的,像比赛一样,歘歘地疯长。
杨三爷擎着二尺长的旱烟锅子,蹴在地头,下巴埋进两膝间,眼睛迷成一条缝,各个毛孔都舒展开来,呼一口带着泥土的空气,清新得肺都咧嘴笑。蜷缩在杨三爷身旁的大黄狗,用身体里透出的温度感受都着主人的喜乐。
原来热热闹闹的一大家子,现在就剩下杨三爷和大黄狗了。
那只催他半夜起来喝茶上屲的大公鸡,早就成了城里下水道里的污物。娃娃们一个一个都逃也似的挤进了城里。
老伴儿三年前走了,他亲手把老伴安置得妥妥贴贴。老伴身旁就是他百年后的家,虽说紧挨着,但终究没在一个炕头,少了心心相印的温存。
老伴刚走那会,他天天和大黄狗来陪陪,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上半天。老伴儿一生爱清静,他不想打搅。让她静静地睡。睡吧,睡在前头就是福!
儿女们磨破了嘴皮子,杨三爷就是不去城里住。他嫌城里太挤,住在钢筋水泥砌成的鸟笼里,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他的世界在农村在田间地头在伸手能摸得到泥土的炕头。
全村七十二户人,现在还烧火做饭的就十来家了,别的锁的锁关的关。有的院子里的荒草一人多高,不住人的房子像在城里晃荡时的杨三爷,身子骨上的二两肉往下坠,提都提不起来,时间一久,风吹日晒,破败得没法看,不用上机器照,瞅一眼就能知道身体的各个零件在快速老化。
十来户人家,有年轻人守着的不到五分之一。
村子落败的一年不如一年,但一砖到底的“凹”型院和二层楼一年比一年多。
在城里挣了钱的后生在他爸妈的唠叨下,把汗水砸在老院子里,房子是好看,但少了烟熏火燎的房子没人气,三伏天走近了都感觉冷冰冰的。
年前,王狗胜被镇上任命成了村书记,还三刨两下成了党员,把个头发抹得跟狗舔过的一样,二手摩托车把上挂个印着镇政府名字的人造皮包包,东家门进西家门出登记这统计那。
杨三爷闲来无事,就在自家门口的老槐树下一坐,有人路过了拉几句闲话,没人了,就和黄狗晒暖暖。
这日下午后半晌,杨三爷晒得晕晕乎乎,听见有摩托车停到跟前,抬了抬眼皮,见狗胜晃着个脑袋朝他笑。
“三爷,你的名字叫啥来着?”
“日你先人,回家问你大去。”
狗胜躬躬腰,醋溜溜走了。没过两天,他又提着个破包包来找杨三爷。
“三爷,来颗烟,好烟,前天镇上开会,镇长给的,软中华,五六十块钱一包哩!”
“滚球蛋,不吃你那玩意儿,烧嘴。”
三爷在鞋跟上磕几下红铜烟锅,把烟锅塞进烟袋里一揉一揉装满烟叶,左手擎着烟杆,狗胜麻利地打着火给三爷点上。叭,叭叭……一缕青烟从三爷嘴和鼻孔里喷出,在脸前打个旋后,顺着稀疏的白发升腾起来。
狗胜看得入神,三爷像是驾在云端的神仙,那气韵那风范那磁场,哎哟哎,人活一辈子能有三爷的福分该知足了,狗胜只在心里想想,想想而已,他知道自己没那道行。
“三爷,上头搞精准扶贫,咱们村上就五个名额,镇长说给香花一个,刘组长说给四贵一个,还剩三个了。我们几个合计合计,一个给你,看三爷你一个人过得不容易。另外两个,我占一个,兴忠占一个。你看咋样,三爷?”
“香花一家子不是都在城里住着吗?”
“镇长说,香花农忙了来摘麻椒苹果,一大家子在城里日子不好过。”
“香花的碎女子在哪上班着?”
“镇上,是农机站的主任。”
“噢,这么个。那祥云一个人拉扯几个娃娃,老大还瘫在炕上,咋就没评上呢?”
“三爷,我们几个合计了,今年先精准咱们几户,明年了把他加上,要不明年了我跟镇长说说,多争取个名额来再精准祥云呗。”
“精准扶贫是这么个意思,长见识了。”杨三爷的烟锅在门槛上磕得脆生生响,大黄狗竖起耳朵听了听,又耷拉下来,它没心思听谝闲传,晒暖暖睡觉才是正事。
狗胜的心随着三爷磕烟锅的声响,一紧一紧的,他心里嘀咕:“给你送好事来了,咋还来脾气了!”
“二娃子,问你大没,我叫个啥名呢?”
“三爷,问了,您大名叫杨国旺。听听,听听这名多霸气,哪像我大,给我取个名,一听就是狗吃的剩下的,嗨嗨……”
“娃娃,你大是个有本事的正经人,可惜了,可惜了……”
“三爷,可惜啥了?我大能吃能喝能睡,一顿能吃干干的一碗饭,就是耳朵有些背。”
“娃娃,精准扶贫就是登记一下吗?”
“三爷,先登记一个,我报上去,后头有补助啥的,我再给你说。
“三爷,你在这儿,这儿,还有这儿签个字,明天我报镇上去,镇里催得紧,说是上面来人要检查看原始记录,麻烦的很。”
三爷捣了捣爬在身旁的大黄狗:“瞎怂,辩不来个好坏的东西,走,回屋做饭吃走,起来,走!”
杨三爷没等黄狗翻起身来,自己头和肩膀往前一顶,缓缓站了起来,两手往后一背,烟杆儿横在腰后,烟袋在手里晃来晃去,像是招手又像是摆手,狗胜没看明白。
三爷左脚跨进门槛后,回头朝楞在那儿的狗胜说:“二娃子,把给我的名额匀给祥云,你看成不?那娃娃可怜……”
没等狗胜回应,三爷拐进院子里,大黄狗两只前爪支在门槛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狗胜。
狗胜看看大黄狗,没说话。他和狗之间有种默契,你不犯我,我不犯你。
杨三爷焪了一碗洋芋菜,热了俩馒头。给大黄狗扒拉一半洋芋,又给一个馒头,大黄爬那儿美滋滋地享用着。
杨三爷端着半碗洋芋菜,没胃口,把碗放到桌上,提着烟锅子走到院子里。
太阳早下山了,山尖尖上灰灰的一层像布帘子一样,蔓了过来。村庄,像老伴儿临终前的脸,一点一点失去了光泽。
杨三爷摸索出手机,给二儿子拨电话。
“大,咋了,你身体好着吗?”
“好着哩,好着哩。你回屋里了还是在外头?”
“在单位加班着。咋了,大?”
“没咋,娃娃,你是县长,成天在单位开会加班开会的,也没时间到各村转转去,怕不行。”
杨三爷说完就挂了电话,他满满揉了一锅烟,美美地嘬巴了几口烟。
深秋了,树叶哗哗往下落,一道道不规则的沟壑张着大嘴,似乎在诉说着生于斯长于斯一代又一代人的命运。
杨三爷不知道,在一季又一季秋风的扫荡下,这个村庄会脱胎成什么样子。
大黄狗不知啥时偎在了杨三爷脚旁,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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