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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福祥/推磨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12-01 19:40:57 68 浏览

想问朋友们一个问题:你推过磨吗?

何谓推磨?

我这里说的推磨者,不是扯皮推诿之类,而是人推石磨转动把粮食磨成面粉之谓也。

现在,恐怕许多人不但没有亲历过推磨,甚至可能都没有见过推磨哩。

而我,则是推过磨的。

记得小时候,我们家还没有分家,人口多,大人们轮换着推磨,还套牲口推过磨。

磨房半边是窑洞,半边搭着棚子。牲口是蒙了眼戴了笼头的,在人们的吆喝下,一圈圈不停地转起来。如果不蒙眼,它就会偷吃石磨上边的粮食和磨下来的面。牲口一般是戴了铃铛的,只要它走起来,铃铛就有节奏地响,要是偷懒停下来,铃铛就不响了,这时,监工的人发现,就会大声吆喝,或者轻轻地在牲口的屁股上拍一下,铃铛便会重新有节奏地响起来。

在生活困难时期,我们家分家了,从原来的院子搬出来,到了一个新的院子。

新盖的房子很简陋,墙壁还潮湿着,家里用的家什还不齐全,自然是没有石磨的,磨面就要去邻居家。

随着我渐渐长大,从拿根磨棍帮大人推磨,到可以自己一个人能推动小的石磨了。那时家里的粮食不多,我到邻居家推磨也不觉得多么累,反而自己往往是很乐意的。看着粮食,在自己推动石磨的嗡嗡声中,从磨眼里下去,从磨口出来,变成面粉,就会有一种成就感。

那时最大的愿望,就是家里能够置办一盘石磨。

这个愿望不久就实现了,我们家也有了石磨,磨面再也不用到邻居家去了。

石磨的价钱并不贵,就是从集镇往家里搬运费劲。

那时交通不便,没有现在这么多的车辆什么的,所以,父亲是怎么把石磨搬到家的,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家是真真切切有了属于自己的石磨。

石磨安置在后院的一个窑洞里,推起磨来,嗡嗡嗡的,在磨房听着声音很大,而在外边、在前院,声音就小多了。窑洞安了门,一关上门,整个窑洞就黑糊糊的,只看见门缝透过的几道亮光来。

石磨推得时间长了,也会“老”的。磨齿就渐渐变平了,推着是省力,但是下粮食慢,也磨不细面。

怎么办?请来石匠凿磨子。

石磨流行的时候,就有石匠这个营生,他们随叫随到,以此为生。石匠把两扇磨盘的磨齿一凿凿地重新开凿,叮叮当当地敲上一天两天便大功告成,磨又恢复了青春活力,变涩变重了,磨粮食的速度就加快了。

图片

小时候推磨,是帮母亲的忙。

推磨一直是母亲责无旁贷的任务。看母亲身体弱,我的上边又没有姐姐,下边弟弟妹妹尚小,所以,我就抢着去推磨,以减轻母亲的负担。后来,妻子娶进门,推磨的担子基本就交给妻子了。

庄稼人一年四季没有闲的功夫,一天里也安排得满满的,就像鸡刨食,刨得很急,却收获寥寥,经常还饿肚子。天还不亮,就起来推磨了,到天亮已经磨了不少面。天亮了,就去泉边挑水,就去下地干活。

记得一天,天还没有亮,我还在炕上睡着,隐隐约约听见推磨的声音,我知道妻子又赶早去推磨了。过一会儿,妻子回来了,先靠在炕边不吭声,后有轻轻的呻吟。我问她怎么了,她不作声,好像在咬牙强忍着的样子。我看情况不对,赶紧起来告诉在上房 (堂屋) 的母亲。母亲过来看了看,说可能要生了,命我到村里请接生婆。

那个接生婆是我的一个亲房婶婶,和母亲一样是小脚。我去喊门,压低了声音,怕惊动附近的邻居。她应声,开门问明白了,穿衣出门,摇摇晃晃地一路走来,妻子已经痛得在不停地声唤 (呻吟)。

就是那天一早,我的女儿出生了,出生在她的妈妈推磨后不久的几个钟头里,出生在离磨房窑洞只有几步的小屋内,出生在掀开竹席铺了一层厚厚黄土的土炕上。

后来,石磨慢慢退出人们生活的舞台,成为时代变迁的记忆了。

自从有了柴油机,尤其是通了电以后,磨面就再不用人推石磨了。磨小麦有钢磨,磨玉米有粉碎机。现在粮食多了,每次磨面都要好几百斤,就叫来村子的拖拉机,拉到磨坊,磨好了再拉回来。

现在,我们家的石磨还在旧院的窑洞里沉睡,灰尘快要把它掩埋了。

听说,有的人家的石磨还能用。前几年,家里把一些荞麦拿到别人家用石磨磨,结果,年轻的弟媳、侄女刚推着没走几圈,都说头晕恶心,一个个败下阵来,倒是年长些过去推过磨的,不觉得头晕,走在没有尽头的磨道里,显得轻松自如,好像在重温昨天一段平实而艰涩的故事。

作者简介

庞福祥,1948年6月生,甘肃省秦安县人,甘肃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兰州市书协会员,甘肃丝绸之路协会理事。曾任中铁第一勘察设计院集团《铁道设计报》副总编辑、宣传部长、纪委副书记等,高级政工师。出版有散文集《心怀感动》、《想起你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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