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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金喜/父母爱情

王托弟 王托弟 . 发布于 2023-12-02 23:07:19 58 浏览

雨天的心事

文/蔡金喜

母亲静静地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表情凝重,满脸的不高兴。

窗外细雨绵绵。

今年的秋雨格外多,把酷暑掩盖得无影无踪。

这样的天气睡觉最好,可母亲不爱睡懒觉。她很早就起床了,可害怕吵醒我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默默地坐着,孤独地坐着。

自从把母亲接来和我们一起生活,就发现只要是雨天,她就这样呆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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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问她雨天为啥要起那么早,她说:“你爸在世时,我把所有雨天的瞌睡都睡光了,现在只要听见雨声,我就特别清醒,睡不住。我坐椅子也是学你爸的,你爸最爱坐这样子的椅子,我是学他的样子坐,的确很舒服,也能让我想起好多和你爸雨天走过的泥路。”

母亲简短的句话几乎让我泪崩。

小时候,在雨天的早晨吃一顿父亲做的巴掌面不知有多高兴,所以,我天天盼着下雨,盼着早晨醒来能闻见葱炝醋的酸味;一闻见面,口水立刻就流了下来,三下五除二,两碗就下肚了。

母亲也盼着雨天,因为下雨天她可以把所有的家务都抛给父亲,自己睡懒觉。

填炕、喂猪、做饭,我们家这些活在雨天都是父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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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父亲的意识里,睡热炕是可以治百病的,尤其对平日里劳累成疾的腰腿痛,效果明显。平时父母都忙,到了下雨天,父亲就不让母亲干活了,就让母亲好好睡个懒觉。父亲的身体不好,平日里所有的脏活累活都由母亲大包大揽,所以雨天,父亲从不叫母亲早起,他自己早早起来,把能干的家务全部干完。

一家人围着炕桌吃一顿父亲做的巴掌面,搭配上一碟清炒的韭菜,真是人间美味啊。

饭后,母亲开始缝缝补补,时不时的把针在头发上划一下。到现在,母亲拿起针来也是这样的动作。

我曾问:“为什么要把针在头发上划一下呢?”

她说:“这样针就窜了。”

父亲则拿出平日挖地积攒下的冰草根开始搓草绳。雨天搓草绳最好,冰草的根被雨水淋湿后很柔软,不扎手,可以搓得又细又结实。

母亲在炕上缝补,父亲在地上搓绳,我们姐弟爬在热炕上暖着,一家人有说不完的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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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从父亲走后就再也没有了。母亲在怀念,我也在怀念!

母亲坐在椅子上,那姿势和神情,恍惚中,我看见了父亲。

我结婚那年父母在我这里住了一个多月,只要回家都能看见父亲坐着椅子,四平八稳地喝着清茶,总是笑呵呵的:“娃呀,这是我这辈子最清闲的日子,不用上屲,不用喂牲口,不用干家务,最主要的是不用操心。”

我说:“你喜欢这里,不心急的话,就和我妈住这里,你给我们看门,我妈给我们做饭。”

父亲笑了,开心的像个小孩。

他说:“门不用我看,你们这里门一关,连一个苍蝇都飞不进来。你妈做的饭只适合我的口味。再说,你这里啥都要钱,开支太大,我和你妈最适合咱们的土窝,自由自在,住上几天楼房,我体验一下就行了。” 

父亲在我这里的一个多月,二哥找了各种理由,想让父母去外面吃一顿饭,真算是把嘴皮子都磨破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动父亲。他是怕花我们的钱,每次都说:“外面吃一顿的钱,一月的买菜钱都够了。家从细处来,日子才能越过越有。”

二哥知道父亲爱吃羊肉,买了些,让父亲早上炖着喝汤泡馍,交代姐姐给父亲做着吃。

姐姐告诉我,说那些羊肉根本没有煮熟,父亲只把汤喝了,将八成熟的肉又冻到冰箱,回老家时悄悄拿走了,在老家的炉子上煮着吃了,还说:“这才是吃肉呢么,煮的绵绵的,才吃美了。”

父亲之所以把肉拿回去,我后来得知是觉得在我这里煮太费煤气了,姐姐还没煮一会,他就骂着不让煮了:“娃结婚花钱的地方多,我们帮不上,还不能给娃省些煤气,你看煮一顿羊肉用的气要做好几顿饭呢!”

姐姐给我讲这些的时候,我心里像是被老锄头挖了两下,生疼,以至于我后来每次吃羊肉就和吃黄连一样,没有一点香味。

平淡的日子,父亲教会了我们许多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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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电话铃声把母亲从椅子上唤起。瞬间,她看上去特别高兴,转而可能是回过神了,边走边说:“唉……谁呀,还能记起来我?”

我说:“你赶紧接,响了半天了。”

电话是侄女打来的。

母亲问了一些老家的人和事后,再三嘱咐侄女:“娃呀,给你爸说,把后院里的柴拿塑料纸盖好,那是你爷爷给我们劈的 。还有,把地埂给背了,你爷爷在的时候从没塌过,你爷爷要是在,看见你爸那样干活,还不气死。娃呀,记着饭熟了给门上奠些,俗话说,门上泼的水多惹的鬼多,可鬼也是咱们家的鬼,和尘世上一样,他一样惦记着我呢——走兰州的路太远,他想看我来也摸不着路。记着啊,你爷爷最心疼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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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打断了母亲:“妈,挂了吧,打了好一会了。”

母亲挂了电话,慢腾腾地说:“老东西,我们说好的,我要走到你前面呢,把你麻利着,结果跑了个快。”

我应该怎样安慰母亲呢?当时,我木讷了,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像被啥东西堵住了嘴。

母亲又坐在了那把椅子上。

窗外的雨似乎没有要停的意思,母亲静静地望着,想着。我知道,她在想曾经的雨天她是多么幸福,他们的孩子是多么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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